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玩傻了
曲寞看著綠蘿死活非要說自己就是金誌成,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盯著綠蘿不說話,突然站起來,照著綠蘿的小腿就踹過去。綠蘿反應非常快,迅速抬起腿躲開。
沒想到曲寞一把抓住他的腳脖子,另一隻手脫掉他的鞋子。綠蘿掙紮著站起來,眾人頓時看出端倪。
就見他翹著腳尖站著,兩隻腳的高低明顯差異太大,就像女人穿了一隻高跟鞋的樣子。
劉俊上前撿起鞋子,在裏麵摳出一個內增跟,足有五厘米高!
眼見被戳穿,綠蘿卻還是咬死不承認,“我一直嫌自己身高不夠,自從成年就一直穿內增高。曲隊長,這樣不會也犯法吧?”
“人的身高、體重,甚至是嗓音都會因為某種原因改變,不過長時間形成的習慣和素養卻很難改變。你和金誌成雖然是同卵雙胞胎,外表完全一樣,可因為生活環境,所受教育,接觸人物不同,內在也會迥然不同。
金誌成起點比你差,可是他後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言談舉止,都不是市井無賴能比的。你再怎麽偽裝外表,也掩蓋不住從裏透出來的庸俗。看你吃麵條,吃麻辣鴨頭就能看出來。”曲寞的話讓綠蘿臉色大變,似乎被戳中了痛處。
不過,他的臉色很快就恢複正常,把鞋子穿好又坐下來,“曲隊長,你有妄想症我無話可說。我就是金誌成,你不能逼供!我沒有犯罪,你沒有權利把我關起來。”
“你是覺得我沒有證據?”曲寞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跳梁小醜,“你看看這個是什麽?”
曲寞打開電腦,裏麵有劉俊發回來的郵件。綠蘿隻掃了一眼就臉色發青,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
這都是什麽時候發過來的?以柔忍不住伸頭過去看,上麵是兩份不同的病例。都是泰文,不過名字部分能看懂,一份是金誌成的,另一份是綠蘿的。病例並排放著,有些地方被打上了紅圈圈,應該是做對比的意思。
“我想你大概也沒仔細看過自己的病例,我來給你解釋一下。”曲寞也坐下來。
“金誌成做了幾次大手術,包括外**矯形、摘除子宮和單側卵巢等等,也就是說,他外表是男人,可裏子卻是女人!他做手術去掉了女性特征,讓自己從裏到外變成了男人!
綠蘿也做了幾次大手術,包括外**矯形,喉結整形等等,也就是說,他外表是女人,可裏子卻是男人!他去做手術去掉了女性特征,讓自己變成了真真正正的男人!”
曲寞還能看懂泰文,這讓眾人都吃了一驚。長得好,在專業領域是翹楚,還會很多種語言,這還讓不讓其他男人活了!
“這上麵還有一句專業術語,決定手術後的性別依據,第一原則是染色體,第二原則是主觀意願。”曲寞指著兩份病例最上麵的相同一句話說著,“我想在做手術之前,醫生肯定跟你們做過解釋。”
綠蘿的臉色蒼白起來,曲寞接著說:“金誌成的染色體屬於女性,可他要求把自己變成男性;綠蘿的染色體屬於男性,他順其自然要求把自己變成男性。以現在的科技醫學水平,是無法改變染色體排列的。你們同樣是男人,可卻有本質上的不同!如果現在對你的染色體進行化驗,你覺得會有什麽結果?”
他聽到這裏,臉色白的像紙。方才的有恃無恐完全不見,現在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審問室的門被推開,法證科的同事拿著一份報告進來。曲寞接過去,看也不看就扔在桌子上。
“綠蘿,你自己看看吧?”
他也沒去拿報告,而是絕望地抱住頭,身體像秋風中抖動的樹葉。
“根據我們在現場發現的鞋印,證實殺害同輝一家和金鑫夫婦的人就是你!而且在同輝遇害那天早上,有人看見你們因為狗屎發生爭執。模樣跟金誌成一樣,聲音卻帶著嘶啞,那個人就是你——綠蘿!因為做喉結手術碰到聲帶,你的聲音才變得嘶啞。
十五年前,你殺了曾家夫妻二人,搶走了金銀首飾和現金。本來你想去韓國,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卻去了泰國。經過詳細的檢查,你發現自己骨子裏是個男人,而你也開始發現自己比較喜歡做男人,所以就開始了手術。我很感興趣,是什麽決定讓你去泰國呢?”
