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中那麽多武將,何需你禦駕親征?”

“朝中那些武將大多桀驁不馴,我正好趁此機會收回他們手中的兵權,免得他們天天居功自傲。”百裏熙微勾了嘴角,“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估計正在家中坐等我去請他們出山,他們恐怕不知道行軍打仗對於皇後來說都並非難事!”

方晴依睨了百裏熙一眼,“要不你派我出征得了,省得那些臣子整天唧唧歪歪的。”

百裏熙露出溫和的笑容,“海上風浪大,我可不舍得讓你出征。”

以前百裏熙都是在陸地上作戰,鎮守北境,東璃的海防是由襄王負責的,方晴依還是有些擔心他難以適應海戰。轉念一想,問道:“你出門了,朝中的事情怎麽辦?”

“交給蕭如風,老十和肅義伯共同負責,加封蕭如風為樞密副使、肅義伯為中書門下平章事,擢升老十為翰林院掌院學士,你覺得怎麽樣?”

百裏熙登基後,冊封了十皇子百裏旭為為魏王。百裏旭是英宗醉酒後與宮女一夜風流生下來的,從小有足痹之症,一直不被英宗所喜,完全像個透明人。

“這樣安排很合理,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早朝後。”

“那我去準備你的衣物,南疆現在應該很暖和,還要帶上一些傷藥和解毒丸子。子都,你把林深帶上吧,他跟著你我比較放心。”

“好。”百裏熙拉著方晴依躺下,“不用著急收拾,先陪我躺一會兒。”

這種情況自己怎麽睡得著,方晴依絮絮叨叨的跟百裏熙講了一堆赤壁之戰、淝水之戰、官渡之戰等自己熟悉的戰役,百裏熙都安靜聽著,時不時的發表兩句見解,最後方晴依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待方晴依睡著後,百裏熙起身去了書房召集了幾位信得過的大臣交待了一些事情,而後又召見蕭如風、肅義伯和魏王,言明讓他們三人監國。

魏王很驚愕,沒想到百裏熙會如此看重他,心中同時也有隱隱的激動,“皇兄放心,臣弟定會與蕭將軍和易大人好好協作,穩定朝局!”

百裏熙點頭,看著眼前的三人沉聲說道:“每日撿重要的折子送去朝陽殿給皇後過目,遇到不能決之事須與皇後商議!”

肅義伯從易思寒那裏聽說了不少百裏熙和方晴依的事情,所以對於這項指令他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反對,蕭如風更加不會反對,魏王愣了一下也認可了這種行事方式。

之後,就朝政之事,百裏熙做了細致的安排。

晚上,百裏熙單獨把煦兒初遇和初心叫過去交待了一些事情。

錦城的某座宅邸。

燭光搖曳,一道似是來自地獄的聲音緩緩說道:“明日我們就知道百裏熙的選擇了,不枉我們費心安排了這麽久。他如果請朝中武將出山,後宮勢必會多出幾位後妃,到時我們便挑起後妃和方晴依的矛盾,然後再在邊境與東璃南紀起衝突,打著為方晴依報仇的名義領軍進攻西淩。假如他為了方晴依選擇親自征討海盜,他一走這錦城的局勢可就由不得他控製了……”

“別忘了皇宮還有一位太上皇?”

“我早就安排好了,太上皇不足為慮,反而會拖百裏熙的後腿。”

次日早朝,當百裏熙宣布自己要禦駕親征,拜殿前馬軍都虞侯沈士捷為副帥時,許多朝臣愣住了。很多人都等著百裏熙上門請他們出戰,而

他們就可以順勢把家族中的女子塞入後宮了。待聽見蕭如風三人升官監國時,許多朝臣暗暗氣悶,蕭如風和魏王哪有什麽資曆,肅義伯雖然為官幾十載但是毫無建樹怎可擔此大任。

百裏熙掃視全場,而後讓初一捧出一隻天子之劍親自交給蕭如風,“公卿將臣,不用命者斬之!”

朝臣大驚失色,麵容慘淡,天子之劍已經幾十年沒有出現過了,卻在此時被陛下請出,看來……這位新陛下深諳朝臣的心理,絕不會因為烽火四起就向朝臣屈服。

望著高台上閃著寒光的太子之劍,大殿中的朝臣在一片靜默之後回過神來,齊齊跪倒,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陽光明媚,晨風習習,旌旗獵獵,百裏熙白甲黑馬立在大軍最前頭,百官分列道路兩側恭送陛下出征,聞訊而來的百姓將兩邊的空地圍得水泄不通,山呼萬歲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畢竟,睿宗陛下一登基就減免了西淩各州三年的賦稅。

方晴依穿著皇後的命服,攏著衣袖站在城樓上,目送著那熟悉、高大的身影漸漸遠去,身邊的幾個孩子全都安靜的極目遠眺,直到看著大軍緩緩出城。

煦兒目光沉靜的牽著初遇和初心,“娘,城樓上風大,我們回去吧。”

