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己弟弟還一副悔不改的氣焰,陳曉月氣得心都快碎了。
她是真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弟弟好歹也是大學生,怎麽就如此的迂腐?
但凡她弟弟能懂事一點,她們家現在也不可能過成這樣。
她是真的很想說她沒錢,家裏也沒錢,讓弟弟自己去想辦法,哪怕是死外麵她也不會管。
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她這個當姐姐的卻如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畢竟這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就算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姐,我知道你有錢,你不是還有一輛代步車嗎?你把車賣了給我還債吧,你放心,等以後我掙了錢,一定加倍還給你...”
陳曉坤估計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語太衝了,萬一把自己這個唯一的救命稻草給激怒,那他可真的隻有被對方給打斷腿了。
而且這件事情,他也不敢跟家裏人細說,畢竟上一次自己在外麵賭博欠了三十多萬,要不是他母親攔著,估計他早就被父親給活活打死了。
陳曉月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架勢瞪了陳曉坤一眼,然後抬起頭看向那幾名混混,麵色鐵青:“給我幾天時間,我想辦法湊錢,但利息我是絕對不可能給你們的,天底下就沒有一月一萬的利息。”
黃毛男雙手插兜走上前來,笑吟吟地解釋道:“姐姐,誰告訴你那一萬塊錢全是利息了?五千的服務費,還有三千是我們兄弟幾個的差旅費,至於剩下的兩千,才是利息,這已經是很低了。”
陳曉月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並且剛剛這幾人也說了,合同是找專業的律師擬定的,就算告上法庭也無濟於事。
這時,陳曉坤突然激動地喊道:“姐,你把車給我,我有朋友是做二手車的,肯定能賣一個好價錢。這錢馬上就能換上,如果過了幾天,那就是下個月了,他們還會多收好幾千的利息。”
“陳曉坤,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去賭,我絕對不會再管你的死活。”
陳曉月貝唇緊咬,固然她心中有氣,但還是從兜裏將車鑰匙給掏了出來。
這是一輛大眾車,買的時候花了十六萬,剛剛才把貸款還完。
雖然有些不忍心,但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她還是將車鑰匙遞了過去。
陳曉坤看著車鑰匙,頓時兩眼放光,剛想要伸手將鑰匙給拿過來,卻憑空出現了一隻手,搶先將車鑰匙給奪了過去。
“沈東?”
陳曉月扭頭詫異地看向沈東。
沈東晃動著手中的車鑰匙,笑嘻嘻地說:“曉月姐,別忘了你還欠我二十萬,我可是按天算利息的,這輛車就當是利息了。”
陳曉月一臉茫然地看向沈東,渾然不知這她欠沈東的二十萬是從何而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陳曉坤突然就炸毛了:“王八蛋,把車鑰匙給我,那可是我姐的車,”
“你還知道這是你姐的車,而不是你的車?你有支配的權利嗎?”
沈東冷笑了一聲,直接將車鑰匙揣進了自己的兜裏。
黃毛男見勢不妙,立即帶著身後的幾名小弟圍了上來,瞪著眼珠子道:“兄弟,總要有一個先來後到吧,把車鑰匙交出來,要不然讓你好看。”
說著話的同時,黃毛男伸手搭在沈東的肩膀上,五指猛然蓄力,青筋暴起,似乎想要以此製服住沈東。
然而,當他已經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時,卻發現沈東依舊是麵不改色。而他卻感覺自己好像是握住了一塊堅硬的鋼板。
沈東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隨即伸手輕輕的將黃毛男的手給推開:“哥們兒,我沒別的意思,隻是這娘們欠我二十萬都大半年了,也沒還我,我也著急啊。”
陳曉月有些懵,不過看著沈東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她也沒急著去詢問緣由,因為她覺得沈東這麽做,肯定是有一番道理。
黃毛男幾人聞言,互視了一眼,似乎隻是這個眼神,就讓幾人達成了共識。
隨即,他輕笑著看向沈東:“兄弟,要不這樣,這筆債務,我幫你討,事成之後,你隨便給點兒辛苦費就行。”
“辛苦費?多少?”