曲寞不難推測出他殺人的過程和動機,可決定去韓國整容的綠蘿,怎麽就去了泰國變性呢?這一點讓曲寞很奇怪。
綠蘿到現在才發覺,自己這趟來刑警隊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能讓你做出這麽驚人決定,我猜,應該是你愛上了一個女人—葉紅。”曲寞的話讓他抬起頭。
他滿臉驚恐,看曲寞的眼神中透著些許懼怕。
二十年前,他到南江找親生父母。他身上沒有什麽錢,一天隻吃一頓飯,晚上就住在廣場的椅子和天橋下麵。到了最後,他連一分錢都沒有,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知所措。
當時葉紅從那裏經過,把身上僅有的十塊錢給了他。跟葉紅一起的女同學對她的行為很不理解,當時葉紅說了一句話,讓他終生難忘。
“他跟一般的乞丐不一樣,應該是有難言之隱。我知道這種感受,想幫他一把。”
綠蘿聽了很感動,葉紅又對她說:“你長得又高又壯,做什麽不能賺錢?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命運多舛,你一個小夥子更不應該妥協!我從中央路過來,看見一家小吃部招洗碗工,管吃住,你去試試看。”
綠蘿這才知道葉紅把自己當成男孩子了,其實不少人都會認錯他的性別,他自己也喜歡跟男孩子玩在一起。
從那一刻起,他希望自己是個男人,希望變成有錢有能力的人,保護這個看起來嬌柔其實堅強的女孩子!
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葉紅,曲寞是怎麽知道的?
“看樣子我猜對了!”綠蘿是個心狠手辣心理扭曲的人,可他卻不是個善於掩飾的人,他的表情、反應給了曲寞答案。
“王仁甫。”曲寞突然喊著,“帶人把葉紅抓回來!”
“你不要動她!”綠蘿突然發狂似的站起來,拍著桌子喊道。
陸離怎麽會聽他的話,扭身就出去了。他急的要追出去,被站在門口的孟哲和郝明控製住。
“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孟哲用膝蓋用力頂他的肚子,疼得他齜牙咧嘴貓下腰,不再掙紮。
他捂著肚子搖搖晃晃站起來,看著曲寞說:“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跟葉紅無關!我願意招認,我都說出來!”
“你放心,現在是文明社會,不會牽連九族。”曲寞讓他重新坐下,又讓人倒一杯水過來。
想來這是個長故事,得聽一陣子了!
顧城打開筆記本,在旁邊做筆錄。以柔聽見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雖然事先心裏有了準備,到了這個時候難免還有些忐忑,有些悲憤,有些仇恨。
綠蘿坐下來,整理了一下思路,從他跟葉紅第一次見麵說起。
弄得好像言情小說一樣,他真當自己是男豬腳。窮屌絲“奮鬥”成高富帥,然後娶了自己夢想中的女孩。
“你沒有去小吃部打工,而是去入室搶劫,葉紅知道嗎?”曲寞的問題讓以柔神情大變。
她一直在克製自己的情緒,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是刑警隊的審訊室,自己能旁聽已經是走人情,不能做出任何幹擾詢問的舉動!
她想要走出去,不敢親耳聽到自己父母遇害的過程。可她又強迫自己留下來,想要聽清楚自己父母遇害的詳情。
曲寞扭頭看了她一眼,把麵前的水杯遞過去。她拿起來喝了一口,心情稍微平複了些。
“不,我去打工了。”綠蘿反駁著,“我找到了那個小吃部,在那裏做起了洗碗工。可老板娘脾氣爆,洗的慢了,打碎碗了,都會罵人。每天還得幹完活才能吃飯,有時候餓得渾身沒力氣,蹲下久了站起來頭暈目眩。
幹了半個多月,我實在是受不了,跟老板娘吵了一架連工資都沒有拿到就離開了。我想起葉紅對我說得話,心裏十分的失落、懊喪又焦急。我想要掙大錢,報答她,可我當時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我在街上遊**,看見有人遛狗給小狗買香腸,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悲哀,還不如托生成狗!而且那些人還真是可恨,連人都吃不到的東西竟然給狗!我看他穿戴也挺好,就跟蹤他到了他家。”
“你詳細說當時的情節,不要落下任何一個小小的地方。”曲寞知道他說得人就是以柔的爸爸。
“那麽久,誰還記得清楚?”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真記不清了,“我隻知道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其實挺簡單。我跟蹤他到家門口,在他家院子裏順手撈起個鐵錘,進去就一陣亂砸。臥室裏有動靜,我又衝進去,看見人就砸。
之後,我把那家值錢的東西和現金都拿走。那家挺有錢,光是金銀首飾就賣了兩萬多,再加上現金快三萬塊。有了錢,我就到處找葉紅。我記得她當時穿得校服,找到了她的學校,在門口守了幾天再次見到她。
我看見她被一個男孩子糾纏,就過去幫她解圍。她已經不認識我了,說了聲謝謝就離開。我感覺很失落,心裏的滋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想要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偶然看電視,我知道泰國有很多變性人,我做出個連自己都驚訝的決定!”
