小猴子嘿嘿一笑，討好道：“什麽都瞞不過您老人家的眼睛。”
郝掌櫃是個好性兒的，雖說是一眼看穿了小猴子的想法，卻還是點了頭：“也好！拿幾個碟子來，給咱們長青樓上下都分兩塊鹵味，讓大夥兒都嚐嚐沈娘子的新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地方，怎麽就值得她特地送過來一趟。”
“哎！多謝掌櫃的。”
小猴子迫不及待，按郝掌櫃的話拿了幾個碟子，飛也似裝了些鹵味過來。
這東西到底是沈驚語送來的樣品，稀少珍貴，小猴子也不敢多拿，每個人拿兩片嚐嚐味兒而已。
郝掌櫃看了，不高興地一擺手：“摳摳搜搜的幹什麽？沈娘子送過來的東西總不可能直接擺出去賣，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拿出一半來給大家分了嚐嚐，至於剩下的一半，還得等老主顧來了才能送出去，當試吃的樣品。”
小猴子聽得一陣陣的高興：“多謝掌櫃，謝謝掌櫃！掌櫃的，您對咱真是好。”
郝掌櫃笑罵一聲：“猴兒崽子，少給我灌迷魂湯！分東西吧。”
梁棟看著郝掌櫃，忽然感覺郝掌櫃的做派和沈驚語有點像。
一樣的大方，一樣的與人為善。
梁棟覺得，這樣的人倒是挺適合跟沈驚語合作的，不過……轉念想想自己曾經對遲雪嬌等人看走了眼的經曆，梁棟又苦了臉，沉悶下來，就算他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敢拿到沈驚語麵前去說了。
小猴子屁顛屁顛把辣鹵分在幾個碟子裏，分別遞給幾個夥計，還有大廚。
夥計們一接到辣鹵，一個個猴急，迫不及待就張嘴吃了。
大廚們則是拿筷子夾著被切得薄如蟬翼的鹵肉，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他們在九裏坡這個鎮上，甚至是在涼州府裏也都算是廚子之中的翹楚。
俗話說見獵心喜，這些廚子也不是沒想過要偷偷複製沈驚語的菜譜，但鹵水的調味太過於芬芳複雜，他們缺乏這方麵的經驗，實在是調製不出類似的味道來。
眾人正細細品味著辣鹵的香氣，忽然，旁邊一個急不可耐吞吃了幾片鹵肉的小夥計瞪大了眼睛，丟下碟子捂住喉嚨：“嘶——疼，好疼！”
所有人都看向小夥計。
小猴子納悶地撓撓頭：“疼？”
他也吃了這什麽辣鹵，可他就沒覺得疼啊！不但不疼，他反而還覺得這東西有種奇妙的味道，雖說有點刺激，但更多的還是引人食欲……
這同樣的鹵味，到了不同人的嘴裏，咋就差別這麽大呢？
“疼，疼死了！”小夥計滿臉漲紅，驚恐不已，“是，是不是有毒？”
郝掌櫃一聽，頓時沉了臉色：“別胡說八道！這是沈娘子拿來的東西，怎會有毒？”
“要是沒有毒，小的怎麽會這麽疼？”小夥計抱著腦袋，隻覺得頭暈目眩，“不成，我，我要暈了……”
說著，小夥計身子真就搖搖欲墜了起來。
幾個夥計本就站在一旁，見狀趕緊七手八腳扶住小夥計，將他帶到後頭去休息。
郝掌櫃臉色微微沉了沉，回頭看向梁棟：“敢問這位兄弟，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梁棟吭哧吭哧了兩聲，這才想起來沈驚語的說明，解釋道，“辣鹵辣鹵，顧名思義是辣的，咱們對辣的味道就像是對鹹、甜、苦一樣，初時不習慣，但吃著吃著慢慢也就習慣了，等習慣了辣味之後再吃下去，就隻能嚐到濃濃的香味了。”
郝掌櫃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回憶一下自己初次吃到茱萸時感受到的刺激，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兄弟說明，隻是……哎。”
郝掌櫃說著說著，微微搖頭。
長青樓是老店，最重視的就是聲譽，若是有人利用辣鹵做文章，毀了長青樓的名聲，那可就完了！
梁棟想想臨走時沈驚語的交代，又告訴郝掌櫃：“辣鹵分為不同的幾種辣度，我嫂子今天拿來的是最平和的一種辣鹵，還有更刺激的幾種都沒拿來呢。”
“嘶——”郝掌櫃嘬了嘬牙花子，有點驚異，區區這點辣鹵便已經足夠讓小夥計呼吸困難了，更辣的東西可得有多刺激？
郝掌櫃忽然覺得有點好奇。
他想了想，低頭端起旁邊一碟辣鹵，拿竹簽子叉了一塊，送進嘴裏。
辣鹵入口的瞬間，郝掌櫃忽然就被驚豔了。
他和小夥計不同，是見過世麵也嚐過人間百味的，對辣鹵的接受度自然要大上不少。
麻辣鮮香，刺激食欲……這辣鹵一進嘴，郝掌櫃便可以斷定，它有爆火的潛力！
“不錯，不錯！”郝掌櫃一邊吃著辣鹵一邊點頭，忍不住地衝著梁棟豎了個大拇指，“這味道當真是好得很，有了辣鹵，老夫至少能多下一碗飯。”
梁棟嘿嘿笑了兩聲，看見郝掌櫃這般認同自己帶來的辣鹵，他也覺得與有榮焉：“可不是麽，俺也覺得！要是能日日吃到辣鹵，那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的好日子。”
“哈哈哈……”郝掌櫃大樂，心頭也對辣鹵蠢蠢欲動。
但想想剛才小夥計的樣子，他多少還是有點忌憚。
若是讓不明就裏的客人進來吃了辣鹵，又辣成剛才夥計那副模樣……郝掌櫃覺得，到時候，他一定得遇到無窮無盡的麻煩。
郝掌櫃沉吟了許久，歎了口氣：“不瞞兄弟，要不要定辣鹵，老夫還得再好好想想才行。”
“俺嫂子來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梁棟對此倒是早有心理準備，“今兒送東西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先給郝掌櫃你嚐個鮮，至於到底要不要合作，咱們以後再說也不遲。”
郝掌櫃一聽，頓時就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想來沈娘子對這件事也自有想法，如此倒是我冒昧了。”
梁棟聽不懂郝掌櫃這文縐縐的客氣話，嘿嘿傻笑一聲。
房間裏，小夥計還在死命地咳嗽著，臉上的紅暈雖然消了幾分，但也沒消失太多。
梁棟想了想，又說：“俺嫂子還說，要是被辣住了，就喝點兒涼水啊、涼牛奶的解解辣！一喝下去，立刻見效。”
郝掌櫃連忙吩咐旁邊的夥計：“快去拿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