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婆按照沈驚語吩咐過的台詞，悲憤地攥著拳頭道：“各位不妨好好想想！姓魏的如此薄情寡義，刻薄忘恩，他還能是個什麽好東西？他對我們不上心，對你們難道就上心了嗎？”
“就是！”月娘也明白楊婆婆的意思，搶著道，“大家對他姓魏的來說都是外人，姓魏的怎麽會管咱們的死活？他現在不管我們家大壯，往後你們要是在這裏吃出問題來，他自然也不管你。”
眾人一陣默然。
雖說他們剛才，可仔細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楊婆婆越想越傷心，顫巍巍地哭了出來：“大壯，我可憐的大壯……”
老嫗的嗚咽，聽上去確實有幾分讓人傷心的意思。
原本坐在桌邊的客人一個個都皺了眉頭，就算他們是鐵石心腸，壓根不在意楊婆婆一家人的死活，這會兒聽見這哭聲也被倒夠了胃口。
客人們紛紛撂下筷子，滿臉不喜地站起身來：“魏掌櫃，結賬了！”
“各位，各位這是要怎麽？”魏掌櫃一看事情不妙，趕緊攔著一群客人賠笑，“事情倒也不必如此，這……不過一點小事而已，至於嗎。”
見客人們仍然皺著眉頭，魏掌櫃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咱們兩家好歹合作了這麽長時間，你們會不知道我魏某是什麽樣的人？就算對外人咱確實是沒那麽多的好性子，對咱自己人的時候，我還不是一等一的夠仗義？我就算對別人不好，難道還能對你們不好不成！”
“這……”
客人們想了想，倒也有點心動。
他們倒不是相信魏掌櫃會對他們格外有情有義，主要是他們身份不算低，在九裏坡一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想來他魏掌櫃也不敢輕易得罪了他們。
這話，卻讓楊婆婆聽不下去了：“小事，你姓魏的有臉說這是小事？這件事牽涉到一條人命，怎麽能這麽輕易就算了？”
月娘也擦了擦眼淚，看向旁邊的客人們，痛切冷笑：“你們倒是願意相信他！我知道你們有本事，你們不怕自己會被他像算計我們一樣算計，可人總有個三災六難，更何況在這個姓魏的眼裏，你們哪有他的店重要？要真有你們在他店裏吃東西出事的那一天，你們猜猜，他是想要你們之間的交情，還是想要他這家店平安順遂！”
“這……”
眾人再度犯了嘀咕。
月娘這話說得確實沒錯兒，他們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哪能不知道魏掌櫃是個什麽心思。
不說別的，他們在魏掌櫃心裏，那是肯定沒法跟魏掌櫃的店比！
思前想後，帶頭的客人嘻嘻哈哈看向魏掌櫃：“掌櫃的，我想過了，我們還是不多打擾了。”
魏掌櫃臉色變了變：“這飯菜……”
“飯菜挺好的，隻是我們無福消受罷了，來人！給魏掌櫃會賬，咱們走。”
客人說著說著，忙不迭往外走。
他身後的小廝趕緊結賬，跟著主子一起走人。
其他幾個客人看有人帶頭離開，自己趕緊也跟著走了，攔都攔不住。
原本熱熱鬧鬧的舞陽樓大堂，隻過了一會兒就變得門可羅雀。
看著魏掌櫃鬧的這一通，就沒有人不忌憚的。
魏掌櫃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徹底變了。
他回過頭去，陰冷而怨毒地看向楊婆婆和月娘：“事情鬧到如此地步，你們滿意了？”
“我呸！”楊婆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衝上去一口痰就要啐到魏掌櫃臉上，“滿意？才到現在這個地步，老身怎麽會滿意，你活活拖壞了我們大壯一條好腿，往後他能不能正常站起來走路都不知道，我是他娘，我不心疼？今天非得讓你脫一層皮不可。”
“你想讓我脫一層皮，怕是也沒那麽容易！”魏掌櫃咬牙切齒，猙獰地冷笑，“想讓我脫層皮，是吧？行啊！既然如此，那我也讓你們脫層皮！來人，去請知縣衙門的趙捕頭過來，就說我姓魏的有事要跟他好好說說……”
沈驚語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笑著走出來：“魏掌櫃，我聽說你在找縣衙的捕頭？”
“又是你！”魏掌櫃看見沈驚語，倒也沒覺得多意外，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怨毒，“我早知道這事兒跟你脫不了關係。”
沈驚語笑了笑，滿不在乎擺擺手：“你也不用覺得有關係沒關係的，隻要你不虧心，誰來不都一樣麽？但你要是虧心，那……就少不u了，想讓自己認識親近的人過來撈你一把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魏掌櫃被沈驚語說中了心思，臉色變了變。
沒錯，他和趙捕頭的關係確實不錯。
像魏掌櫃這樣的生意人，那是怎麽也不可能得罪官吏的，不止不得罪，逢年過節他還沒少給趙捕頭孝敬。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好得不行，如果今天來的是趙捕頭，那麽魏掌櫃可以篤定，這事兒肯定就這麽過去了，他連一文錢都不用賠償給楊家人！不止如此，他甚至還能反咬一口，誣告楊家人一把，好好惡心惡心他們。
就這麽定了，這事兒非得如此不可。
魏掌櫃心裏有了盤算，冷著臉看向旁邊的小廝：“我讓你去請趙捕頭，你聾了嗎？”
“是，我這就去，這就去。”
小廝嚇了一跳，趕緊屁滾尿流往外跑。
誰知他還沒跑出多遠，就直接撞見了一道人影，正是剛才魏掌櫃一直念叨著的趙捕頭。
“喲！趙爺……”小廝趕緊諂媚地跑過去，“趙爺，您總算是來了！我們家老爺恰好有事兒找您呢。”
趙捕頭皺著眉頭看了小廝一眼，繼續往前走：“嗯，我知道！我也正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那您可趕快進去。”小廝忙道，“趙爺您是不知道，這幫下裏巴人到底有多煩人！不過是有了點我家老爺手裏的小把柄罷了，就妄圖用這個理由來逼著我們老爺大大的破財出血，真是一幫不要臉的東西。”
聽見這話，趙捕頭的腳步忽然就停住了。
他回過頭看了看小廝，滿臉都是匪夷所思。
小廝一愣：“趙爺，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