沈東問道。
黃毛男笑了笑:“按照我們的行規,是抽成百分之二十五,但我看你掙錢也不容易,就抽你百分之十五好了。等事成之後,再請我們兄弟幾個吃頓飯,交個朋友就行。”
“十五?價格還算比較公道。”
沈東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哥們,你們真的能給我要得回來?”
黃毛男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因為沈東懷疑他們的專業能力而生氣:“兄弟,我們的手段不計其數,到時候她會跪在我們麵前,求著還錢。”
“要不這樣吧,我這個人平時比較喜歡賭兩把,我就拿這娘們欠我的二十萬做賭注,你們帶我去你們比較熟悉的場子玩兩把,如何?”
沈東說完,抬起手晃動了一下昨天李菲兒給他買的手表,價值二十多萬。
“大哥,這小子好像挺有錢的,帶他去苗爺的場子玩玩。”
黃毛男旁邊的那名小弟輕聲勸了一句。
而他也看出了沈東穿著不凡,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隻是猶豫了兩三秒後,他就立即從兜裏摸出一盒華子,嫻熟地扯開封條遞了一顆給沈東:“兄弟,真想玩兒?”
“好幾天沒玩了,手癢!”
沈東輕輕地推開了黃毛男遞過來的煙。
“那行!”
黃毛男見沈東不抽煙,也沒繼續推讓,將煙塞進嘴裏點燃後,道:“我們苗爺的場子就在這附近,可以說是童叟無欺。你可以問問陳曉坤,前不久他在苗爺的場子裏贏了好幾萬,可後來運氣背了點兒...”
“行了,別說那麽多了,走吧!”
沈東表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從兜裏掏出陳曉月的車鑰匙:“你們等我一下,我去開車,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能走了。”
說完這話,他便拽著陳曉月一起去地下車庫取車。
在來到地下車庫後,陳曉月見沒人追上來,這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沈東,你想幹什麽?你可千萬不要過去,這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難道我就是好惹的?就隻是去賭兩把而已,你到時候就坐在我身邊,給我加油打氣,保證贏他個人仰馬翻。”
沈東在說著話的同時,已經將陳曉月拽進了車裏,然後開著車來到了外麵,對著黃毛男招了招手:“哥們,走吧。”
黃毛男立即鑽進了路邊的一輛麵包車,同時還不忘帶上陳曉坤。
兩輛車一前一後,速度倒也不慢,很快來到河邊一條比較偏僻的街道。
這條街基本上沒什麽行人,大多是一些麻將館亦或是洗浴店。
麵包車停靠在一家叫“招財進寶”的麻將館門口,黃毛男下車後,給沈東招了招手:“兄弟,就在裏麵,請吧。”
陳曉月猜不透沈東究竟是想要幹什麽,而且她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顯得有些慌張:“沈東,我們還是回去吧,我還要上班呢。我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我肯定你是想要幫我,這件事真不用你幫忙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看著溫柔可人的陳曉月,沈東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輕輕地拉著陳曉月的手:“曉月姐,走吧,進去陪我玩兩把。我剛剛將你身上的衰氣祛除,你現在可是官運亨通,財運進門,有你在我身邊,今天我肯定能贏一個盆滿缽滿。”
陳曉月拗不過沈東,隻好下了車,跟在黃毛男的身後一起進入了麻將館。
麻將館內有好幾桌客人正在打麻將,裏麵是煙霧繚繞,嗆得人直難受。
剛剛還一副孫子樣的陳曉坤,此時就好像是來到了他的主場,腰板挺直了不少,親切地跟幾名打麻將的男人打著招呼。
在黃毛男的帶領下,沈東並沒有在一樓停留,而是直接走樓梯來到了三樓。
三樓的人寥寥無幾,隻有幾人坐在打魚機和老虎機前肆意揮灑,中間擺放著幾張猜大小、紮金花的桌子。
在牆角的沙發上,一名肥頭大耳的光頭男正正抽著煙,和兩名男子聊著天。
“苗爺,你的臉色咋這麽不好看呢?”
