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碰到了,我就說會再碰到你。”在談判桌前說出這樣的話確實不怎麽專業,不過歐槿邪也不是個喜歡按常理出牌的人。更何況此時在談判桌前看見熟人,還是蠻開心的。
“我說過還會再見,隻不過沒想到是這種方式。”她笑笑,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顯然,這場談判的主導者不是她。
也不知道歐煜是真的看重這次的合作還是想派人盯著她,竟然把總裁辦的總助裏派過來陪她談合作。恩,她敢肯定,哥們兒是專門來派人盯著她的。或者說……是來盯著歐槿邪的?太誇張了。
不過話說回來,也幸虧大哥派了這麽個人,讓她身為打醬油的醬油黨不至於看起來沒那麽雞肋。咳咳……其實她也是可以認真幹活的呢。
“晚上請你吃飯吧。”談判結束,有人主動邀約。
琰立總裁辦的總助此時已很有眼色地離開。她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聽見他的邀約,抬起頭來一笑:“這裏是我的地盤,怎麽好意思讓客人請客吃飯?”
“在台市就是你請了我一頓酒,我怎麽好再欠著。”今天的歐槿邪,穿著淺灰色的襯衫,不像那天在台市時的一身黑,顯得陽光紳士了許多。若不是因為見過他在夜色買醉還被人圍攻的架勢,廖泉泉可能還真會以為他就是個陽光單純的小開。然而……她清楚,他並不是那樣的。
歐槿邪伸手揉了揉鼻子,笑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她嗤笑,抱著資料往外走,後麵的男人果不其然地跟上了,一麵打量著來往走過的琰立集團員工,好整以暇道:“故意讓我欠著你的。”
她將文件遞給正牌總裁秘書,拎了自己的包包示意他她送他,一麵道:“你知不知道內陸有句話叫做,‘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見’?”
歐槿邪自幼被父親教導熟讀四書五經,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句老話?隻是沒想到這姑娘坦白直率到可怕,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才見過兩麵,也無所謂他到底是什麽身份。這個姑娘,在台市酒吧中時就覺得她並非池中物,沒想到膽子大到這個地步。
眼見旁邊就是個僻靜無人路過的樓梯口,他有意想嚇她,一把將她拉進了門後。
“幹什麽?”她不驚反笑了,笑容中甚至還帶著幾分奸計得逞的味道。
歐槿邪覺得有趣,一手在牆上將她與外界隔的死死的:“通常這種劇情,當然是要強吻啊。為什麽你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我驚訝了,你不就得逞了嗎?”她要是那麽輕易就讓被人得逞,就不是讓哥哥們又愛又恨的廖泉泉了。更何況,她若是驚訝、反抗,豈不是增加了男人的滿足感?感情的世界她雖然沒什麽經驗可言,但對付男人的經驗,她還是有蠻多的。
不過偏偏,她碰上的是歐槿邪,而不是當年張柯那種但凡有點兒社會閱曆就能看透的普通男生。在不按常理出牌這條路上,他們倆真的算是杠上了。
“我第一次看見有姑娘在我的時候不驚訝不臉紅心跳的。”眼前明顯矮了自己一頭的姑娘渾身上下透著有趣的味道,歐槿邪也不急著戲弄了,站在那裏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背靠著牆
,目光炯炯與他相對:“在酒吧裏你應該也是第一次見有姑娘義不容辭地替你出了風頭吧。”
“是啊,我當時還在想,誰那麽有本事,敢跟當地的小流氓對著幹。”
“後來呢?你有本事惹上那群人,就應該有本事打聽出點兒什麽吧?”
歐槿邪點了點頭:“後來,酒保說,你是夜色老板的妹妹。”
“哦。是嘛。”這個答案,廖泉泉很滿意。
“出入夜色的人都知道,夜色的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我打賭,你的身份絕沒有那麽簡單。”這才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夜色遍布全國各地,幾個重要城市的夜色他都去過,卻從未見過夜色的老板。怎麽偏偏這個小丫頭出現,就讓他撞見了傳說中“夜色老板”的背影?巧合嗎?絕對不是。
“你這個賭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她才不上當。這種賭,無論輸贏,都是以她的身份背景秘密為代價,那她憑什麽陪他賭。
“你怎麽都不問問我賭什麽?”他微蹙了蹙好看的眉宇。這麽機警的小姑娘,有的時候未免太沒意思了。
好吧,廖泉泉覺得,似乎偶爾需要滿足一下他的願望,就勢問道:“你賭什麽?”
