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A區正值秋冬交接之時, 涼爽的秋風已然帶了冷意。
這個時間,小區裏大多都是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情侶,老伴兒, 夫妻,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
同時期, 不同心態,卻相同甜蜜幸福的笑容。
“時弈。”
“叫哥。”
“時弈。”
“說。”
“沒事, 就想叫叫你。”
“……”
亓染看著不遠處的一對小情侶, 突然抬手挽住了時弈的胳膊,後者莫名的視線遞過來,她隻甜甜一笑, 挽的更用力了些,卻沒說什麽。
時爺鬧不明白她的想法, 便由著她去了。
在他眼裏,妹妹挽哥哥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其實,還挺享受這種被人依賴的親近感的。
心大的時爺看不到的地方, 亓染一臉的小竊喜。
妹妹的身份真的是太萬能了, 截至目前看來, 沒有什麽小心思是撒個嬌喊聲哥解決不了的。
“怎麽了?”
亓染陡然停下腳步, 側耳細細傾聽著什麽。
時弈走出一步, 臂彎的手臂滑落, 失去了另一個人的溫度,時爺有點不習慣的皺了皺眉,轉過身看著亓染。
“噓~”
亓染用食指點了點唇,整個人神秘兮兮的朝前走去。
時弈不明所以的跟上她的腳步, 想看看她到底發現了什麽。
兩分鍾後,時爺額角青筋直跳,花了巨大的毅力才控製住自己去把那個一頭鑽進垃圾箱的人揪出來打一頓。
一分鍾後……
三分鍾後……
五分鍾後,忍耐值終於到達巔峰的時爺吸了一口氣。
“哥你看!”
幾乎在同一時刻,亓染從垃圾箱裏衝了出來。
時弈看著她獻寶似的舉到他麵前的兩隻手,還有手裏抓著的那倆玩意兒,默默地把剛才吸進去的那口氣呼了出來,然後默默往後挪了一步。
亓染正處在興奮中,也沒關注到他這嫌棄的動作,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家,小模樣風風火火的。
時弈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狂奔而去的身影,隔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跟上。
等他踏進家門,就看見亓染跟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
“找什麽呢?”
亓染腳步未停,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盆。”
時爺擰了眉。
“你要燉肉湯?”
亓染驟然停下腳步,哀怨的看著時弈。
“不燉肉你找盆做什麽。”
“給它們洗澡啊,髒兮兮的。”
時弈頓時無語。
“洗澡?你是準備再送它們一程嗎。”
亓染微微歪頭,疑惑的小眼神送給了時弈。
“它們剛出生沒多久,不能洗澡。”
時弈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亓染已經將那倆小東西裹在了毛毯裏。
嘖,一邊嫌髒,一邊還裹她最喜歡的毛毯裏,真真口嫌體直。
“走吧。”
“去哪兒?”
“送去寵物收容所。”
亓染不知道寵物收容所什麽地方,但她知道送字的意義,所以飛快搖頭。
時弈見她這樣,不由下意識皺了眉。
“你想養?”
點頭。
時爺掃了一眼那兩隻,沒回答。
那一看就知道是剛出生不到一天,也不知道在垃圾箱裏呆了多久,想要救活還真得看運氣。
他之所以說送去收容所,就是怕等會兒死了亓染傷心。
“行吧,那我去買點東西,你先去洗個澡,臭烘烘的。”
不管救活還是死了,總歸是人生的一段經曆,也沒必要去抹殺什麽。
時爺出門采買,亓染湊到那倆幼崽旁邊看著它們還在起伏的小肚子,輕輕地用指尖蹭了蹭,然後乖乖去洗澡了。
“丫頭!”
門外傳來時弈的喊聲,亓染連忙衝了出去。
“過來搬東西。”
亓染湊了過去,看到那堆得滿滿的後備箱,瞪圓了眼。
“要,要這麽多嗎?”
時弈瞥了她一眼,往她懷裏懟了兩大罐奶粉。
“嗯,比你還難養。”
不好養的頓時沒了笑容。
“趕緊搬,等會兒餓死了你可別哭。”
這還得了!
