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辣椒……”郝掌櫃喃喃自語，臉色變了變，指著筐子裏大小顏色各異的種種辣椒，難以置信地問沈驚語，“這老多的果子，莫非都是辣椒不成？”
沈驚語點頭：“當然。”
“但是……”郝掌櫃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相信，“一種作物，怎能有這麽多個形狀？”
沈驚語笑道：“這就是選種子的結果了，郝掌櫃你可曾聽說過蟠桃？”
看郝掌櫃點了點頭，沈驚語便繼續道：“蟠桃倒也不全是神話當中王母娘娘桌上的佳肴，從咱們這裏再往西北一點，其實就有蟠桃樹栽種的。”
“這個，老夫倒是知道！”郝掌櫃摸著胡子點點頭，“那蟠桃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滋味和普通桃子差不了太多，形狀嘛，就像是普通的水蜜桃被一巴掌拍扁了一般。”
沈驚語笑道：“可不就是如此？蟠桃和桃子雖然外貌有些許不同，但歸根結底還是差不多的東西，這些辣椒也都一樣。”
“哦！原來如此。”
郝掌櫃摸摸胡子，點了點頭。
想想昨天自己嚐到的美味辣鹵，郝掌櫃喉頭微微動了動，忍不住地拿起一個辣椒想要嚐嚐。
能做出那麽好東西的材料，想來滋味也不會太差吧？
沈驚語方才正看著夥計們七手八腳將鹵水倒進鍋裏，一眼沒看見郝掌櫃這邊，沒想到郝掌櫃居然就好奇到直接嚐生料了。
等沈驚語注意到他拿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已經來不及了。
“郝掌櫃！那是……”沈驚語臉色巨變，“別吃！”
沈驚語話音未落，郝掌櫃已經下意識將辣椒放進了嘴裏。
頓時他便捂著嘴巴嗆咳起來，咳得厲害無比，原本還算白皙的臉上也殷紅如血，難看得要命！
沈驚語看得一咧嘴，趕緊吩咐旁邊看懵了的夥計們：“愣著作甚？去給你們掌櫃的拿些個牛乳來。”
“哦哦，知道了。”
夥計們回過神來，迅速衝過去給郝掌櫃拿了一碗牛乳。
牛乳灌進嘴裏，郝掌櫃抹抹嘴，總算是感覺好多了。
他自己也覺得子控件剛才的舉動有點不好意思，灰溜溜地咳嗽一聲：“咳咳！讓沈娘子見笑了。”
沈驚語擺擺手：“不見笑不見笑，這頭幾回吃辣椒的人確實是會這樣的。”
郝掌櫃皺眉：“昨兒個我吃到的辣椒也沒有這麽辣，怎麽今日的辣椒卻如此的……”
“那是因為辣椒品種不同的緣故。”沈驚語從背簍裏撿出一個幾乎沒什麽辣度的水果椒，掰開一半遞給郝掌櫃，“您不信，嚐嚐這個便知道了。”
“這……”
郝掌櫃有點為難。
他看了看水果椒，想想剛才那小紅辣椒在嘴裏爆開的灼熱疼痛滋味，沒敢接。
沈驚語看他沒接，微微一笑，直接便水果椒放進了嘴裏。
郝掌櫃一看沈驚語的做派，頓時就不服了。
他堂堂的七尺男兒，怎麽能被一個小娘子給比下去！這口辣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雖說對辣味心有餘悸，但郝掌櫃還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便將辣椒給塞進了嘴裏，哢嚓嚼了兩下，剛要苦著臉吞下去，卻忽然一愣。
“咦？這辣椒的滋味，這辣椒……”
郝掌櫃滿臉詫異，砸吧砸吧嘴又仔細品了品辣椒的味道。
如沈驚語所說，這辣椒確實不辣！不但不辣，還有點甜滋滋的，就好像，好像……
沈驚語看著郝掌櫃喃喃自語的樣子，笑問：“這辣椒的味道，有點像是新鮮瓜菜的滋味，是不是？”
“對對，確實如此！”郝掌櫃眼前一亮，興致盎然地點頭，“這世上，幾乎每一種蔬菜瓜果的味道都複雜而鮮甜，生吃是一種味道，煎炒烹炸是另一種味道，配合著其他材料一起煮熟，那又是其他的一種味道……嘖嘖，妙用無窮啊。”
沈驚語微笑：“水果椒的味道確實和那種調味用的辣椒截然不同，那種辣椒隻適合做少量的點綴，為一道菜整體調味，而這種水果椒可以直接拿來炒菜。”
郝掌櫃興致盎然地問：“那以沈娘子之見，辣椒適合用來炒什麽菜啊？”
沈驚語沉吟片刻：“辣椒水分不多，不管是用什麽方式烹調都不會弄出太多的水分來破壞整道菜的口感，要我說呢，辣椒不管是用來炒預先醃製過的肉，還是用來炒容易出水的茄子，或者按照類似思路去和其他食材搭配起來調理，都很不錯。”
“對對，就是這個思路！”郝掌櫃笑得咧了嘴，“沈娘子，我從你家裏定辣椒，如何？”
沈驚語笑笑：“郝掌櫃，我家裏隻有兩畝地，雖然種了點辣椒但收成不多，一年下來，收的辣椒大都是我們自己家裏吃了。”
“啊……”郝掌櫃一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哎，沈娘子拿了這麽好的東西過來，卻對我說著東西沒法賣，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沈驚語微微一笑：“郝掌櫃倒也不用這麽說，我拿辣椒過來，自然是別有用處的。”
郝掌櫃蔫蔫地問：“什麽用處啊？”
沈驚語微微一笑：“這些食材或許不夠長青樓用上十天，但要是讓長青樓舉行一場試吃活動，讓大家認識到辣椒這種東西的存在，那還是足夠的吧？”
“嗯？”
郝掌櫃一愣，看向沈驚語的眼神嚴肅不少。
先前他沒敢直接答應沈驚語推廣辣鹵，正是因為郝掌櫃自己也不確定，每個人吃到辣鹵的反應到底是什麽。
要是有人像先前的小夥計一樣對辣味十分敏感，一吃到辣鹵便大呼小叫、嚷嚷著長青樓的酒菜有毒，壞了他們酒樓的名聲，那事情可不就糟了麽？
但，要是按照沈驚語說的，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辣味的存在，還有若是吃了過於辛辣的東西該如何解決，那……
郝掌櫃上下打量一下沈驚語，摸著胡子點點頭：“我明白了，沈娘子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如此一來，咱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推廣辣鹵了。”
沈驚語微微一笑：“好說，看來郝掌櫃也心動了。”
郝掌櫃嗬嗬一笑：“都是生意人，誰會跟前過不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