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 )毀第12節 被毀壞的頭顱(3)(14 36)
【7】
回到警局後,有關那顆頭顱的DNA鑒定報告已經出來了。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之前我在穀飛揚家裏找到了一根韓小溪的黃頭發。
鑒定結果顯示:韓小溪與那個頭顱的DNA相吻合。毫無疑問,死者就是韓小溪。
案情終於真相大白。我興奮地拿著報告,屁顛屁顛地去隊長辦公室匯報案情。加入警隊以來,我的心情從沒有像今天這麽輕鬆和高興過,一種無法述說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許達見我進來,麵帶微笑地讓我坐下,又給我倒了一杯茶說:“小孟啊,最近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
“嗬嗬,你這次的表現非常不錯,分析和推理也很到位,沒白跟我這麽長時間。”
我聽了心裏美滋滋的,但故作謙虛地說:“這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都是在您的偉大領導下完成的。”
“臭丫頭,少拍馬屁。”
“嘻嘻,頭兒,我現在正式向您匯報案情。”
“還是先別。”許達擺擺手道,“這個案子我一直關注著,你說的案情我都了解,我建議你先別那麽早在我麵前下定論。”
我心中一緊,有些困惑地問:“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問題嗎?”
許達說:“按照一般的犯罪心理,都是想著抹去一切犯罪痕跡,但有些罪犯卻很高明,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會故意給你留下痕跡,比如一個發卡。”
“所以嘛,我是不會輕易上當的。”
許達點頭表示同意,又說:“但有些問題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罪犯也遠比我們想象的狡猾,不能按照一般思路去判斷。”
“我明白。”
“你就那麽肯定凶手一定是張一梅嗎?還有,韓小溪的男朋友,也就是那個穀飛揚,他會不會說謊呢?他那證詞的可信度有多少呢?”許達的語速極快,“警方辦案不可能僅憑一個人的口供就輕易下結論,口供僅僅是參考。我們需要的是證據,有說服力的證據!”
“可DNA鑒定錯不了吧?”我不服氣地說。
“沒錯,DNA鑒定是錯不了,但也不能全信。”
我更加困惑:“那問題出在哪兒?頭兒,我實在不明白,您就別繞圈子了。”
許達笑著拿出一疊紙,遞給我說:“我們聯係了韓小溪父親住院的那家美國醫院,並在國際刑警的配合下弄到了他的幾根頭發,我們也做了鑒定,與那個頭顱的DNA是不符合的。”
“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這說明兩點,要麽死者不是韓小溪,要麽韓小溪那美國老爸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許達望著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又拿出另外一疊紙,說:“更奇特的事情還在後麵。這兒還有一份鑒定材料,是從女生宿舍提取的張一梅的頭發,鑒定顯示,與那個頭顱的DNA也是一致的!”
“什麽?這怎麽可能?”我再次震驚了。
“所以說,你之前的推論並不一定正確,可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難道是我提供的東西出了問題?”
“東西沒有問題。”
“那為什麽韓小溪與張一梅的DNA是一樣的?”
“至於為什麽一樣,這要從她們的身世上進行挖掘。從醫學上來講,既然她們的DNA一致,那麽就應該有血緣關係。”
我愕然:“莫非,韓小溪與張一梅是姐妹?”
“不排除這個可能。”
“天啊,怎麽會這樣?我還以為真相大白了。”
“記住,刑偵不是兒戲,不能允許有任何的差錯。特別是對重大案情的處理,不要僅憑主觀臆斷去推測……不錯,韓小溪與張一梅之間是有很深的矛盾,存在作案動機,但你不要總想著從她們身上挖線索,否則就會陷入一種‘既定事實’的誤區,越陷越深,有時候真相往往與我們看到的和能想到的背道而馳。”
“唉。”
“不要泄氣,這個案子的確太複雜,至少我們已經證明了,死者是韓小溪與張一梅這對姐妹中的一個,而另一個,或許是凶手,或許已經死了,不排除凶手是第三人。”
“頭兒,那我現在怎麽辦?”
