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陳慕雪的種種不妥之處,我轉過身,就想去找她。

可環顧四周,走廊裏靜悄悄的,早已不見她的蹤影。

這座島這麽大,我如果去找她,不一定能找到,還不如待在房間裏,等她回來。

帶著這個想法,我推門走進了房間,與往常不同,這次我沒有把房間的門關上,敞開著。

陳慕雪要去謝思源的房間,她必須先經過我的門口,這樣我就能看到她。

就這樣安靜的等待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聲音一進我的耳朵,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從椅子上站起,我悄無聲息的來到門口處,探頭往外看,陳慕雪正向我這邊走過來。

她的心情似乎不錯,嘴裏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手上還拿著一朵不知道從哪兒采來的野花。

“楊濤,你看我戴上這朵野花漂亮嗎?”把野花插在自己的頭發上,陳慕雪笑著問道。

烏黑的頭發,白皙嬌嫩的臉蛋,就算不用花裝飾打扮,她也非常的漂亮。

我的目光在她的臉蛋上轉了幾圈,正想誇她漂亮,突然之間,我看到了她的嘴角。

在她的嘴角處,有一層淡淡的黃色,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而那一抹黃色,像極了蛋黃的顏色。

“我戴上這朵花是不是不好看,楊濤,你怎麽不說話?”陳慕雪有些緊張的問。

我的目光從她的嘴角上移開,微微一笑,我說道:“很好看,我都看呆了。”

陳慕雪笑了,笑容之中,流露出些許得意。

“楊濤,不是我說你,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很悶的,你應該出去走走。”把那朵野花從頭上摘下,陳慕雪隨口說道。

我點了下頭,附和道:“是應該多出去走走。”

隨即話鋒一轉,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可兩天沒吃東西了,我餓得頭昏眼花,身體虛弱的不行,哪還有這個精力四處閑逛?”

抬起頭,我的眼睛看著她,笑著說道:“你也兩天沒吃東西,不過我看你精力旺盛,難道你偷藏了什麽好吃的,自己偷偷的在吃?”

陳慕雪臉色變了變,隨後她就把手裏的花扔掉,對著我勉強笑了笑,她輕聲說道:“哪有什麽好吃的東西,你別瞎說,我的身體也很虛弱的,隻不過因為房間裏太悶,所以才去外麵轉轉。”

說完話,她不等我開口,就從我的身邊匆匆走過。

陳慕雪有問題。

看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我在心裏下了這樣的結論。

整個下午,她都呆在謝思源的房間裏沒有出來,到了晚上,也是這樣。

夜色深沉,我沒有去睡覺,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微閉雙眼。

過了不知多久,我感覺實在困的不行,打了個哈欠,我從椅子上站起,向**走去。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到“吱呀”一聲輕響,緊接著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腳步聲向我這邊走來,到了我的門前,她停了下來。

“楊濤,你睡了嗎?”

陳慕雪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輕輕的,柔柔的。

黑暗中,我睜著一雙眼睛,沒有去理會。

“吱呀”一聲,陳慕雪把門推開一條縫,白色的月光傾泄進來,照射在我的臉上。

我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一副睡得很沉的模樣。

陳慕雪見狀,悄悄的把門關上,然後她邁著細碎的步子,低頭向前走去。

我睜開了眼睛,從**爬起,把門推開,夜色朦朧中,我找到了陳慕雪的身影,她離我不足50米。

接下來我一聲不吭,偷偷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我們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後院,在老爺子的靈房前,陳慕雪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看了一眼,見後麵沒有人,她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接著她就走了進去。

我從一根石柱後麵轉出,輕手輕腳的來到房門前,身體貼著牆壁,我探頭向裏麵看去。

借著白色的月光,我看到陳慕雪對著老爺子的棺材發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悲傷,反而有點像喜悅。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動了,伸手把棺材蓋推開,彎下腰在裏麵摸索幾下,從裏麵拿出一些東西,把它們放進口袋,然後把棺材蓋合上。

轉過身,她從房間裏麵出來,把門關上、鎖死,然後沿著來時的路,她一路往前。

我等她走遠了,這才從一堵牆壁後麵走了出來,剛才她背對著我,我沒看清楚她從棺材裏拿出了什麽東西。

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對著門縫我往下切,隻聽喀嚓一聲輕響,門打開了。

我走了進去,來到老爺子的棺材前,我推開棺材蓋,向裏麵看去。

老爺子死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按照常理,我們是該把他火化的,但現在被困在這座小島,我們誰都沒有這個心思。

