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韓世舟吧。
他的手就是那樣糙的。
明說不可以抱，居然趁她入睡偷偷來摸她的臉？
“不是不給抱嗎？”
她迷迷糊糊嘀咕了聲，不確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有人來了她的房間。
她困倦到無法睜眼，根本醒不過來。
翌日一早她見到韓世舟時，男人正在廚房準備早餐，一貫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身條板正。
她湊過去，聲音不大，底氣也不足，“昨晚你有沒有進過我房間？”
韓世舟若有所思瞧了她一眼，回應斬釘截鐵：“沒有。”
“哦。”
她盯著韓世舟的手，想起昨天趕到寵物醫院，他輕撫她臉頰時的觸感，分明和睡夢時一樣。
她有點糊塗了。
韓世舟見她一臉恍惚，大手朝她伸過來，像是想拍拍她的頭。
她一動沒動。
男人的手停在她頭頂上方，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又收了回去。
“準備吃飯，一會跟我見律師。”
——
天陰得很沉。
蘇千語跟著韓世舟到地下停車場，車子剛開出公寓大門，小雨淅淅瀝瀝下起來了。
她坐在副駕，百無聊賴盯著車窗外麵。
一對年輕情侶吸引了她的注意。
兩人走在路邊，男生為女生撐著傘，女生手裏拿著一串山楂糖葫蘆，是那種山楂裏夾著豆沙餡的。
車子恰好在等交通信號燈，韓世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那對情侶。
她的眼睛幾乎是直勾勾盯著人家手裏的糖葫蘆。
“想吃？”
她回過神，很坦誠地點頭，“沒吃過，想嚐嚐。”
她確實被女生手裏的糖葫蘆饞到了，還想起小時候，弟弟妹妹倒是經常吃，人手一串。
養父母對他們三個一直區別對待，她是被嚴厲苛責的那個，弟弟妹妹想怎樣都可以。
兩人在吃零食這件事兒上的表現還總是賤賤的，每次吃什麽一定要跑到她跟前，當著她的麵邊炫耀邊饞她。
她曾被饞哭過。
是真的饞哭了，眼淚流不停。
因為哭得很凶，養母沒耐性，一個大耳光扇得她強行止住了眼淚。
“想吃就買。”韓世舟嗓音清冷。
原本要直接帶她去見律師，但中途他開車帶她兜了大半圈，找到一家糖葫蘆店。
她要了山楂裏夾著豆沙餡的，味道酸酸甜甜。
心情忽然就變得美麗起來，連外麵糟糕的天氣都顯得不那麽沉悶討厭了。
她想著離完婚，要把從來沒吃過的，想吃的都嚐一遍。
韓世舟不知她在想什麽，隻看到她微微漾起的唇角。
車子隨後開到一家西餐咖啡廳。
韓勳和律師早到了。
發現韓世舟的車停在外麵的臨時車位上，下車時男人撐起一把傘，繞到副駕，牽出一個女人，韓勳手撐著下巴，把那女人上下打量一番。
上次見麵就在昨晚，隻不過蘇千語陷入昏迷，沒看到他。
當時她臉上灰撲撲的，有點髒，被韓世舟抱回別墅時，半張臉埋在韓世舟肩頭，他沒看清樣子。
這會一瞧是真漂亮。
她化了淡妝，標致的鵝蛋臉，亮亮的眸子黑白分明，五官精致小巧，身上穿了條素色長裙，雖給人很素淨的感覺，但舉手投足間，煙波流轉、巧笑嫣然。
韓勳自覺是個粗人，腦中卻閃過一句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哥就是哥，眼光不俗。”
韓世舟帶著蘇千語進入咖啡廳，韓勳正衝他們揮手。
他收了傘，隨手放門邊專用的傘框裏，領著蘇千語往韓勳那邊走。
“哥，你遲到了。”
一向很有時間觀念的人，晚到足足一個小時。
“怪我。”蘇千語連忙解釋，“是我耽擱時間了。”
“談正事吧。”韓世舟接過話頭，他看了韓勳一眼，“東西呢？”
“帶來了。”
韓勳從黑包中取出一個文件夾，拿出裏麵的東西遞給韓世舟。
蘇千語隻是瞥掃一眼，驚訝發現全是有關韓寓出軌的證據，有詳細資料還有照片。
韓世舟簡單過目，把東西給了律師，“這些應該夠了。”
律師恭敬接過資料和照片，細細整理好放入自己的公文包，“那我就按韓先生的意思，直接起訴了。”
“嗯。”
“關於離婚的補償……”律師目光一轉，看向蘇千語，“蘇小姐有什麽要求？”
“補償就按婚前協議約定的就好。”
她也不貪，隻想要自己應得的那份。
律師明了地點了下頭。
經過一上午的交涉，起訴需要的資料準備差不多了。
律師前腳離開，韓世舟將韓勳也打發走。
他和蘇千語留在西餐咖啡廳，一起吃了午飯，蘇千語還想再續杯咖啡的，微信上突然收到一條新消息。
是韓寓發來的，一張羊脂白玉的吊墜照片。
玉墜是精細雕刻的鳳凰，頂部有個細小的孔，穿著根黑繩，蘇千語再熟悉不過，那是她從小戴到大的，是親生父母留在她身上唯一的東西，她一直很寶貝。
婚後婆婆嫌她的玉墜礙眼，她便收起來放在首飾盒裏。
陸伊送來她的行李，她檢查過，首飾盒完好無損。
不過她那時沒有打開首飾盒檢查……
她拿起手機，回複信息【我的玉墜為什麽在你那裏？】
韓寓秒回【想要嗎？】
蘇千語【還給我。】
韓寓【來醫院陪我，我就給你。】
她沒回話，韓寓馬上把醫院的位置以及具體的病房號告訴她，還不忘提醒【你一個人來。】
有意思。
她都抱住韓世舟的大腿了，怎麽可能孤身赴約。
她又不傻。
她直接把聊天記錄拿給韓世舟看，男人二話沒說，起身帶著她到一樓結賬，之後便開著車往醫院那邊去了。
車子開進停車場，她猛然想起早飯後忘了吃藥，看到車後座上放著幾瓶礦泉水，她順手拿了一瓶，率先下車。
韓世舟停車的功夫，她從包裏取了顆藥，就著水服下。
等韓世舟下車過來，兩人一起進了住院部。
韓寓躺在單人病房的大**，被狗咬傷的小腿上纏著一圈紗布，他手裏把玩著蘇千語的玉墜，知道這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她不敢不來。
然而，病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來的不單單是蘇千語，後麵還跟著韓世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