“你再去理工大學調查一下所有與這個案子相關的人,包括穀飛揚、喬紅、夏琳琳等等。查清他們在案發前後都去過什麽地方,幹過什麽事情。還有,確定韓小溪與張一梅的身世。”
【8】
接下來,警方從張一梅的親戚那兒得知:原來張一梅在很小的時候還有個妹妹。但因為生活拮據,這個妹妹生下來沒多久就送人了。具體孩子送給誰,如今人在哪兒已經無從知曉。
根據DNA檢測,張一梅的這個妹妹就是韓小溪。老天真是給姐妹倆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或許兩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否則也不會鬧成那樣。
我走訪了化學係的其他宿舍,她們透露說,張一梅平時與喬紅的關係是最好的,兩人一直以姐妹相稱,幾乎無話不說,難道張一梅回家後就一直沒跟她聯係過嗎?
至於同宿舍的夏琳琳則很少回宿舍,基本與其他學生沒什麽接觸。在放假那幾天的時間裏,她跟男朋友去了一趟上海世博會,並無作案時間與作案動機。
剩下的關鍵人物是穀飛揚,他放假期間白天常活躍於籃球場上,晚上則與男同學喝酒聚會居多,雖然此人有些可疑,但我實在找不出他的作案動機,至少我覺得他不會凶殘到將女友割頭拋屍的地步。
喬紅國慶放假曾經回了趟老家,在這三天裏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麽?為了慎重起見,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喬紅的老家。
喬紅的老家在南方,從本市坐火車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到了喬紅的老家,我暗中從她的鄰居那兒打探到,喬紅的確回來了,而且這三天裏基本沒出過門,一直在家陪父母。
那天下午,喬紅的母親坐在門口的大槐樹下跟一群老人聊天。當時正逢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員前去調查,於是我便說服他們,以普查員的身份跟喬紅的母親聊上了。
我很自然地將話題引入到喬紅身上,老人一聊到女兒就特別興奮,看得出來她很為這個考上大學的女兒自豪。
“您女兒國慶沒回來看您嗎?”
“回來啦,在家待了三天就走了。”
“那她沒出去玩?”
“我這孩子很孝順,一直在家陪著我,我叫她出去轉轉,她硬是不去。”
聽到這兒,我有些失望,還是耐著性子問:“您女兒這麽優秀,在大學裏一定很討人喜歡吧?朋友應該很多吧?”
“那當然了。”
我自嘲道:“我也是從大學裏出來的,不過那時我脾氣挺大,沒人願意答理我。”
老人笑了笑:“我家小紅人緣可好啦,她對別人都很照顧,聽說有個同學的媽病死了,她還想去看看呢,我沒讓她去。”
“電話慰問一下就可以了。”
老人點頭說:“是啊。不過小紅說打不通,人家電話停機了。”
“是嗎?”
老人又說:“本來她說在家要待到6號的,但提前兩天就走了,我估計跟她那同學有關。”
我心中猛地一震,卻故作調侃地說:“你女兒一定是急著見男朋友吧。”
老人忙擺擺手:“沒有的事兒,不可能。”
我追問道:“你怎麽那樣肯定?”
“那天我無意間聽到她在房間裏接電話,好像是她那同學約她4號見麵。”
終於到答了關鍵問題。我心中激動不已,原來張一梅已主動和喬紅聯係過了,但喬紅隱瞞了這個事實。她為什麽要隱瞞呢?
進一步來推斷,她們兩人還約好了見麵時間與地點。
得到這個重要線索後,我不動聲色地向喬紅的母親告辭,然後往回趕去。
【9】
女生寢室裏,喬紅看到我進來笑道:“案子辦得怎麽樣?”
“差不多了吧。”我坐到她身邊,說,“有些問題還要請教你。”
“你問吧。”
“張一梅回老家,手機停機了,但她回到學校以後,第一個給你打了個電話,對不對?”
喬紅平靜的臉色突然一變:“沒有啊。”
“我查過你的手機通話記錄,她那天的確給你打了電話,用的是校外報亭的一個公用電話。而且我們拿著照片去谘詢了報亭的主人,他確定就是張一梅。”我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報亭主人並沒有認出張一梅。
喬紅沉默了,我繼續步步緊逼:“張一梅和你聯係了,而且還跟你見麵了。她一定還告訴你了,她與韓小溪是親生姐妹。對不對?”
喬紅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渾身開始瑟瑟發抖。
我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喬紅,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你就是那個凶手!”