聽見他對殺害自己父母這樣輕描淡寫,以柔感覺自己的憤恨在升級。他把殺人說得跟吃飯一樣平淡,完全沒考慮過受害人家屬的感受。因為他一時貪財,毀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改變了別人的人生!他怎麽可以這樣若無其事,這樣坦然?
“砰!”曲寞站起來,一拳頭打過去,就見綠蘿的鼻子立即開了花。
“曲隊,你犯不著為了這個混蛋犯錯誤。”陸離趕忙勸解,“他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法律代表的是人民,保護的是受害人的利益。我代表的是受害人家屬,保護的是我的女朋友。不一樣!”曲寞毫不避諱的說著,又揮拳過去。
綠蘿突然被他重重打了一拳,除了疼還有些發怔。警察怎麽可以隨便打犯人?綠蘿以前是小混混,經常跑派出所,跟警察打交道的次數很多。從一開始的懼怕,到後來的插科打諢,他知道警察辦案的套路。無非是用話詐,然後嚇唬,最後沒什麽真憑實據關一陣子就會放人。
剛剛被抓進來的時候,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可沒想到曲寞有真憑實據哭,他想要抵賴都抵不過去!為了不連累葉紅,他隻好招供。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曲寞竟然動手打人,還下狠手。這一拳正好打中他的鼻梁骨,疼得他眼淚差一點飆出來。鼻血滴吧滴吧掉在桌子上,看著觸目驚心。
他剛想要站起來,沒想到曲寞第二拳又到了。這下打在他的右腮幫子上,想躲沒躲開,隻覺得骨頭快要碎掉,嘴裏腥鹹。
“哇!”他吐出一口血,裏麵還有兩顆牙齒。
“你怎麽打人?我要告你,告到你不能做警察,告到你進監獄!”綠蘿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窮困潦倒的青年,現在的他可是身價倍增。雖然那些財產不真正屬於他,可金品源和葉紅肚子裏的孩子應該都是他的種。這可都是金山啊!
看著他這麽囂張,陸離暗暗搖頭,退後一步不再試圖攔住曲寞。這小子殺了那麽多人,到最後半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活該被揍!
果然,曲寞根本就不理睬他的話,一頓胖揍。直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鼻青臉腫看不出個本來模樣。
眾人第一次看見曲寞動手,一個個都看直了。直拳、勾拳,連環拳,這分明是個練家子!
誰都不敢上前阻攔,以柔見狀害怕鬧出人命,說了句“算了。別髒了你的手!”。曲寞聽了這才罷手,扯了一張濕巾擦擦手,又恢複淡然的模樣。
“你……我……我要驗傷……”綠蘿一說話就覺得滿臉都疼,又說不出具體哪裏疼。
“驗傷?”曲寞冷哼了一聲,把拳頭放在桌子上,“襲警是大罪,知道嗎?”
襲警?他不明白的瞧著曲寞。
隻見曲寞指著自己手背上麵的一塊淡淡的淤青,“諾,傷痕!”
靠!還講不講理,那是他打人的時候擦傷的好不好?對著自己滿臉的傷痕,他竟然說襲警,好意思嗎?
我就是好意思,你能怎麽著?曲寞悠閑地敲著桌子,掃視了一圈大夥,問:“誰看見我打他了?”
“沒看見!”異口同聲!
“誰看見他襲警了?”
“都看見了!”異口同聲!
媽的,這不是明擺著睜著眼睛說瞎話嗎?警察還要不要臉了?混混出身的綠蘿怒了,覺得這世界沒有地方說理了!
“你們……哎哎,沒有你們這樣不講理的!”綠蘿欲哭無淚,真他媽的疼啊!這人啊,有時候不怕死,就怕活受罪!