黃毛男湊上前,掏出煙遞給光頭男三人,笑嗬嗬地問道。
苗爺眼皮一抬,掃視了沈東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落到了陳曉月的身上,那雙眯眯眼中突然冒出滿滿的垂涎之色。
不過也僅過了三四秒,他便將目光收了回來,伸手抹了一把腦袋,唉聲歎氣道:“別提了,剛剛有兩個哥們兒手氣好,贏了我八萬多塊錢。”
“苗爺,我可是經常聽人說有人在你場子贏了你的錢,長此以往下去,你這場子還開不開了?”
黃毛男抽了一口煙,然後對沈東示意了一下:“兄弟,坐吧,就當是來自己家一樣,別客氣。”
苗爺笑著說:“哎,我開這家店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能讓兄弟們有一個玩的地方。再說了,這些錢是輸給我那些兄弟們,我心疼啥?我這輩子注重的不就是義氣和朋友嗎?”
他的這番話說得是大義凜然,坐在旁邊的陳曉坤聽完之後,明顯是有些心熱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似乎又想要賭兩把試試手氣。
可當他摸到兩個口袋比自己的臉還要幹淨的時候,臉色突然暗淡了下來。
苗爺這時看向沈東,笑著問道:“兄弟,看著麵生啊?第一次來這兒玩?”
沈東還沒開口說話,黃毛男立即接過話茬:“苗爺,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兄弟,今天他也是來特意給您捧捧場子的。”
“好好好,都是兄弟,好說,好說...”
苗爺說完,對著身旁的那名小弟道:“這位兄弟第一次來,那是看得起我,去給這位兄弟拿五百塊錢的幣。”
說完這話,他笑嗬嗬的看向沈東:“兄弟,這五百個幣算是見麵禮,以後常來玩。如果今後在這一片區遇到了什麽麻煩,盡管報我的名號,我保證幫你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陳曉坤目光灼灼的看向托盤中的五百個遊戲幣,明顯是有些手癢了,想要賭兩把。
陳曉月的腦袋還保持著清醒,此時的她也算是明白,為何自己的弟弟會在這裏輸那麽多錢了。
這是在做局啊!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沈東一眼,生怕沈東掉進了這個陷阱裏。
沈東看著那托盤裏的遊戲幣,笑了笑,道:“苗爺是吧?這裏的那些遊戲機,我都不太會玩兒。要不你陪我玩兩把,我隻會玩猜大小、二十一點什麽的。”
“既然兄弟這麽爽快,那也行!”
苗爺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旁邊那位小弟的肩膀:“去,好好陪這位兄弟玩兩把。這位兄弟第一次來,一定要把他陪高興了。”
“是!”
那名寸頭男站起身來,對沈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兄弟,走吧,玩什麽?”
沈東站起身來,拉著陳曉月的手,指了一下猜大小的桌子,道:“猜大小吧,我這人腦袋不太靈光,複雜的我也不會玩兒,就隻是單純的喜歡玩兩把而已。”
“姐,要不你也玩玩?很好玩的,上次我隻是手氣太背,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贏了不少錢...”
陳曉坤一臉激動的湊到陳曉月的耳邊:“說不一定手氣好,我輸的那些錢都能被贏回來。”
陳曉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陳曉坤一眼:“你給我閉嘴。”
陳曉坤滿臉不服,但還是縮了縮脖子。
沈東端著托盤裏麵的遊戲幣來到賭桌前坐了下來,寸頭男拿著一個骰鍾站在他的對麵,笑嗬嗬地問道:“兄弟,怎麽玩兒?”
沈東倒也不廢話,直接將托盤裏麵的遊戲幣一股腦的推到豹子上,道:“都壓,豹子!”
寸頭男的臉色瞬間僵硬,隨即苦笑著看向沈東:“兄弟,你懂規矩嗎?不帶這麽玩兒的吧。”
沈東眼神清澈的看向寸頭男:“哥們,這不是豹子的賠率最大嗎?我就選豹子了。”
“這...”
寸頭男苦笑了一聲,想要說什麽,但最後也沒說出口:“那就買定離手。”
說完,他握住骰鍾賣力的晃動起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