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的事情……雲娘想，隻要楊大壯能平平安安的，那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沈驚語安撫了楊婆婆幾句，進了裏屋門去看楊大壯。
還沒進門，她就狠狠皺了皺眉。
一股子藥味和血肉腐爛的氣息混合著傳來，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這分明是傷口沒被照顧好，嚴重潰爛了。
楊婆婆和月娘都不是不能好好照顧楊大壯的人，這會兒楊大壯變成了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他沒被好好治療、家裏人也不懂這回事的緣故。
沈驚語心情有點沉重。
這事分明就是魏掌櫃的過失，怎麽就要讓楊大壯來承擔這個責任了？真真是讓人沒法理解。
沈驚語進了屋門，回頭把門給關上了。
月娘嚇了一跳：“沈娘子，您這是？”
楊婆婆也是滿臉的擔心。
“楊大壯現在的傷口怕是沒那麽好看。”沈驚語鄭重其事地告訴婆媳兩人，“你們沒應付過這樣的場麵就別進來，沒的把你們倆給嚇壞了！尤其是你，楊婆婆，你這會兒身子已經不好，千萬不能再受驚嚇才是，月娘，你照顧好你婆婆。”
月娘被沈驚語的教訓給鎮住了，訥訥點頭：“是，是！我明白。”
楊婆婆也深吸了口氣，拉住月娘的手滿臉悲壯：“不錯，咱們可千萬不能打擾了沈娘子行醫！沈娘子能伸手幫咱們一把，那就是咱家天大的好事了。”
月娘點點頭，扶著婆婆去旁邊坐下。
沈驚語進了屋，一貓腰進了空間，從空間裏掏出一大堆沒拆過封的無菌手術刀，還有酒精之類的物事來。
她接下來要給楊大柱清創，所謂清創就是剜去楊大柱傷口上的爛肉。
這年月她做手術的環境有限，隻能湊合湊合了。
好歹楊大柱是個身在壯年的男人，按理說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就死了才是，若是他當真死了……沈驚語心裏嘀咕，那也怪不得她，隻能怪他自己沒這個運氣。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沈驚語到底也不是那能忍心看著人去送死的人。
想了想，沈驚語又從藥櫃裏拿了些抗菌的藥物，一切準備停當，這才出去給楊大柱治腿。
她將手術刀片安到刀把上，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楊大柱清理創口。
楊大柱如今的傷口果然已經潰爛得不行了，惡臭難聞，沈驚語也是皺著眉頭，還拿麵紗裹了臉才堪堪忍受下來。
清創的過程不算多麽平靜美好，就算楊大柱這會兒還在暈厥之中也仍然忍不住一陣陣地哼唧呻吟，一看就是痛到不成樣子。
這樣的傷口，就沒有不疼的。
沈驚語擦了擦汗，低頭看了看楊大柱的腿，仔細確認一番情況後鬆了口氣。
好歹楊大柱這會兒的腿雖然潰爛了，但骨頭還沒錯位，還愈合了那麽一點點。
要是楊大柱的腿當真骨節錯位，那就得打斷了重新連，到時候他得吃更多的苦不說，傷筋動骨也得多在病**待一陣時日！
還沒等沈驚語下刀呢，門外已經響起了一陣喧嚷聲。
齊大娘叫得像殺豬：“遲老大夫，老大夫您快來看看啊！沈氏要殺人了！”
“慢點，哎喲……”遲老大夫氣喘籲籲的，上氣不接下氣，“別這麽折騰我一個老頭子！”
遲老大夫，他怎麽來了？
沈驚語皺了皺眉，先放下手術刀往外走。
月娘也沒想到遲老大夫會來，有點意外：“遲老大夫，是您？”一回頭看見齊大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是這個老毒婦跟你說了什麽吧？老大夫，您千萬別信了她的！”
遲老大夫喘著氣擺擺手，其實他自己也很好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遲老大夫喘勻了氣，他終於擦擦汗，問月娘：“楊家媳婦，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楊大壯受傷了！”沒等月娘說話呢，齊大娘先搶著開了口，“這會兒沈氏說是要給楊大柱治病，可誰知道她到底是想幹什麽？先前楊家跟沈氏多少有點恩怨，我看說不定啊，沈氏是想趁機對付楊大柱呢。”
月娘氣得要死：“你，你放屁！”
楊婆婆惡狠狠瞪著齊大娘，一轉身就想出門。
齊大娘一下子躲在遲老大夫身後，幹嚎：“遲老大夫您快看看呐，這老楊氏分明是被沈氏給糊弄住了！她出門就是去找柴刀想剁了我的，要不是沈氏欺瞞她，她怎麽會想對我下手？真是，真是要了命啊！”
遲老大夫皺了皺眉：“楊婆婆，你先冷靜冷靜，這事兒到底……”
沈驚語淡淡道：“我看沒什麽可冷靜的。”
遲老大夫一愣：“沈娘子？”
沈驚語衝遲老大夫點點頭。
遲老大夫是個為人方正的，雖說齊大娘將他請了過來，但沈驚語並不擔心遲老大夫會使壞害她。
更何況，遲老大夫是知道沈驚語醫術的，如此一來他就更沒有理由不停她的。
遲老大夫果然問沈驚語：“楊大柱的傷，怎麽樣了？”
“楊大柱如今的傷口已經潰爛了，現在是大熱天，要保護好傷口可不容易。”沈驚語告訴遲老大夫，“我剛才已經為楊大柱剜掉了傷口上的爛肉，接下來還得給他好好治治傷口才行。”
遲老大夫臉色凝重了幾分：“楊大柱的傷口果真潰爛了？哎，這事兒鬧得……”
說著說著，遲老大夫長長歎了口氣。
楊婆婆本來就緊張，一聽遲老大夫歎氣更是心都揪緊了：“遲大夫，大壯，大壯他現在到底咋樣了？”
“不瞞你說，老嫂子！”遲老大夫回過頭去看著楊婆婆，語氣很沉重，“先前我給大柱看病的時候就想過，他若是能挺過這一關，傷口沒潰爛的話，那或許還有救；可既然他現在的傷口已經化膿潰爛了，那……他的傷，怕是就神仙難救了。”
遲老大夫說著說著重重歎了口氣，搖頭。
“神仙難救，啊……”
楊婆婆聽得狠狠呆了呆，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月娘也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老大夫，我不想著讓大壯的傷徹底回到從前了，成不成？要是實在不行，咱，咱寧可豁出去大壯這條腿了，我要他活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