“講理?你殺人的時候跟被害者講理了嗎?”陸離大聲罵著,“你小子不僅襲警,還拘捕!我告訴你,拘捕是可以當場槍斃的。不過我們可不是殺人犯,不會故意殺人。”
綠蘿就知道他在嚇唬自己,他不相信警察無緣無故就敢開槍殺人。殺人也要心理素質,不是人人都能做。
“不過。”陸離話鋒一轉,把腰上的配槍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你在審訊過程當中意圖逃走,還襲警。我們追捕的過程中打傷你的胳膊、腿什麽的,都在正常範圍之內。不知道這子彈穿透骨頭是什麽滋味?晚叫個把小時的救護車,會不會疼暈過去?”
殺人不過頭點地!自打第一次殺人,他就抱著過一天賺一天的心情。反正自己也逃不出被槍斃的命運,還不如利落的死了,免得被他們折磨!
想到這裏,他趁著眾人不備,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槍。
“反正我隻能死一次,拉上個墊背的也值了!”他用槍指著曲寞,臉上出現猙獰的神色。
“你要做什麽?”以柔臉色大變,想要上前。
“都別動!”他把槍頂在曲寞的太陽穴上,“誰再敢動一下我就開槍,殺了他我再自殺!”
以柔嚇得一動不敢動,其他人也都連大氣都不敢出。
“方才你打我了?你是刑警隊長就牛逼了?信不信我先打穿你的手腳,然後再送你上西天?”他似乎有些失去理智,連眼神裏都透著瘋狂的味道。
這個時候再刺激他,顯然是最愚蠢的行為。
“不信!”曲寞偏生一副不信邪的樣子,他一直保持剛剛的坐姿,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老子……”
“閉嘴!”以柔大喊一聲,看見綠蘿一瞪眼趕忙解釋,“我是吼曲寞,不是說你。你一定要冷靜,別生氣!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們一定會滿足,隻要你別傷人。”她滿臉緊張,盡量放柔聲音,生怕觸怒了綠蘿。
“你不用唬我!這裏是警察局,即便我費力逃出去,你們也會滿世界的追捕。與其活得像過街老鼠,還不如驚天動地幹上一回!反正我殺了那麽多人,早就夠本了。怪就怪這個臭警察嘴賤手賤,欺人太甚!”綠蘿瞪圓眼睛喊著。
以柔害怕曲寞再說出什麽刺激他的話,趕忙朝著曲寞使眼色。
可她忘記了,曲寞是誰?他會看其他人的臉色?開玩笑!
“看樣子我打得還不夠狠,你說話挺麻利,不疼了?”
“死警察!”綠蘿徹底被激怒,眼睛裏的紅血絲都出來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等等再開槍!”曲寞突然大喝了一聲,倒讓綠蘿怔了一下。
他看著以柔,說:“眼下這情形,你能不能給我個身份?我是為了普通朋友挨槍子,還是為了女朋友?嗯?”
這都十萬火急了,他怎麽還有這心情?以柔又氣又急,罵著:“就是我現在跟你結婚又能怎麽樣?你死了,我還不是照樣找其他人!”
“死個明白,省得我不能瞑目。”曲寞一本正經的說著,“不過請你說真話,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這表白也表過了,親也親過了,應該是男朋友。以柔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曲寞見狀眼睛一亮,裏麵滿是笑意。
“傻逼!”綠蘿罵著。
“其實……”
“你話太多,到地下跟閻王爺說吧。”綠蘿打斷了曲寞的話,使勁扣動扳機。
“曲寞!”以柔大喊一聲,下意識的撲過去。
咦,怎麽沒聽見響聲?以柔疑惑的抬起頭,看見曲寞那張放大的臉。
此刻,他正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其實,我剛才想說,槍裏沒有子彈。可是……”
沒有子彈!以柔怔住,過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正趴在曲寞身上。她又羞又氣,站起來飛快的出去了。
陸離在心裏暗暗發笑,看樣子曲隊有偶像片男主角的潛質啊。這戲演得,連他都要被騙過去了。不過方才這是什麽情況?曲隊這是才有正式的男友身份啊!
“休息一下,一會兒再審。”曲寞丟下這句話,扭身追了出去。
綠蘿拿著那支手槍愣在原地,這是什麽情況?這是審問還是泡妞?
“現在這支手槍上麵有你的指紋,我們同事可以證明,你襲警奪槍意欲殺人。打你,算輕的!”陸離吩咐人戴手套把槍搶下來,留作證據。
媽蛋,這是什麽地方?都是些什麽人?綠蘿徹底無語了!他被玩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