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說周圍沒有石頭,可旁邊有把斧頭。

隻要這斧頭一劈下去,保證齊三黑死得透透的!

齊大娘咬了咬牙,悄沒聲拿起那把斧頭。

她知道這一斧頭要是劈下去就完了,她從此以後就非得流落在外不可,死也沒法回靠山村!可就是她能在靠山村待著又如何呢,仵作能查出誰是凶手,她照樣過不上好日子。

所以,齊三黑必須死!

齊大娘一閉眼,就要往齊三黑後腦勺上砍。

沈驚語剛一過來,一眼就看見拿了把斧頭要往齊三黑後腦勺上劈的樣子。

她嚇了一跳,趕緊二話不說拿了根棍子,狠狠往出一甩。

當的一聲巨響,斧頭從齊大娘手裏掉下來,斧頭柄砸到齊三黑後腦勺上,砸得他眼冒金星。

他呆呆地瞪大了眼睛,痛得好半天都沒發出聲來。

回過神,齊三黑還沒顧上自己,嘶嘶地吸著氣問齊大娘:“娘,你,你咋了?”

“你還問她咋了?”沈驚語大步進了院子,被齊三黑給氣笑了,“她想殺你!你說她咋了?”

齊三黑狠狠錯愕了下:“啥,我娘她想殺我?不可能啊。”

“怎麽就不可能了?”沈驚語無語,“你看見這把斧子了麽?”

“我……”

齊三黑一時語塞。

他低頭看了看斧子,又抬頭看了看沈驚語,一時間訥訥無言,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齊大娘倒抽一口冷氣:“三黑你別信她的!她,她分明是想離間我們母子。”

沈驚語冷靜地反問:“我離間你們母子幹什麽?就算你們母子倆真生分了,這個原因不主要還是在你自己嗎?”

齊大娘想也不想,一口啐過去:“你放屁!”

沈驚語盯著齊大娘半晌,笑了:“我倒是有點好奇,先前無憑無據的,你怎麽忽然就懷疑起齊三黑殺人了。”

齊大娘眼珠子亂轉:“我沒懷疑齊三黑殺人,我那是……不對,就算我懷疑了又能怎麽?當時齊三黑就在那件凶屋門口,我懷疑他有什麽不對的!”

“齊三黑是什麽秉性,你心裏難道不知道嗎?”沈驚語再度提出疑問,“我聽蘇裏正說過了,齊三黑從小到大都老實,他怎麽會做出殺害自己兄長的事情來。”

“我,我……”

齊大娘一時目瞪口呆,無話可說。

沈驚語笑了笑:“齊大娘,跟我走一趟吧。”

她說著就來拉拽齊大娘的手。

齊大娘想反抗,但沈驚語力氣太大,她徒勞拉扯了好半晌,居然沒拽動她。

無奈之下,齊大娘隻能回頭懇求地看向齊三黑:“三黑,你來幫幫娘!”

齊三黑沒說話。

沈驚語輕輕鬆鬆拉著齊大娘,要往齊家祖屋那邊走。

“齊三黑,你良心被狗吃了嗎你!”齊大娘咬牙切齒瞪著齊三黑,“你不幫養你到這個歲數的娘,就要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我給欺負死?老天爺呀,真是作孽!我到底做了什麽錯事,才讓我生出齊三黑這個畜生來——”

原本齊大娘每次一嚎,齊三黑就慫了,跑過來乖乖讓齊大娘予取予求。

但這一次齊三黑居然沒抬頭,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斧頭出神。

那把斧頭雖然有點年頭,生了些鏽,可斧頭刃口的位置卻鋒銳雪亮,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折不扣的凶器……

這樣的東西要是砍到他頭上,他還有命在嗎。

如果齊大娘真沒有要對他下手的心思,那這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腦袋旁邊。

齊三黑過了老半天才抬起頭,盯著齊大娘問:“娘,我二哥他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齊大娘狠狠呆住。

沈驚語也一愣,反應過來挑了挑眉。

齊三黑這反應倒是挺難得的,她原本還以為讓齊三黑接受齊大娘是個壞人也得費一陣功夫,沒想到齊三黑的步子邁得更大,居然直接就懷疑起了齊大娘殺人的可能!

該說不說,齊三黑雖然憨厚,但好像也沒有蠢到骨子裏呢。

齊大娘底氣不足:“我什麽時候殺了你二哥?你,你瞎說八道!他是死在你房裏的……”

“是啊!他是死在我房裏的,所以,其實你想殺的人當真是他嗎?”齊三黑脫離娘親濾鏡之後看待齊大娘十分冷靜,質問齊大娘,“是不是你想殺的人其實是我,隻是當時我不在,黑燈瞎火的你錯手殺了我二哥罷了。”

“我沒有!齊三黑,你懷疑我,你黑心爛肝的……”

“娘。”齊三黑歎了口氣,很無奈,“我說過了,說這些都沒用!仵作已經來了,咱一會兒去找找仵作就成。”

齊大娘不說話了。

她怨毒地瞪著齊三黑,眼神如同要將齊三黑的肉給吃了。

齊三黑也沒再理會齊大娘,耷拉著肩膀轉身往齊家老屋那邊走了。

沈驚語扣住齊大娘的肩膀:“別愣著,咱們也走吧。”

齊大娘不情願地跟著沈驚語一起走了。

兩人很快到了齊家祖屋那邊。

這會兒仵作差不多也驗完了屍,還在老屋後頭找到了齊大娘扔下的那把柴刀。

他將柴刀仔仔細細放在旁邊,告訴蘇裏正和賀宴城:“凶手應當就是用這把柴刀殺死齊二黑的,柴刀上還有血跡在。”

蘇裏正摸著胡子問:“這個殺死齊二黑的人,他有什麽特征嗎?”

“這個……此人身高應該不高,力氣也不大,許多刀砍到齊二黑身上都歪了歪,顯然是這人力氣不夠,還有這柴刀的刀把上。”仵作遲疑了下,眼前一亮,“對了!柴刀刀把上有油脂,顯然也是凶手留下的痕跡。”

蘇裏正問:“油脂,什麽油脂?”

仵作肯定地道:“像是豬蹄的油脂!”

賀宴城皺了皺眉:“你連豬身上的什麽部位都看得出來?”

“啊,那倒也不是。”仵作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聲,“主要是柴刀縫隙裏有了點豬蹄碎屑,再加上旁邊還有一碗豬蹄湯的殘留痕跡,我才這麽說的。”

賀宴城,“……”

蘇裏正,“……”

兩人都無語了一下。

仵作清了清嗓子:“總之,這件案子是一個接觸過豬蹄,不,剛剛烹飪過豬蹄的人所作下的!嗯,事情應該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