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想著秦氏便要從茅房裏出來了,便趕忙輕聲離開了。
果然,原身的死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隻言片語的,也能大致猜到這定然是替冬妮背的鍋了。
秦氏從茅房中出來,春妮示意秦氏小聲,不要吵醒一大家子人,秦氏點點頭,輕手輕腳地和她回了屋。
照顧了秦氏一晚上,直到天將露白,她上前貼了貼秦氏的額頭,果然不那麽燙了,呼吸均勻,想必是沒事了。
她這才靠著床榻,就這麽守著秦氏,睡著了。
沒睡多久,便驚醒了,今日是二房掌家做飯,一行人都快吃完了飯,都還沒人叫她。
她見秦氏躺在**皺著眉嘴唇蒼白,心道不好,上前摸了摸秦氏的額頭,還是高熱,叫她半晌也不見醒來,如此下去可不是個事。
春妮忙跑出來,見男人們都用過飯各自忙去了,好在謝老太還在院子裏,趕緊道:“奶,今個該給我娘請郎中了吧。”
謝老太有些沒好氣,臉色陰沉的難看。
一旁收拾碗筷的苟氏聽了有些不忍,她雖然不喜這春丫頭,卻幫她說了句:“娘,就依春妮的吧,馬上便要嫁去徐家了,也不好見著她娘了。”
“行吧。”謝老太想了想,臉色有些不悅,“跟我來。”
跟著謝老太去了她的屋子,老太太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盒子,在枕頭下麵摸出了一把鎖。防賊似得看了一眼身後的春妮,這才打開了盒子。
春妮往裏頭看了看,大盒子裏麵套了一個小盒子。老太太又慢悠悠脫了鞋子,從裏麵倒出來一把鑰匙,這才打開了最裏頭的小盒子。
春妮忍不住道:“奶,你不嫌硌得慌。”
謝老太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是要防著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我用得著這樣麽?”
果真是這一家子人都沒怎麽把對方當一家人,各有各的心眼。
謝老太給了她一串二十枚銅錢,像是在割肉似得:“也就是看在你嫁的不錯的份上,你那個死命的娘,這些年除了生了來喜真是一點用沒有,還害死了你爹喲……”
說著說著便嚎了起來。
一串錢怎麽夠給她娘抓藥的,春妮不想同她繼續浪費時間,從她手裏的盒子直接抓了一個碎銀子,轉身跑出了屋。
“來人啊!快抓住她,這死丫頭片子,搶錢了啊!”
春妮溜得飛快,家中其餘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便衝出了小院子。
一路問著村民,這才找到了一家醫館,醫館門開著,春妮急忙跑進去。
“郎中,郎中,麻煩您跟我去給我娘瞧病。”見醫館裏並無病人坐診,便急忙拉著郎中想走。
“小姑娘,我正忙著呢。”郎中慢悠悠地甩開春妮的手,繼續翻弄著自己的藥材。
春妮從袖子裏掏出她奶給的那一串錢:“這是給您的診費,我娘她昏迷不醒,麻煩您跟我回家一趟。”
“別急,小姑娘。”那老郎中戴著個靉靆,眯起眼仔細看著手中的方子,“這方子差了一味藥,被你方才這一打岔,老朽突然想不起來了。”
春妮歎了口氣,踮起腳尖看他手中的方子,繁體字她認得大半,前世她跟著陸憬對接過港台相關業務,為此特意係統學習過繁體字。
雖然仍有差別,但也完全夠用了。
春妮仔細看了看,鬼使神差地,她突然走到旁邊放中藥的地方,指了指其中一味藥,對著郎中道:“老先生,是不是這個?”
那老郎中走過來看了看,大喜:“沒錯,正是差了這一味旱蓮草。”
春妮點點頭,見幫上了忙,也來不及多想,著急道:“那老先生快隨我回家一趟,我娘等著您瞧病呢!”
老郎中卻道:“小姑娘,你為何識得這藥房?家中可有行醫之人?”
“沒有呀。”春妮這才停下腳步,剛剛她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想著秦氏的病情緊急,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在前世她家沒人學醫,何況她身體一向很好,都沒怎麽去醫院看過病,更別說懂這岐黃之術了。
便隻有這一種可能,就是原主身體本能的記憶,記得那藥的樣子,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拿的藥叫什麽名字。
“那你是在跟著哪位郎中學習?說說名字,看我是否認得?”老郎中卻是十分感興趣。
“麻煩老先生先陪我去一趟家裏,我便告訴您!”春妮沒時間同他繼續講,拽著他一路小跑便往家趕。
老郎中被拉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哎喲,我這一把老骨頭,快被你弄散架啦!”
一路帶著老郎中回了院子,謝老太正好在院子裏邊掃地,手裏拿著掃帚,見著春妮回來,便要揍她。
春妮一邊拽著老郎中一邊往他身後躲:“哎呀,奶,可小心這些,打著這位老先生,可是要賠錢的!”
一路護送著老郎中到了娘的屋子,春妮忙叫著老郎中幫忙看看。
老郎中邊給秦氏號脈,一邊神色複雜。
謝老太站在屋外頭便不願進來了,在外麵叫罵,春妮無視謝老太的叫罵,有些緊張地問郎中道:“老先生,我娘這是怎麽了?”
老郎中搖了搖頭,給春妮嚇了一跳。不會吧,她穿越到異世界來,以為至少還有個會關心她的娘親,情況不算太遭。
難不成老天連這都要給她剝奪了去?
卻見老郎中道:“不用緊張,倒還救得過來。若是能早些吃藥,便不用這麽折騰了。”
“沒吃藥嗎?”春妮喃喃道,她沒有之前的記憶,但也記得謝老太說她幹活便給秦氏吃藥的呀?這件事,謝老太沒必要騙她啊。
老郎中給秦氏施了幾處針,過了一會兒,秦氏悠悠轉醒過來。
“春妮,春妮……”
春妮忙上前道:“娘,娘您好點了嗎?”
秦氏見郎中站在一旁,對著春妮搖頭道:“好點了……春妮,娘沒事的。”
“娘,之前的事我有點不記得了。奶沒有給您吃藥嗎?”春妮道。
秦氏聽她這麽說,一副明了的樣子,轉頭對著郎中道:“大夫,不用麻煩你了。”
春妮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郎中。
“娘。”春妮站了起來,她突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是您自己不願意吃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