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旋：疾風的翻轉，輕雲的流連。
花裙下兜不起一撮塵土，
流浪生命再來一回旋律。
生命的旋律摻合著平原，密林中的
荒涼，勇武，那邊，
落日被大河吞沒，帳幕上抖直青煙。
二
這裏：道中騰漲著瀝青油汙，汽輪壓窒了氣息，
在掙紮中誰曾記起故國的榮華？
暗夜，星光反映著火把，一團青花。
小山上掉夢的牧羊人吹起銅笳——
是中世紀的回音？
是古戰士的叱吒？
當前，隻見蛇行的街車衝過濛濛霧雨。
三
獻與自然，喜悅在舞蹈裏傾瀉，
清晰的夢影：那火光，山林，原野。
現在學步在昏黃的十字街頭，
一個便士，從人人臉上贏出笑喝！
四
生活永遠是一個風暴中的浮漚，
誰能在升沉中拴得住時間的鐵手？
朋友，你不要信命運能粘住你的身世，
鐵手卻不曾掏空了你的氣力。
五
你要問問古國的山嶺與峽穀；
你要問問大野星光，蘆葦，叫響的樹。
沒曾在曠放裏把記憶丟失，——
天涯去，永遠有流浪時的歡喜。
六
吉卜西，流浪群，旋風似地身姿，
一根花羽，一把短劍，揮搖著過去的詩意。
來，再加一套潑剌有力的轉舞。你想：
（抖一身藝人的驕傲，會看輕冷眼下的顫栗）？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