喬紅終於支撐不住了,頹然低下頭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抑製不住喜悅的心情,說:“是你母親提供的線索。”
“我母親?”喬紅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望著我,喃喃地說,“不!不!這不可能!”
“我去你老家調查過你,你母親無意中透露了她曾聽到了張一梅給你打電話。”
喬紅苦笑著搖搖頭,說:“不錯,我就是殺死韓小溪的凶手!”
“經過呢?”
“那天張一梅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4號要回去,並約我晚上見個麵,她當時情緒很低落,所以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喬紅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見到一梅以後,她向我吐露了一個秘密,也是她母親臨終前告訴她的,原來她還有一個妹妹,就是韓小溪。很早以前,她的母親就將這個孩子送人了。雖然給了別人,但畢竟是親生骨肉,她母親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這個孩子。一梅聽到這個消息後很震驚,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麵對韓小溪,她讓我幫她想解決辦法……”
我靜靜地聽著,沒打斷喬紅的思路。
“知道這個秘密後,我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失望,因為這三年來我恨死了韓小溪,她仗著家裏有錢,一直看不起我,經常罵我,嘲笑我,侮辱我。後來因為穀飛揚,她和張一梅反目成仇,我這才找到了共同對抗她的同伴。可弄了半天,她竟然和張一梅是親生姐妹,如果這兩人將來和好如初,那我該怎麽辦?”
我忍不住問道:“你之所以跟張一梅關係那麽好,就是為了對付韓小溪?”
喬紅咬牙切齒地說:“沒錯,我恨死韓小溪了。而且……而且她還搶走了我最愛的人。因為……我也喜歡穀飛揚,每當見到他倆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時,我就想殺了她!”
“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的作案動機。”
喬紅冷笑一聲說:“知道她倆是姐妹後,我就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計劃,那就是殺了韓小溪,然後嫁禍給張一梅,最好是兩人都死,那麽也就死無對證了。”
我聽了心裏發冷,不敢相信這麽溫柔的女孩,卻有著蛇蠍一般的心。
“我和張一梅見麵的地點是在校園內的小樹林裏,當時周圍沒有什麽人,在小樹林不遠處有一個防空洞,裏麵不僅又髒又臭,而且陰森森的,一般沒人會去那兒,所以我趁張一梅毫無防備的時候,拿起一塊石頭從後麵將她砸暈了,接著把她拖進了那個防空洞。最後我在防空洞裏用繩子勒死了她。我尋思著先將屍體藏在那裏,等以後肢解了再運走。”
“然後呢?”
“搞定了張一梅後,我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韓小溪打電話,告訴了她和張一梅之間姐妹的關係,並讓她帶些錢立刻趕到張一梅的老家,給她生母辦喪事,我定了淩晨兩點的火車票,會在校門口等她,而且這件事兒要暫時保密。”
我忍不住問:“你就那麽有把握韓小溪會相信你的話?”
“我想她肯定會打電話向她美國老爸求證的,如果事實如此,她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這些年她那樣對待張一梅,一定會很愧疚的。”
我恍然明白為什麽韓小溪的父親會心髒病發作了,原來是女兒忽然向他逼問自己的身世,刺激了他。
“我在暗中一直窺視著韓小溪,看著她去銀行取了錢,然後回到穀飛揚的出租屋裏。一點多鍾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等到了她。我找了個借口將她引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殺死了她,搜出了3萬元錢。為了毀掉她的身份,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濃硫酸等化學製劑,將她的臉毀壞了,扔到了那個無人居住的‘鬼屋’陽台上。”
“其實頭部也可以直接沉到河裏,你為什麽要扔到陽台上?那樣豈不是暴露了嗎?”
“我是故意那樣做的。兩個大活人突然不見了,警方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早晚會找到突破口,也遲早會盯上我。所以我想,不如幹脆將韓小溪的頭顱偽裝成張一梅。這樣就能混淆警方的視線。但我沒料到那顆頭顱會那麽早被人發現,更沒想到你能這麽快找到我。”
我苦笑道:“其實我真的差點兒就被你騙過去了,中間還繞了一個大彎子,好在峰回路轉,撥雲見日。”
“自作孽不可活,也許這就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