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敲了敲門,大聲問:“咋了,出啥事了?”
然而沒人開門不說,院子裏的叫聲停了片刻,又有人哎吆哎吆地叫起來,聽著像是非常疼的樣子。
鄰居怕出事,又回去叫別人一起來看看咋回事,這個點不好隨便打擾別人,他幹脆去找村支書。深更半夜的,村支書兩個兒子不放心,也跟著一起來了。
沒人來開門,村支書小兒子隻好爬牆進去開門。等打開門進去一看,院子中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口子,有的身上壓著大石頭,聽他們都喊疼,應該是都被砸傷了。
村支書觀察了幾人的傷勢,看著都傷得不輕,好幾個給砸骨折了,他趕緊問躺著哀叫的人:“這是咋回事,有人尋仇嗎,怎麽都給砸傷了,知道誰幹的嗎?”
可是沒人回答他的問話,能開口的隻是哎呦喊疼。
村支書覺得這情況不對勁,有人尋仇的話,一兩個普通人得費不少勁兒才能把弄成他們這副慘樣。
這得是多大仇,幾個人來的尋仇的?
疼又沒堵住他們的嘴,怎麽一個兩個都不說怎麽被砸的?難道其中有貓膩?
這戶人家不是他們本村的人,是村裏某家媳婦的遠房親戚,他們是租的空院子。
現在這些人出了事,肯定得安排一下。當初他們租這院子,是那家媳婦當的中人,於是村支書讓大兒子去喊那家媳婦,看該怎麽處理。
如果是傷一個,村支書早讓兒子把人送醫院裏去了。可是傷了這麽多,這些人還不說怎麽受傷的,他覺得不對勁,沒輕易做決定。
人販子能怎麽回答,難道說天降石頭把他們砸傷了?他們自知幹的不是人事,甚至都想過:難道是遭報應了?
村支書看地下扔著好幾個手電筒,他拿起兩個朝院子四周照過去,看到周圍根本沒人。他沿著院子走了一圈,看有沒有什麽線索,結果發現敞開的地窖口。
村支書拿著手電筒往下一照,結果發現地下藏著很多孩子。他瞬間明白了,租院子的這些人不是好人,應該是人販子。
人販子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他們不知道破壞了多少家庭的幸福生活。
村支書厭惡地看了遠處哀叫的那些人一眼,忙把小兒子和鄰居喊過來,“永安、來福,你們快過來,這地窖裏有好多小孩子,肯定是他們拐來的,你倆下去看看,要不先把孩子們救上來。”
他年齡大了,不如年輕的身手靈活,現在又黑燈瞎火的,村支書隻能把救孩子的任務,交給小兒子和那個叫來福的村民。
村支書小兒子一聽這些人是人販子,不再關心他們死活。他對人販子深惡痛絕,他自己也有孩子,想象得出孩子被拐了會有多痛苦。臨走前,他踹了離得最近的人販子一腳,直接把那人的斷腿踹的傷上加傷,骨折的地方歪了,踹的人販子跟詐屍一樣挺了挺,淒厲地叫疼。
永安和來福兩人拿著手電筒爬下地窖,看到裏麵除了十幾個孩子,還有三個大人。
其中一個靠著梯子的男人,還被永安爬下來時踩了一腳,卻沒聽到他吭聲。這個沒被綁住,可能是人販子同夥,就是不知道怎麽暈了。想想院子裏那些受傷的人販子,這個暈了也不算奇怪。
另外一男一女靠牆歪著身子,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麽了。看他倆被五花大綁,應該也是人販子幹的。
“這倆人不是大人嗎,怎麽也被人販子給捆了?”
“誰知道呢,這倆大人真夠笨的,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人販子了,沒聽說人販子還拐大男人的。”
“誰知道這些該死的人販子都咋想的。不管了,先把這些孩子救上去,等下看能不能把那兩人叫醒。”
看到地窖裏橫七豎八被迷暈的孩子,永安恨恨地說:“這些人販子就該千刀萬剮,不該救他們。”
在他們救孩子的時候,村支書大兒子帶著人販子親戚來了,來的是兩口子。兩口子來了後,女人看到一院子傷殘人士,還氣憤地問:“哪個缺德鬼把你們揍了!”
