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棟一問，沈驚語也很詫異：“我生氣？我氣什麽？”
“就是……那個，咳咳。”梁棟期期艾艾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看著沈驚語，“雖然我也不知道嫂子你是在氣個啥，但以前俺家將軍他生氣的時候都跟你差不多！妥妥的。”
沈驚語，“……”
好吧，這該說不說的，她還真有點生氣。
沈驚語語重心長告訴梁棟：“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少管。”
“那，那可是？”梁棟也很糾結，“嫂子，俺知道你和將軍都是聰明人，比俺聰明太多太多了，可是俺還是覺得，俺得顧著你和將軍之間的感情才行。”
沈驚語笑問：“你都知道我們比你聰明，你還顧著我們幹什麽？這世上都是聰明人顧著二愣子，富人顧念著窮人，哪有窮人還惦記著富人的。”
“那咋能不惦記呢，你們都是好人呐！”梁棟吭哧吭哧了一會兒，小小聲地道，“嫂子，將軍他真挺喜歡你的，你，你別跟他生氣。”
沈驚語一愣，老臉忍不住地一紅。
沒想到賀宴城喜歡她的事兒，就連梁棟這傻小子都看出來了。
這可不行！要是真讓梁棟吃上她感情的新鮮熱乎瓜，她還怎麽混？
沈驚語試圖強行掩飾：“你怎麽就知道他喜歡我，是他自己跟你說的？”
“啊？”梁棟想了想，“那倒是沒有。”
“那不就得了麽！”沈驚語淡定擺手，忽悠起二傻子絲毫都不帶愧疚的，“他都沒說喜歡我，那就是不喜歡唄。”
梁棟一愣：“這，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沈驚語滿臉的高深莫測，“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像一把錐子，藏是藏不住的！所以，若是賀宴城當真喜歡我，他應該早就跟我說了才對。”
梁棟徹底被弄蒙了：“可你倆不是夫妻嗎，俺都聽裏正叔說了，夫妻之間彼此喜歡那是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的事情多了去了，天經地義又辦不成的事情也多了去了。”沈驚語一擺手，嫻熟地引用大涼國本地的案例來懟梁棟，“孝悌忠信也是天經地義，你看看這天底下，不忠不孝的人到底有多少。”
梁棟陷入了沉默。
沈驚語從馬車上探出頭往前看了一眼，發現這會兒梁棟已經光顧著繼續往前趕車，其他什麽事兒也都顧不上了，不由滿意地點點頭，躺回了木桶旁邊假寐。
梁棟往前趕車了一會兒，忽然吭哧吭哧地開口：“嫂子。”
沈驚語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又幹嘛？”
“我覺得、我覺得你說的，也有不對的地方。”梁棟雖然有點慫，但還是期期艾艾地告訴沈驚語，“雖說天底下不對的事情有很多，但俺相信假以時日，那些不對的事情總會變成對的，壞人總會得到報應。”
說著說著，梁棟自己也有點沉默了，撓了撓頭小聲道：“那什麽，至少、至少俺自己是這麽想的。”
沈驚語聽得一愣。
回過神，她歎了口氣。
梁棟這想法確實沒那麽靠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事，她自己是不信的，沈驚語相信的便隻有親手給對方帶來報應，僅此而已。
但……梁棟能有這樣的心思，也是好事。
沈驚語淡聲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梁棟你也知道，如今的大涼國可不是這個世道。”
梁棟很讚同地點了點頭：“將軍也是這麽跟俺說的，不過將軍還說，哪怕天黑了，咱也得自己打個燈籠，走出一條明路來。”
沈驚語聽得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想法，倒也不錯。
“行了，你繼續往前走吧。”
沈驚語淡淡吩咐了一聲，繼續躺了回去。
梁棟一路趕車，很快便把馬車駕到了長青樓門口。
沈驚語下了車，笑嗬嗬吆喝一句：“郝掌櫃！我來了。”
知道今兒沈驚語要來，郝掌櫃早在後頭準備著，一聽沈驚語的聲音他頓時眼前一亮，飛速跑了出去。
“哎喲，沈娘子！幾天不見，你看上去又聰明智慧了不少啊。”
郝掌櫃寒暄得毫不臉紅。
沈驚語笑眯眯地點點頭，也回誇了郝掌櫃幾句，隨即笑眯眯地問：“郝掌櫃，這幾日鹵肉的行情如何啊？”
“鹵肉賣得好！賣得緊俏。”郝掌櫃笑嗬嗬地豎起大拇指，“誰來咱們這裏吃飯都得說一句，鹵肉的方子厲害得很，還有人不惜高價，寧可從咱們店裏買鹵肉也不肯從沈娘子的小店去買呢。”
說著說著，郝掌櫃忽然就停下了。
他有點心虛地看了沈驚語一眼，清清嗓子：“咳咳。”
好歹另一家店也是沈驚語參了股的，自己這麽說，沈驚語能開心就怪了。
沈驚語倒是不在乎這些，淡淡一笑表示：“先前咱就說過了，我店裏的鹵味比起這裏的，到底還是差了一分半分的味道，客人能不惜高價來買長青樓的鹵肉，也說明你店裏的鹵肉確實極有一手。”
郝掌櫃鬆了口氣，拱拱手道：“沈娘子大氣，難怪沈娘子賺錢。”
沈驚語笑道：“郝掌櫃也大氣。”
兩個人商業互誇一陣，郝掌櫃將沈驚語讓進長青樓裏，清清嗓子說起了正題。
“沈娘子，你那個辣鹵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否跟老夫好好說說。”
沈驚語點點頭，含笑道：“郝掌櫃見多識廣，想必也看出來了，所謂辣鹵其實就是加了一些料的鹵水而已，隻是我加的料你可能沒見過。”
郝掌櫃眉頭一挑，當時就不信這個邪了：“哦？老夫在長青樓這許多年，莫非還有沒見過的調料不成？”
沈驚語微微一笑：“郝掌櫃不妨出來看看。”
“好！”
郝掌櫃點點頭，直接跟著沈驚語一起出了門。
梁棟這會兒已經把鹵水給搬完了，正在把那筐辣椒一起往下搬。
沈驚語指了指梁棟手裏那隻筐：“郝掌櫃請看，那就是辣鹵味道奇妙的來源。”
郝掌櫃定睛一看，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他驚訝地發現，沈驚語這帶來的什麽東西他還真沒見過！
沈驚語走過去，拿起一隻辣椒娓娓道來：“郝掌櫃，這東西叫辣椒，味道之辛辣比茱萸強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