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娘一聽沈驚語的話，有點慌了：“誰說快出人命了？”
“難道不是？”沈驚語反問，“你剛才拿刀追著齊三黑砍，這還不算要出人命了嗎？”
齊大娘哽了哽，開始嘴硬：“我沒有！沈氏，你少放屁。”
齊二黑也在旁邊幫腔：“是啊，我娘她連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哪能舍得殺人？三黑你也來說說，娘她剛才動手了沒有？”
“我，我……”
齊三黑呆呆地看著齊大娘，嘴唇動了動。
直到現在，齊三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見的一切。
雖說齊大娘一向不算疼他，但他總覺得無論如何，自己好歹是齊大娘的兒子，親兒子啊！即便如此……剛才齊大娘，還是想對他下手？
齊三黑的心簡直被傷透了。
他呆呆地看著齊大娘，表情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娘，你好狠的心啊！”
齊大娘臉色緊了緊。
齊三黑要是這麽說，她不就更擺脫不了這個意圖謀殺親子的嫌疑了嗎！
她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跟齊三黑道歉，可如今齊三黑確實才是那個比她位置高些的，她也沒法子在齊三黑麵前擺出什麽做娘的架子來……
“我怎麽就狠心了？三黑，娘剛才隻是說了幾句氣話罷了！”齊大娘慢慢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三黑，你是我的兒，為娘的難道還會害你不成？來，三黑，到娘這邊來。”
齊大娘說著說著，往齊三黑那邊走了一步。
齊三黑嚇得一激靈，往後退了半步。
齊大娘臉色頓時就更難看了。
沈驚語在旁邊冷冷地道：“齊大娘，齊三黑就是個傻子，他也知道你剛才是想對他下手！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接受得了，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找裏正一趟吧。”
齊大娘差點沒被氣死，一口往沈驚語身上啐：“找裏正？我呸，裏正隻會向著你個賤人說話！你想讓我去找裏正，不就是因為你想看裏正收拾我？我告訴你，我今天不去！”
“去不去，也由不得你！”沈驚語皺著眉頭看向齊三黑，“你跟我走一趟也行。”
齊大娘一聽，頓時急了：“你叫他幹什麽？三黑，你不去！你快跟這個賤人說，你不去她那邊。”
齊三黑看了看沈驚語，小心翼翼地囁嚅了聲：“我，我是不去。”
齊大娘鬆了口氣，有點得意。
沈驚語倒也淡定，平靜地看著齊三黑：“你確定不去？”
齊三黑搖搖頭：“不去。”
“為什麽不去？”沈驚語問，“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還是因為什麽？”
齊大娘插嘴：“什麽家醜，根本就沒有家醜！”
沈驚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說話了嗎？齊三黑，你說。”
眼看著逃不過去，齊三黑表情痛苦了半晌，緩慢開口：“那，那是……我娘剛才說了，她不是故意的。”
齊大娘不是故意的？
沈驚語聽得簡直笑了，這話純粹就是騙鬼呢。
“那齊三黑，你信了？”
齊三黑嘴唇抖了抖：“我，我信了。”
沈驚語有點好笑地問：“真信了？”
“我，我……”齊三黑到底是個老實人，沒法撒謊，痛苦了好久才抱著腦袋蹲下，“沈娘子，算我求你了，你就別問了成不成！”
沈驚語聳聳肩，一看齊三黑的模樣，她就猜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那也行吧，你也說過這是你自己家的事情，我不問就不問好了。”
沈驚語答應得很痛快。
齊大娘頓時鬆了口氣，摸摸心口，感覺死裏逃生了一樣。
太好了，幸好沈氏這個賤人沒再堅持下去！要是她堅持了，自己非得在裏正那邊脫一層皮不可。
楊婆婆一愣，還有點不敢相信：“沈娘子，你真不問啦？”
沈驚語淡淡道：“這事兒不舉不究，沒什麽好問的。”
“就是！”齊大娘得意了，回頭得瑟地瞪著楊婆婆，“老楊寡婦，你問什麽？這有什麽好問的？你要是真那麽想把我送到裏正麵前去，那你自己來唄！既然你沒這個本事，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在這裏攛掇人來對付我！我呸。”
齊寡婦一口濃痰啐過去。
月娘趕緊拉著楊婆婆躲到旁邊，氣得也有點發抖。
沈驚語拉著月娘和楊婆婆一起走了。
臨走，她回頭看了齊三黑一眼。
齊三黑耷拉著腦袋，臉色多少是有點痛苦，屬於一個既不願意承認剛才發生了什麽，又很想問齊大娘問個明白的狀態。
嗯，這倒是挺好。
沈驚語暗自點了點頭，原本她還擔心齊三黑是個憨子，現在看來齊三黑雖然人是有點憨，但好歹不算是傻透了腔，對很多事情都能略懂個幾分。
隻要他能懂這幾分，就已經很不錯了。
沈驚語帶著楊婆婆等人，一路出了老齊家的大門。
出了門，月娘忍不住問：“沈娘子，你當真沒覺得方才齊婆子是想動手殺了齊三黑的？這……”
沈驚語不急不緩地笑了笑：“其實，我確實是這麽覺得的。”
“那？”月娘一愣，“方才您怎麽就沒堅持要帶他去找裏正呢。”
沈驚語看向月娘：“你先別著急，我問問你，這事兒就算找上了裏正，裏正會怎麽說？”
“怎麽說？”月娘想了想，不確定地道，“大概，是申斥齊婆子一通吧？”
沈驚語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咱們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就為了申斥齊婆子一通，你說這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答案當然是不值得。
月娘默默了一陣，低了低頭。
自從齊婆子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便總是想著，要是能想個法子將齊婆子給狠狠整上一通，讓她付出該有的代價就好了。
隻可惜，這事兒還是有點難！至少，現在是有點難。
沈驚語看出月娘的想法，微微一笑安慰她：“月娘你看著吧，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齊婆子造了不少的孽，她肯定得付出點代價才行，而且，這一天怕是已經不遠了。”
月娘耿耿於懷地歎了口氣：“哎……但願如此，借沈娘子吉言了。”
沈驚語篤定地道：“一定如此，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