亓染立即像隻勤勞的小蜜蜂一般,來來回回的開始搬東西。
不得不說,時爺雖然性子不像O,但也還是有著omega的細心一麵的,狗窩,尿墊,毛毯,喂食器……一係列需要的他全買齊全了。
還有一本幼崽照料手冊。
亓染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所以她第一時間拿起了手冊翻看。
然後沒一會兒,這位就原地爆炸了。
那密密麻麻的喂食時間表,幫助排便表,光是看就令人頭暈,更別說執行了。
亓染有點點後悔,但也就持續了那麽一秒,最終還是被那倆小家夥無力的哼唧給打敗了。
怎麽著都已經撿回來了,還是她好不容易從垃圾堆裏扒拉到的,看著它們死,把它們送走她也舍不得。
算了,不就是定時喂食排便嗎,不就是少睡點時間嗎,她可以做到的。
有了之前煮飯的前車之鑒,泡奶最終還是時爺上陣,那倆小東西現在可經不起折騰。
泡好了奶粉,兩個人人手舉了一隻,拿著幼崽專用喂奶器開始給它們喂食。
時弈是照著手冊分毫不差做的,分了兩份喂完,兩小隻肚子鼓鼓囊囊的,吧唧著嘴輕聲哼哼,倒是無憂無慮的睡著了。
為了這兩隻,亓染直接把客廳沙發當成了臨時床位,同時還專門定了鬧鍾,倆小時一次的那種,免得自己忘了。
淩晨一點半的時候,二樓突然亮起了燈,一身藍色睡衣的時弈從樓上踱了下來。
打開客廳的燈一看,果不其然一片混亂,混亂的源頭縮在毯子下麵,鬧鍾嗡嗡的越厲害,她鑽的更深。
時爺長歎了口氣。
他就知道。
亓染每天的零點到三點這段時間,睡的和死人無異,一般的動靜根本喚不醒她,更何況區區鬧鍾。
走上前將鬧鍾關掉,泡了奶粉將那兩隻哼唧哼唧的喂飽,收拾好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將亓染整個從沙發上抱起來,送回了她的房間,幫人蓋好被子,才再次回到了樓下。
時弈將燈調成了聲控模式,然後在亓染方才睡得沙發上躺下了,拿起亓染蓋過的毯子蓋在了身上,兩手交疊墊在了後腦勺。
人在深度睡眠時,意識控製不了身體,信息素會不由自主的散發,但也不會很濃鬱。
就像他現在身上蓋的毯子,上麵泛著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如同雨後初晴時的草木香,幽淡卻深刻。
時弈一直覺得,決定兩個人在一起的是感情,而不是屬性,所以他對那些所謂的匹配度,所謂的信息素吸引全都嗤之以鼻。
雖然現在的他還是這麽認為的,但是這其中,不知不覺的就多了個例外。
他其實很清楚,亓染答應做他妹妹是真的,但那顆覬覦他的心依舊沒有產生過任何變化也是真的。
這麽多年來,他早就忘了什麽是喜歡,就好像那燃了上千年的燈,早就忘了剛被點燃時的感受。
可偏偏,亓染這個莫名其妙的例外殺進了他的世界。
她就是那隻撲火的蛾,隻知道前方那道光是她追尋的,而從不考慮接近之後到底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她鮮活,燦爛,生機勃勃,硬是憑著那股執拗,帶動了風,搖曳了那抹一成不變的火苗。
麵對追求者,時爺可以毫不留情的打碎她全部的念想和希望,讓她再不敢動一絲多餘的心思。
可麵對亓染,時弈卻頂多說一句你的追求我不會答應,而不是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你別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便將你如何。
認她做妹妹,其實也是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
亓染於他,終究是有些不同的,但若說喜歡,他又覺得不像,所以便來了這麽一出。
給雙方一個機會,看看最後的結果究竟會如何。
……
亓染一覺睡到自然醒,伸個懶腰又是幸福的一天。
兩秒後,懶腰姿勢還沒收回來的亓染扭曲著從**彈了起來,打開門一路狂飆到了樓下,在沙發邊上看到睡得正熟的兩小隻,撲通撲通的心髒才慢慢的平緩下來。
“嗚,我對不起你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夢遊回樓上了,還好你們沒涼。”
亓染趴在狗窩邊,臉幾乎湊到了那兩隻崽崽身上去了,直到屁股被什麽玩意兒一踹,差點栽進狗窩的亓染本能的伸手往前一個翻滾,才避免了把那兩隻壓爆漿的下場。
“哎呦媽呀,還好還好,沒壓到。”
她那拍著胸脯的慶幸模樣看得時弈噗笑出聲。
“它們是你喂的嗎?”
