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張白薇剛出攤沒多久,一陣急促而略顯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周遭的寧靜,一個乞丐裝扮的小孩慌裏慌張地衝到張白薇的攤位前,對著她急切地喊道:
“張老板不好了!你家夫郎出事了,他一個人上山去摘野菜,結果一不留神間從山上滾了下來,到現在還沒找到人呢,您快回去看看吧。”
張白薇聞言,心弦驟緊,仿佛被一縷無形的細針輕輕卻堅決地刺入,那疼痛細微而深刻,自胸口緩緩鋪展開來,如同晨霧中彌漫的涼意,無聲無息間侵占了每一寸思緒的空間。
她心急如焚,無暇顧及一旁的攤位,關心則亂就要跟著那乞兒往張家村跑。
劉嬸見狀,她輕步上前幫張白薇收拾,溫聲細語地對她說道:
“白薇啊,你盡管放心去吧,這攤子有嬸子替你照看著呢。回來時,保準攤子還是那番井然有序的模樣。”
張白薇隻來得及扭頭看了劉嬸一眼,向她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隨著那衣衫襤褸的乞兒踏上吱嘎作響的牛車,張白薇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異樣。
她家的夫郎,向來是那般乖巧體貼,每日的行蹤,無論大小,總不忘向她細細報備。
再加上夫郎的手受傷了,張白薇每天千叮萬囑不要去危險的地方,也不要幹重活,夫郎怎麽會突然上山挖野菜,她家又不缺吃食。
這乞兒她從未見過,並不是張家村的人,怎麽會認識她的夫郎。
於是,張白薇開始不動聲色地試探起乞兒,隨口問了句:
“小孩,你住在張家村嗎?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乞兒聞言,心頭不禁掠過一抹訝異,沒想到她還會問這些,愣了一秒,眼珠子轉了一圈。
“我、我在市集乞討,偶然聽說過張老板和夫郎的事,這次去張家村尋親,無意間聽聞柳青哥的事,立馬就趕緊來尋你。”
“哦,那多謝你提醒了,沒想到你也知道我和夫郎感情甚好。”張白薇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這下她徹底確定了這其中有古怪。
乞兒心中暗自竊喜,以為自己已然瞞天過海,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繼續道:
“張老板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然而,張白薇的心中並未有絲毫的鬆懈,暫時還搞不清楚她們的目的,事關於夫郎安危,她不得不謹慎行事,將計就計。
一到張家村,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節奏,慌忙趕回了家,沒想到張柳青居然真的不在家。
她的心跳猛地一滯,心中思考起這群人到底是什麽目的。
她知道,這個乞兒當然不是幕後主使,背後必定有其他人。
她平穩了下心緒,轉頭讓乞兒在門外等她一下,她要在屋內拿一下工具,實則迅速檢查了一下屋內,發現家裏那些值錢的財物都沒有丟。
如果她們是綁架劫財的話,明明可以直接從家裏將值錢的財物劫走。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兩個答案了。
一種是夫郎主動離開的,第二種夫郎根本沒失蹤,而是被人支開的,這些人的最終目的是她張白薇。
然而很快,張白薇就得到了答案。
因為她方才踏出門檻,入目便是一抹鮮豔。
張蓮蓮,身著紅衣綠裳快步走到張白薇跟前。
還沒等她開口,身旁的乞兒就迫不及待地向張蓮蓮細細道來其中緣由。
張蓮蓮聞言,麵色驟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語調中難掩急切之情。
“白薇姐,你不要擔心,我剛剛在山半腰看到了柳青哥,他扭傷了腳,我本來想把他帶回來的,奈何我力氣實在太小了,力不從心。
“白薇姐你回來了就太好了,我現在就帶你去山上找柳青哥。”
張白薇的目光輕輕掠過那兩人略顯生澀的演繹,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假意相信了她們,要是夫郎真在她們手上,現在和她們撕破臉可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張白薇一臉焦急,故意說:“要不多叫幾個人進山吧,人多力量大。”
說完,就要轉身去找人過來。
張蓮蓮一看語氣有些慌了,立馬擋在張白薇,飛快編了個理由。
“白薇姐,忘了告訴你了,柳青哥在滑下山的時候,被樹枝劃破了的衣服,人多了實在是不方便。還是就我們兩個過去吧,這乞兒也讓她留在這,雖然她年紀尚小,但畢竟女男有別。”
“你這話說得也有道理。”張白薇略一思考,點點頭。
張蓮蓮見張白薇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眸中閃過了一抹竊喜。
一路上,張蓮蓮都帶著張白薇在山頭繞來繞去,一問起就是左顧他言,根本不肯說出張柳青所在的具體位置。
張白薇額前悄然匯聚起一層細膩的汗珠,悄然沿著她那輪廓分明的下頜線,緩緩滑落,留下一道道銀白的軌跡。
張蓮蓮看得有些眼熱,殷切地掏出手帕就要給她擦汗。
“白薇姐,我來給你擦擦汗吧。”
張白薇冷著臉避開了他的手,厲聲問道:
“我夫郎到底在哪裏,怎麽現在還沒到?”
張蓮蓮撇了撇嘴,眼眶蓄起淚珠,一副要落不落的樣子:
“白薇姐,你怎麽那麽凶?我好心幫你找柳青哥哥,你怎麽能這麽吼我?”
張白薇心下無語,要不是擔心夫郎有危險,她才沒那個耐心陪著綠茶演這一種。
她放柔了語氣,笑道:
“對不住,我這是關心則亂了。”
“勞煩您繼續帶路。”
張蓮蓮傲嬌地撅起嘴,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水壺遞給張白薇:
“哼,你喝點水我就原諒你了。”
張白薇作勢要喝,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張白薇準備喝水的動作。
張白薇眸中晦暗不明,在嘴即將碰上壺口時,來了個急轉彎,又笑著將水遞到張蓮蓮手上:
“我不渴,辛苦你受累跟我跑一趟,要不這水你喝吧。”
張蓮蓮的笑容僵住,慌亂將水推了回去,幹笑了兩聲,又掏出了另外一個水壺:
“白薇姐,你喝吧,我還帶了另外一個水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