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老大夫心情也很沉重，他也算是懸壺濟世這麽多年，慈悲心總是有的，怎麽會願意看見一條年輕生命這般逝去：“哎，楊家媳婦你別哭，這事兒老夫盡量想法子，想想法子……”
齊大娘唯恐天下不亂，還在旁邊饒舌不休：“遲老大夫這麽厲害的人都說要想想法子，偏就有那不知好歹、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張嘴就說自己能將楊大壯給徹底治好呢！”
月娘恨得要死，眼眶都要流出血來，回頭怒瞪著齊大娘。
遲老大夫卻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什麽：“齊氏，你說的到底是何人呐？”
“還能有誰？咱村裏能吹出這麽大牛皮的人，怕是不多呢！”齊大娘笑得幸災樂禍，拖長了聲音，“我說的那個人呀，她就是——”
“就是我。”
沈驚語衝遲老大夫點點頭。
遲老大夫一看是沈驚語，眼神頓時多了不少欣慰：“果然是沈娘子！如果是沈娘子，大壯的傷怕是還有點救。”
一聽這話，齊大娘頓時懵了。
她回頭看看遲老大夫，又看了看沈驚語，怎麽也沒想到遲老大夫會對沈驚語如此推崇。
其實也不怪齊大娘會這麽想，先前兩年她在外頭也不知道幹什麽，也是今年年初才剛剛回來，不知道也沒什麽奇怪的。
沈驚語淡定地笑笑：“遲老大夫要是信我的話，不妨先讓我給楊大壯治治，你看呢。”
“信，這個自然是信的。”遲老大夫鄭重其事地看向楊婆婆婆媳倆，解釋，“沈娘子厲害得很！她年紀雖然不大，卻比老夫，還有老夫見過的許多大夫都要強出不少，有沈娘子給大壯治病，那是大壯的福氣。”
齊大娘聽得一愣。
楊婆婆和楊家媳婦卻對沈驚語更是感激涕零：“那，那就請沈娘子進去治治他吧！大壯要真出事，我們老楊家可就毀了。”
沈驚語點點頭：“我會盡力的。”
她轉身就要回房裏去繼續治療楊大壯。
眼看著自己請來的遲老大夫居然不向著自己說話，齊大娘坐不住了。
她咬咬牙，厲喝一聲：“慢著！”
所有人都往齊大娘身上看了過去，楊家婆媳的眼神驚恐忌憚還有點厭惡，這個老虔婆，她又要折騰出什麽新花樣了？
“你說你能治好楊大壯，你就真能治好他了？”齊大娘咄咄逼人地質問沈驚語，“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空口無憑！”
沈驚語笑了，到底還是條件不夠好，齊大娘居然要親自上場了。
不過，她倒也不介意跟齊大娘玩玩，沈驚語問齊大娘：“那你說說，我該怎麽辦？”
“你得立個契！”齊大娘咄咄逼人，“你要真治死了人家楊大柱，你得賠錢，不，賠命！”
“哎，這不是胡鬧麽！”遲老大夫聽著覺得不對，想要喝止齊大娘，“老夫行醫這麽多年，還從來都沒聽說過治不好病就要賠錢的，你這不是為難人家沈娘子麽？再說了，若是治死了人就要跟著一起去了，這世上哪還有醫生？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這話你都沒聽過麽。”
楊家婆媳也不樂意了。
月娘直接懟齊大娘：“你壓根就不在乎大壯的安危，你憑什麽拿他作筏子來為難人家沈娘子？沈娘子可比你在乎大壯多了。”
楊婆婆跟著點頭：“可不是麽，世上就沒這個道理！沈娘子你放心，就算這個惡婆子真想為難你，那也得看看我們肯不肯。”
齊大娘沒想到這麽多人都能聯起手來跟自己過不去，一時間進退維穀。
她著實是急了，瞪著眼睛開始耍賴：“我有什麽錯？我是在為你們老楊家的人考慮，我有什麽錯！要說我有錯，那就是我心太善，明知道你們找我來是對我有算計，居然還肯這麽幫你們！你們居然都不感激我，真是一群白眼狼，沒救了。”
月娘氣不過：“你！你哪來的這個臉？”
雖說月娘生氣，可她的戰鬥力還是太弱了，一下子就被齊大娘給找到借口懟了回去：“我咋就不能有這個臉了？哎，真是奇了怪了，你這麽替沈氏說話幹什麽，沈氏是你什麽人呐？”
沈驚語聽樂了。
她盯著齊大娘看了片刻，悠悠然開了口：“我倒是覺得，這個契也不是不能立。”
齊大娘一聽，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沈氏，你記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是啊，是我自己說的，這沒錯。”沈驚語優哉遊哉地點頭，“不過齊大娘，剛才遲老大夫的話，還有楊家人的話你都聽見了，我要以楊大壯的身子安危立契，想來他們是不願意答應的，那既然如此，我就隻能跟你立個賭約了。”
齊大娘一聽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賭約？”
“對，就是賭約！”沈驚語點點頭，告訴齊大娘，“咱倆不妨打個賭，要是我沒能治好楊大壯，那我就按你說的以死謝罪，可要是我治好了楊大柱，那你就得自己找根繩子吊死給我賠罪！這麽辦，你看怎麽樣。”
“沈氏！你！”
齊大娘一下子就噎住了。
她瞪著沈驚語，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來。
沈驚語笑道：“打賭就得有虧有贏才行，總不可能虧的都是我，你齊寡婦就能平白在這裏挑撥，什麽代價都不用付吧？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齊大娘還想撒潑打滾。
旁邊月娘卻反應過來了，直接表態：“沈娘子說得對，這事兒就這麽辦！你要是不打這個賭，那你現在就滾出去好了。”
就連一向老成厚道的遲老大夫也忍不住皺著眉頭，嚴厲訓斥齊大娘：“齊氏，你別在這裏挑撥離間的！沈娘子這話說歸說，她要真跟你打賭，老夫就第一個不同意。”
楊婆婆冷冷地看著齊大娘：“我也不同意！齊寡婦你一條賤命早該死了，你就是死上十次，也比不上沈娘子的一分價值。”
被一群人圍著指斥，齊大娘臉色漲得通紅。
她憤憤不平瞪著眾人許久，冷笑一聲：“好，好啊！你們這幫人是什麽嘴臉，我今兒算是記住了！我倒要看看，有一天你們被沈氏給坑了，還能不能說出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