“賭我在不知道你身份的前提下會愛上你。”鬼使神差,在情路上從來沒輸過的男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哦。好吧。”她隻覺得這個賭局立得可笑,順勢應和著。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道:“可是怎麽辦,我已經輸了。”或者說,從那次她解了他的困境後瀟灑得頭也沒回就離開時,他好像就已經輸了。
一貫頭腦清醒的理科女生也愣在了那裏,一句話像咒語一樣在耳邊縈繞了許久。花言巧語嗎?頭腦中稍微有幾分清醒的某條腦回路在仔細分析著。可是,就算是又怎樣呢?自己不也是因為那一麵,才會絞盡腦汁地央求了歐煜,讓她能有機會坐在他對麵的嗎?半斤對八兩而已。
“既然如此,走吧,我請你吃飯。”腦回路果然清奇,提議一開口,就讓歐槿邪愣在了那裏,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向女生表白失敗”的挫敗感:“你這是什麽反應?”
回歸鎮定狀的女生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拉開門等著他出去,一麵道:“當然是為了慶祝我贏了。在還不知道賭局是什麽的情況下就贏了,我的運氣也是不錯呢。可以考慮去買柱彩票看看會不會中獎了。”
好吧,歐槿邪覺得,這個時候的她,看上去有那麽點兒像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生了。
似乎真的是為了防止他請客掏錢,廖泉泉真的是拿出了東道的架勢——自行選擇餐廳、自行點菜,隻在中途詢問了下他的偏好口味,然後,不等上菜,自行離座結賬。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其實還蠻帶欣賞價值的。
“你經常這麽請客嗎?”她選的這家餐廳還不錯,人不多還坐在個僻靜的角落。菜色也不錯,不過好像也不是正經的北方菜係。歐槿邪好整以暇地夾了個錫紙排骨,看著眼前吃相優雅的女生。
“並沒有。”她一心三用,一麵留意著對麵男人的動向,一麵看著手機,還要一麵盯著周遭有沒有可疑人士。要知道,從
接管了外公手上的事務開始,她沒少被由邵燦帶領的那幫子保鏢騷擾。
順著她發呆狀的目光望過去,歐槿邪隻看見餐廳裏被安置在高籠中的紅色金剛鸚鵡在安靜地嗑著瓜子。一時沒了想要說話的意思。怎麽說呢?眼前的女人很美,但不是當今世人廣泛認知的美,甚至更趨向於古典美人兒。冷冰冰地坐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樣子,才是真正迷住他的,就像數月前,她冷冰冰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便一下讓他愣住了神一樣。
這世上,有一種感覺叫做:兩個人相對而坐,即使沒人說話,似乎也不覺得尷尬。恰巧,現在歐槿邪就是這種感覺。
“吃完飯打算去做什麽?”終究,是這個東道先開了口。
歐槿邪卻不敢隨便回答了:“廖小姐,我很擔心無論我說去哪兒,都是你掏錢請客。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太……渣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廖泉泉放下筷子,徑自覺得好笑。
順勢鎖上了手機,她終於轉變了下態度,帶著探尋的眼光看著對麵的男人。這個,說對她一見鍾情的男人?她並不相信這種說法。
“我看過合作企劃,做影視製作的?”
“確切地說,是替別人做影視製作。”他也不隱瞞。或許跟廖泉泉一樣,他也隻是隨意找了個由頭能來北市而已。
“你們那個圈子,據我所知可不是個會說實話的地方。”
“見什麽人說什麽話而已。”這樣的直言不諱,歐槿邪其實並不喜歡,但似乎從她嘴裏說出來,也沒有那麽反感了。
他們的第一次交手,就是這樣的火花四濺。過了很久之後廖泉泉回想起那頓飯局,依舊覺得是自己擺了個鴻門宴,然後他們倆都上道了。
而現在……既然沒有人按常理出牌,就讓這牌再亂點兒吧。
“玩兒車嗎?”她提出疑問。
歐槿邪又愣怔。這姑娘怎麽就不能有那個問題是在套路上的呢?不是說,一不要跟女人談遊戲二不要跟女人聊車嗎?怎麽到她這兒……套路不管用了?
“玩。”他點了點頭。
“明天晚上十點,我去酒店接你。你既然說對我一見鍾情,那就一局定勝負吧。”她笑容詭異,完全不給別人反駁的機會。而歐槿邪,還真就接下了她的牌。“賭局是什麽?”他問。
廖泉泉認真想了想:“陪我走一圈兒。”然後,你歸我。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好像是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有人教她說,跟男人聊天兒要有套路,沒有聊天的套路,就注定孤獨一輩子。她至今仍覺得不齒。那樣聊天說話的套路,她不想學,不會學,而且估計一輩子也學不會。其實她心裏也清楚,包括張柯,也是因為她沒有個會說話處事的套路。前幾年,就因為這一件事,她沒少吃虧。不過還好,這些年,身邊的人都得跟著她的行事作風辦事,倒是給她省了不少麻煩。
可是實際上,像歐氏掌棋人這種技術活,本來就應該是個會社交善於社交的人幹的。外公雖然一直都認為,讓她接班這個決定沒錯,可她有的時候連做夢都會懷疑,老爺子的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才會做出這樣一個自認為“不錯”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