很快他們聽村支書說明他們是人販子,不知被誰收拾了。兩口子趕緊搖頭擺手,“老支書,他們幹的事我們兩口子可不知道。”
這兩口子一個勁兒強調他們真不知情,不知道人販子把這院子暫時當安置孩子的窩點。
村支書擺擺手說:“你們知不知道跟我說不著,等下公安來了跟人家交代清楚就行。”
村支書心裏埋怨這兩口子不會辦事,村裏出了人販子窩點,等傳出去該多丟人。
再一個,誰知道人販子會不會吃窩邊草,在村裏拐孩子。他們又不是本地人,萬一拐著村裏孩子跑了,上哪找去,到時候說啥都晚了。
還別說,人販子不是打算跑路嗎,剛剛還在商量要不要在村裏幹一票再走人。他們想直接進人家家裏偷孩子,主要是偷小一點的孩子,小孩子體重輕,抱上就走,還能放大包裏遮掩一下。有萬能迷藥在手,他們根本不怕孩子哭鬧。
他們在村裏租房期間,已經打聽過多家人的情況,誰家有幾個月的小孩,誰家有沒有狗,他們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孟衛東和燕薇出手,恐怕他們真會得手。
村支書想到村裏孩子有可能會被拐,自家也有好幾個孫輩,心裏後怕不已,對兩口子更沒好臉色。
後來因為這兩口子跟人販子是親戚,村裏人不管他倆有沒有參與,背後說他們閑話不說,還當麵說他倆難聽的刺撓兩口子,有嫉惡如仇的還明目張膽欺負他們。
後來男的受不了村裏人異樣的眼光,直接跟女人離了婚。
再後來,村裏再把房子往外租,村委出了嚴格規定,必須用身份證登記,在市裏上班的還得有單位蓋章的介紹信;做買賣的得有個固定地點,誰把房子租出去誰負責去落實情況……
他們就是怕再不小心把房子租給人販子,收不了房租是小事,丟孩子才是大事。因為計劃生育實行以後,幾乎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是寶,誰也不願拿孩子的事開玩笑。他們村因為經曆這一遭,比別的地方防範更強。
因為這裏比較挑租客,開始導致租房的人少,人家租戶嫌麻煩。別人那裏不要單位介紹信,你村非要,顯得你村能耐嗎?不過正因為這個城中村挑租客,後來這裏治安條件比別處好,導致這裏的房租比別處高。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話說回來,永安和來福一人把一個孩子夾在腋下爬上地窖,如此輪番把孩子們弄出地窖,終於重見天日。
至於李舅舅和李舅媽,兩人太重,不好往上弄,最好還是把他們叫醒,讓他們自己上去。
這時距離兩人最後一次喝迷藥已經過去十個小時,永安和來福見叫不醒他們,用力捏了他們兩把,疼痛讓他們終於醒了過來。
一醒來看到周圍黑乎乎的,隻有手電筒的亮光,弄不清楚狀況的李舅舅和李舅媽警惕地靠在一起,李舅舅轉了轉頭,借著餘光看了看四周,“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把我們關起來了?”
永安連忙替自己澄清,“哎,可不是我們把您弄到這裏來的,應該是人販子把你們弄到這裏來的,我們是來救人的。你倆能動吧,能動趕緊自個爬上去。”
剩下那個人販子,永和和來福瞧著,他的脖子似乎不對勁,像是摔斷了的樣子;但是人還有氣,就是看著不大好。兩人也不敢動他,把他扔地窖裏都上去了。
深更半夜的,村支書想報警,估計這個點公安局、派出所都下班了,這會兒都睡得正香。他尋思報案也不一定非得到派出所,直接找派出所的人也行。
村支書吩咐兒子:“永盛,你不是知道派出所小趙的家嗎,帶你弟弟和來福去找他,跟他說說這裏的情況,看看該找誰報案,讓人趕緊來處理一下。我看有幾個人販子傷得不輕,可別出了人命。”
小趙家不算遠,三人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他們拍大門叫醒人後,跟小趙說明情況,小趙說:“這事夠大的,我也做不了主,我這就去找所長,看他怎麽處理。不過我們所長今天下午接到市局電話,還讓所裏人幫忙協查人販子來著,說不定找的就是你們村那些人販子。”
這不,小趙又去找派出所所長,所長又去單位給市局那邊打電話說明情況。
方局長聽完匯報的情況後,立馬說:“我這就帶人過去,你先去現場看看什麽情況,如果有特殊情況先酌情處理一下。”
就在幾人輾轉上報案件的同時,村支書和李舅媽、李舅舅聊了幾句,得知兩人帶著小姑娘進城找親戚,被人販子騙了,被迷暈綁了來,他倆也不知道是誰把人販子弄得這麽慘。
李舅舅還當村裏人救的他們,慶幸過後,一個勁兒跟村支書道謝。
村支書客氣地說:“你倆不用謝我,我還真不知道誰救的你們,都是人販子發出慘叫聲吵醒了他們的鄰居,我們這才得知這裏的情況。至於誰傷了人販子,我還真不知道,真正救你們的人應該是打擊人販子的人。”
人販子受傷有點奇怪,不太像認為的,難道是遭報應?村支書:破除封建迷信很久了,他還是個老黨員,不應該往靈異方麵琢磨。等公安人員查清楚,就知道誰做的好事了。
燕薇和孟衛東對視一眼,偷偷抿嘴笑了笑。沒想到做好事不留名感覺挺不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