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楠隻是覺得程亦之的行為有些詭異。
從那天她去發傳單，突然莫名其妙地說有什麽免單活動他就看出來了，她肯定有其他目的，不可能真為了讓他們來吃頓免費霸王餐。
程亦之擔心打草驚蛇，湊近了陸嘉楠問：“坐裏麵最角落那女生是你們同學嗎？”
陸嘉楠正要回頭，程亦之冷不丁地拍住他的臉：“別回頭。”
女生手掌心的觸感讓陸嘉楠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往後退了退，她也意識到自己太著急竟然上手了，麵不改色地收了回去，說：“抱歉，剛才有點著急。”
“你問她幹嘛？”
“她應該是坐在她對麵那男生的女朋友吧？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同學有可能遇到騙子了。”
陸嘉楠自然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鬼話，何況還是一個言行舉止都過分可疑的陌生人。
程亦之也知道陸嘉楠雖然生性溫和，但並不代表他這個人好說話，從前和他交往時，兩人時常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就發生爭執，好幾回都是程亦之選擇妥協，讓陸嘉楠低頭認錯的時候少之又少。
她望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忽然之間想起了37歲的他，明明他還比她大10歲，為什麽永遠都是她在做出讓步呢？
陸嘉楠回到座位沒多久，那把他那同學叫出去不知聊了什麽，回來的時候程亦之看到他那同學臉色白的嚇人，坐在他對麵的女人興許是因為心虛，疑神疑鬼地看看他們，最後冷不丁地把視線轉到了程亦之這頭。
程亦之正對上她的視線，毫無閃躲的意思，她就是要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要是聰明就別再教唆孫勝做那些事情，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陸嘉楠那一桌的氛圍突然之間急轉直下，周邊都是熱熱鬧鬧的，唯獨他們這一桌，明明人最多，但好像又都各懷心思，低著頭不怎麽說話。
程亦之看差不多了，走過去迎上那個女人的視線，笑說：“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女人哆嗦了一下，可還是跟著程亦之出來了。
外麵熱火朝天，舞龍舞獅仍在繼續，沈曼玉還特地在門口開了個充值抽獎的活動，偌大的小鎮，仿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這裏。
程亦之避開人群來到旁邊的深巷，僅僅隔了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卻天差地別。
那女人跟在程亦之後頭早已經不情不願，等到了無人的深巷時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程亦之嗤地笑了聲：“這話該我問你才對，腳踏兩條船是吧？教唆孫勝利用女兒去問他前妻要錢的人是你吧？這會兒怎麽還裝上清純了啊？你那個大學生男朋友知道你還有另一副麵孔嗎？”
女人名叫趙蕊，打扮成熟，其實跟陸嘉楠他們差不多大的年紀，隻不過她沒陸嘉楠他們好運能有大學上，職高讀完就輟了學去城裏打工了，之後認識了孫勝，以為跟著孫勝能有好日子過，誰知道孫勝是個暴脾氣，動不動就打人不說，還常常惹是生非，現在竟然連工作都丟了。
她原本打算等孫勝從前妻那兒弄到錢就把孫勝給踹了，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偏巧卻被程亦之發現自己跟南大的大學生有來往。
那個男生叫陳昊，比趙蕊小三歲，陳昊上了高中後兩人就分開了，陳昊學習好，一路升學都很順利，可趙蕊不是讀書的料，自知跟陳昊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來不想跟陳昊再有牽扯，可幾個月前，兩人在城裏撞見了，趙蕊鬼使神差地居然答應了陳昊提出的交往。
陳昊的世界太讓趙蕊這樣的人著迷了，她自己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久，可陳昊的世界太幹淨，讓她下意識地想進去看看那是什麽樣子。
這幾個月來，趙蕊不斷地心理掙紮，在陳昊和孫勝之間搖擺不定，陳昊還是個學生，他不知道現實的無力，也不明白沒有錢是真的會吃不飽飯，可趙蕊明白，沒有錢就寸步難行，所以她才想從孫勝那兒套取點錢財，等夠了就跟他提分手，她和孫勝本可以更早結束，誰讓她得知了孫勝前妻的事情呢？
趙蕊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等孫勝前妻給了錢，她就帶著錢走，跟孫勝斷絕關係，從此跟陳昊好好地在一起。
誰知會殺出個程亦之來。
程亦之光是站在那裏，就已經讓趙蕊感受到了無形的巨大的壓迫感。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這事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趙蕊有些惱羞成怒。
程亦之雙手抱胸，散漫地靠在粗糲的牆壁上，掀了掀眼皮，道：“你這算是詐騙了吧？”
“你以為沒有我的教唆，孫勝就會對孩子好嗎？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頭上來，他生性暴躁，遲早會有對孩子動手的一天，又不都是我的錯。”
“你離開孫勝，不再教唆他用孩子找前妻的麻煩，並且勸孫勝放棄利用孩子的念頭，讓他回城裏繼續找工作，我就不把你的事情告訴你那個小男朋友。”
趙蕊咬著牙跟，死死地捏住了拳頭：“憑什麽？”
“你聽我的，至少還能保住其中一頭，否則你兩頭都不保，還是說，比起你那個大學生男朋友，你更想跟著孫勝？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和孫勝，哪個更有前途，肉眼可見。”
程亦之料定了如果非要讓她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她一定會放棄孫勝，明知在被程亦之認出來的情況下，她還是選擇跟著那一群大學生來，就足以說明誰在她心裏比較重要。
“南大的學生應該都是乖孩子吧？一路順風順手讀書讀上來的，要是讓他同學知道女朋友是這種人，他應該也會覺得丟臉吧？”
趙蕊的臉色在下一刻，血色盡失。
她的反應被程亦之盡收眼底，程亦之滿意地笑笑，轉身要走，忽然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