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黑歎氣：“可不是麽？我也是這麽說的，可三黑他非是不聽呐！誰知道三黑是怎麽想的？哎，他非得說咱家強買了楊家的苗子，就得為楊家人負責。”
“負責，負責個屁！”這話算是戳到了齊大娘的忌諱，齊大娘臉漲得通紅，“分明是他們自己家人沒本事，還怪上老娘了？我呸！就算老娘不借他錢有什麽不對的，就他家那樣子，鬼去了都知道他家拿不出什麽錢來，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麽。”
齊二黑火上澆油：“可不是麽？我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您，可奈何三黑他非得覺得這事兒就是您的錯啊！娘，您仔細想想三黑平時的做派，平日裏他可沒少說您賣辣椒苗子不地道這話吧？這，可不就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麽！”
“這糟心的狗東西！”齊大娘怒罵，“吃裏扒外，我現在就去找他去。”
齊大娘騰地一轉身，走了。
齊二黑笑得得意。
其實，他沒說真話。
齊三黑確實挺同情楊家人的，但他也沒說過自己要打工去供養楊家一門老小，隻說自己以後要是有點能力，能接濟就接濟罷了。
接濟和供養，不過是兩個字的差距罷了，但差得卻不少。
可是這話落在齊大娘耳朵裏，那差距也就沒多少了。
撒謊的精髓就是七分真三分假，真話多假話少，聽上去才更真！
誰讓齊三黑確實對楊家那群廢物，動了點慈善的心思呢？
齊二黑洋洋得意地笑：“三黑呀三黑，你可別記恨你哥哥！哥哥這也是沒法子，誰讓咱家就一份彩禮錢，卻要給兩個兄弟娶妻呢？你哥哥我肯定是要娶妻的，就隻能委屈委屈你了，嘿嘿。”
齊二黑說完，一溜煙去門外看熱鬧了。
門外。
齊大娘一出門，撞見了在澆菜的齊三黑。
齊三黑還不知道齊大娘是個什麽想法，傻呆呆地看著齊大娘：“娘，你咋出來了。”
“我咋出來了？”齊大娘被他問得氣不打一處來，一口就要啐上去，“你說我咋出來了，我還不是找你來了！齊三黑你，你這個不長心也不長臉的東西，你憑啥那麽說我？”
齊三黑被齊大娘罵懵了：“我，我咋說你了？”
“你自己心裏清楚！”齊大娘一口啐上去，“不是你說老娘對不住楊老寡婦他們家的？”
齊三黑被噴得一哆嗦。
齊二黑縮在門框後頭，幸災樂禍看熱鬧。
他原本還以為齊三黑會否認幾句，沒想到齊三黑悶不吭哧憋了老半天，撓撓頭小聲道：“我，咱家確實有點對不住人家啊，這也不是我說的，人人都這麽說。”
齊二黑一愣。
齊大娘也一愣。
回過神來，齊二黑暗喜，齊大娘則是差點沒被齊三黑給氣死：“你！你居然還有臉說這個？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沒有用的東西！”
齊大娘脫下鞋，追著齊三黑到處打。
齊三黑起初還想站在那裏硬抗，但齊大娘手勁兒大得厲害，還專挑著最疼最難受的地方打。
沒過多久齊三黑就被打得嗷嗷叫：“娘，你別打了！”
“你說，你知道錯了沒有！”齊大娘氣喘籲籲停下來，凶神惡煞瞪著齊三黑，“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往後還敢不敢心疼老楊家了？”
齊三黑悶著頭，表情可憐：“我，我……”
齊大娘瞪著他。
齊三黑吭哧吭哧了好一會兒，最終憋了一句：“娘，這事兒咱確實做得不地道。”
“你！”
齊大娘差點被氣昏過去。
此時沈驚語和楊家婆媳也恰好來了，在門外就聽見了齊大娘跟齊三黑的話。
沈驚語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
這還真是歹竹出好筍了，沒想到齊大娘這麽不怎麽樣的貨色，居然能生出齊三黑這樣還有點明辨是非能力的人來。
多新鮮呐！
齊二黑生怕齊大娘被齊三黑給說動了，幸災樂禍繼續道：“娘，三黑年紀也不小了，想來他對這些個事情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堅持這樣，您就別強迫他了。”
齊二黑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齊大娘臉色更差了。
想想最近一段時間村裏人對她的百般看不慣，齊大娘臉都扭曲了幾分。
她生出來的孩子都不能跟她站在同一條線上，她還要這孩子有什麽用！
齊大娘二話不說，回頭拿了菜刀出來。
沈驚語看見那雪亮亮的刀刃，頓時就嚇了一跳。
齊大娘咬著牙，操刀就要砍齊三黑：“我殺了你這個不孝的畜生！”
齊三黑嚇得都哆嗦了，但愣是站著沒動彈，也不知道是真憨還是嚇傻了。
沈驚語一看事情要不妙了，趕緊衝上去將齊大娘給拉住：“快！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要出人命了。”
楊婆婆和月娘婆媳也趕緊衝過來，倆人費了好半天的力氣，好不容易算是把齊大娘的刀給搶了下來。
齊大娘還不死心，強行掙紮：“放開我！你們都給我放開。”
沈驚語一把將齊大娘推倒在地，嚴厲地瞪著她：“齊寡婦，你瘋了？”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還是齊大娘自己親兒子的命！雖說沈驚語一向就知道齊大娘不是什麽好東西，知道她瘋，可難道齊大娘還真能活活殺了自己親兒子？
瘋了，真是瘋了！
“我瘋了？對，我就是瘋了！”齊大娘咬牙切齒，“我就是瘋了那也是被你們給逼瘋的，你們到底給三黑他下了什麽藥，他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認了。”
沈驚語有點惱火：“虎毒不食子，這話你沒聽過嗎？就算齊三黑真跟你有點什麽衝突，你難道因為這點衝突就要殺了他？”
“你！”齊大娘哽了哽，跟沈驚語梗著脖子抬杠，“這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自己殺我自己的兒子！”
沈驚語氣得冷笑。
她雖然不喜歡齊家人，但這也不代表她就願意看著齊家人死在自己跟前！
沈驚語緩了緩，回頭看向月娘：“月娘，你去找蘇裏正吧。”
“找裏正？”齊大娘這個時候才知道怕，“找他幹什麽。”
沈驚語反問齊大娘：“村裏差點出了人命，這事兒難道不應該找裏正好好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