她明明記得昨晚是睡在沙發上,怎麽今天早上就從**醒來了,如果不是夢遊,那就隻有另一種可能了。
“不是我還指望你嗎,鬧鈴我在樓上都聽到了,你在樓下睡得生無可戀。”
亓染絲毫不在意時弈的嗆聲,她開心的越過狗窩,拉起時弈的雙手搖了搖,軟著聲線甜甜的拍馬屁。
“哥哥最好了。”
時爺笑罵一聲“你個小鬼。”
雖說亓染這個生活助理在不在其實沒啥區別,但她還是想和時弈待在一起,可家裏這多出來的兩小隻現在又是少不了人的時候,思考再三,索性直接帶著狗窩尿片和奶粉上了車,浩浩****的朝著集團行去。
他們從車庫直接上的專用電梯,倒也沒人看見他們集團那朵高嶺之花毫無形象的拎著一大袋幼崽用品的樣子。
考慮到時爺還要見人,亓染便把狗窩放在了辦公桌裏頭,放在了她和時弈凳子的中間,然後一個工作,一個上課。
白天的時候,狗崽崽基本都是亓染在照顧,到了晚上,這位沒有一次是堅持住的,最後自然隻能輪到時爺身上。
兩個人就這麽輪班似的倒,從最開始的兩小時慢慢到三小時,四五小時,從定時排便到自主排便,一直到它們睜開了眼……
一隻是藍色的,一隻是綠色的,很漂亮。
又過了一禮拜,時弈帶著亓染給它們倆去打了疫苗,做了驅蟲,順便檢查了身體。
拜兩位爹娘所賜,這倆小家夥很健康。
根據寵物醫院的醫生說,這兩隻是默司犬,很凶,但很忠誠,而且這倆隻是純白色的,很少見。
這種犬屬於大型護衛犬,成年體身高能達到一米左右,體重在九十到一百二公斤,壽命在0-60歲之間。
亓染倒不關心這倆小隻能長多大,她隻是聽著別人誇它們就覺得開心。
呆瓜和笨瓜已經會爬了,兩隻毛茸茸的小家夥早就已經不是狗窩能夠束縛住的了。
時弈的辦公室裏,時不時就會出現亓染找狗的一幕,每次有人進來,亓染就會停住網課,視線時刻注意著來人的腳下,有沒有突然爬過一隻奶胖。
集團上下很快就知道了他們老董辦公室裏養了狗的事情,但誰都沒見到過一次,他們隻是聽到了屬於奶狗特有的嚎叫聲。
直到某一天,時弈的個人頁突然更新了一個動態,配圖正是呆笨瓜這倆隻的懟臉照,藍綠兩雙眸子圓溜溜的,可愛的不行。
配圖上麵的文案是:果然又笨又呆。
沒人知道,這張圖片的原圖裏,還有一個笑的跟個小傻子一樣的人。
時弈的個人頁一直都是擺設,空空****跟沒人似的,這陡然間發了張可愛的幼崽圖片,讓關注了他的人大多一臉懵逼。
這位爺以前不是不喜歡動物嗎?
時爺發了圖之後就抱著手機看戲一樣的刷著那不斷冒出的評論,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亓染不知道他發了啥,也不知道別人發了什麽評論,她隻是催著時弈把圖發給她。
這倆小隻實在是太不好逮了,特別是讓它們乖乖配合就更難了,今天天時地利人和全齊了,總算是合影成功了一回。
亓染對著合照自顧自欣賞的時候,時弈的個人頁已然熱鬧無比。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一句話,隻不過複製粘貼的樓蓋的有點高。
#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時弈知道他們說的是狗,奇怪他為何會養動物,但不知為何他腦子裏想的,卻並不是這兩小隻。
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