捂住鼻子,我在他的棺材裏尋找,沒過一會兒,我就在他的頭頂部位,看到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把那個黑色塑料袋從棺材裏麵拿出,打開上麵的死結,我看見數十個雞蛋靜靜的躺在裏麵。

毫無疑問,這就是我們丟失的雞蛋,陳慕雪就是那個躲藏在暗處的凶手,是她殺了張永清,又把雞蛋拿走。

難怪她看上去神采奕奕,難怪她的嘴角處有一抹淡黃色,原來是這幾天她一直有吃的。

謝思源對我說拿走雞蛋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多半是出自她的授意,他才會這樣騙我。

可憐我以為小孩子不會撒謊,一直以為凶手來自外麵,卻從沒想到,凶手出自我們的內部,而且就在我們的身邊。

刹那之間,我想到了很多,感覺牙癢癢的同時,我蹲下身,把結重新打上,然後拎著塑料袋,我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天無事,謝雨欣沒有出門,陳慕雪也沒有,走廊裏安靜的出奇。

這我都可以理解,謝雨欣不出門,是因為她的一頭白發,她不想見人。

至於陳慕雪,她是怕引起我的懷疑,故意裝作虛弱。

隻不過她的假虛弱,馬上就要變成真的了,雞蛋現在在我手裏,沒有吃的東西,到時她肯定會變得惶恐不安。

想到這兒,我的心裏感到一種快意,把雞蛋殼去掉,我把雞蛋放進嘴裏,慢條斯理的吃著。

今天晚上,陳慕雪肯定還會去老爺子的靈房拿雞蛋,她真的好算計,知道把雞蛋放在這兒,容易被我們發現。

於是她就想到了老爺子的棺材,誰也不會想到,雞蛋會藏在死人的棺材裏麵。

可她千算萬算,唯獨遺漏了一點,飽漢不知餓漢饑,餓著肚子的人,是沒有心情閑逛的。

她能夠把無名殺死,又能把木船劈成兩半,肯定是個奇人異士,說不定她的本事,比阿福還要厲害。

我隻有吃飽了,才能有更多的勝算。

這樣想著,我又拿起了一個雞蛋。

夜色越來越深了,我安靜的坐在房間裏麵,等到半夜12點左右,外麵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這一次她沒有在我房間門前停留,徑直向前麵走去。

我打開門,看前麵的身影,是陳慕雪沒錯,她又要去拿雞蛋了。

緊跟著她,我和她一前一後來到了老爺子的靈房。

陳慕雪打開門走了進去,把棺材蓋推開,或許是聞到裏麵的屍臭味,她的眉頭深深皺起。

捂住鼻子,她把手伸向裏麵,彎下腰摸索了一陣,她臉上露出奇怪之色:“怎麽沒有了,明明在這兒的?”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我從漆黑的夜色中走了出來,進了房間,我拿起黑色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楊濤,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陳慕雪大吃一驚,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體本能的往後退。

我看著她,腳步一步步往前:“怎麽不能是我,你想下毒害死我們,我把你看緊點,似乎也不奇怪。”

廚房裏的毒是她下的,許子軒也是她殺的,她在廚房做事,最有機會下毒。

“你胡說些什麽,我怎麽可能會下毒,如果毒是我下的,那當初我就不會吃飯,你別忘了,當時我也中毒了?”陳慕雪停下腳步,不服的爭辯道。

我冷笑一聲,不為所動,腳步繼續往前:“那是因為你怕我們懷疑,其實一開始,你並沒有打算吃飯,隻是你沒有想到,許子軒餓了半天肚子,他會吃得這麽急。

而為了能讓自己擺脫嫌疑,你隻好拿起了筷子。”

頓了頓,我接下去說道:“平時你在廚房裏忙活,你是最後一個吃飯的,隻有在那天,看到許子軒吃飯,你就迫不及待的端起了碗筷。

同樣是吃飯,但你吃的很慢、很小心,因為你心裏清楚,飯裏有毒,許子軒很快就會毒發。

我們看到他毒發,就會知道飯裏有毒,就會來救你,你隻要少吃一點,就會平安無事。”

腳步逼近她,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我這樣說,對不對?”

陳慕雪沒有回話,她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身體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一不小心,她撞到了一麵牆壁。

她已經退無可退,抬起頭,她發現我仍然在接近她,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此時已經是不足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