煦兒才八歲,卻經曆了百裏熙三次出征,方晴依暗暗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煦兒的肩膀,“走吧。”

回到朝陽殿,方晴依讓初一和問梅把皇宮裏的宮女太監重新登記。而後宣布節儉開支,挑出一批宮女太監放回家,並發放遣散費用。

在天子之劍的震懾下,頭幾天朝堂風平浪靜。

之後,不時有些朝臣想體現一下存在感,肅義伯和蕭如風都相應做了一些應對的措施。

蕭如風選了一些奏折送到朝陽殿時,方晴依翻了翻,“不知你可有時間將錦城的大小官員及其親屬羅列出來,最好將各家之間的關係標明。”

“皇後是打算……”

“我沒有什麽打算,隻不過萬一他們想對陛下不利……我手中捏有把柄總是好的。還有,宣布下去,今年陛下登基特意在九月開恩科取士,讓各州學子做好準備。”

蕭如風眼前一亮,“這主意甚好,穩住了天下學子局勢就穩定了大半。”

百裏熙每兩三天會寫一封信回來,大軍以最快的速度在二十天後趕去了南疆,之後,信件就漸漸少了。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時間進入了三月末。

初一從外邊急匆匆的走進大殿,“皇後娘娘,柳州的戰報!”雖然朝陽殿有太監,但方晴依還是習慣用以前的侍從,這次百裏熙把初一初二和初三都留在了皇宮。

方晴依拆開戰報,露出一絲微笑,“宣秦王世子妃進宮。”

兩人的丈夫都上了戰場,所以易思寒時不時會來朝陽殿陪方晴依聊聊天說說話。這次聽見宣召隻以為是皇後娘娘無聊了,結果進了大殿發現皇後娘娘神色肅穆的望著自己,“思寒……”

易思寒心中一咯噔,待看清方晴依手中拿著戰報心中更加緊張,結結巴巴的問道:“皇後娘娘……是不是百裏昭他……”

方晴依把戰報遞給易思寒,“百裏昭要回京了。”

易思寒眼淚都湧出了眼眶,一下子愣住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皇後娘娘會說百裏昭戰死沙場了!”

方晴依打趣道:“百裏昭在戰場都沒有

給你寫下隻字片語的信箋,你擔心他做什麽。”

得知百裏昭要回京的消息易思寒立即笑容滿麵,“皇後娘娘太壞了,怎麽能這樣嚇臣妾呢。百裏昭那個不解風情的家夥,待他回了錦城臣妾外收拾他。皇後娘娘快教我兩招,這樣一出門就忘記家中還有妻子的行為實在太可惡了,必須得改!”

方晴依莞爾,“上兵伐謀,對於世子妃的馭夫之戰,我拭目以待。”

兩人聊了起來,時不時的開懷大笑。

在朝陽殿伺候花草的一個宮女借著搬動花盆之機在窗口穿梭,之後趁人不注意尋了個機會出了朝陽殿。

聊得開心了,方晴依留了易思寒在宮裏用午膳,午後才讓侍衛送易思寒出宮。

望著窗外抽出新芽,開出花骨朵的一排花草,方晴依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沒有跟丟吧?”

從房梁上落下一個黑影,“回稟皇後娘娘,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當晚,幾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進去了錦城的某座宅邸。

“王爺,急召我等過來所為何事?”

房間裏的一個年輕男子麵色陰沉,“柳州的暴動被平定了,本王為何沒有得到消息!”

“這……”

一道憂心忡忡的聲音響起,“蕭誨和百裏昭如果帶著大軍回了錦城,會阻礙我們行事。”

另一個穿著鬥篷的男子建議道:“再製造一次叛亂,把百裏昭和蕭誨阻隔在外。”

年輕男子怒斥道:“蠢貨!如今正值春耕,如果百姓發生叛亂隻會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房間裏,一片靜寂。

“下臣已經在澄湖埋下了太湖石,讓人無意間發現將石頭挖出來,老百姓就會對當今皇後乃造孽一事深信不疑。傳遞戰報的信使我們已經跟蹤了許久,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掉根本不是難事。咱們潛伏在軍中的殺手會配合海盜刺殺百裏熙,一切盡在掌握。王爺,時機到了,無需再等!”

年輕男子眉目舒展,“好,諸位,成敗在此一舉!”

幾日後,上朝之時,一位衣著縞素的信使騎馬衝進錦城,而後又直接衝進皇宮。

聽了信使的匯報,朝臣嘩然。

朝陽殿。

難得看見蕭如風、肅義伯和魏王一起覲見,但是他們手中又沒有折子,方晴依疑惑道:“發生了何事?”

三人沉默。

方晴依抱緊了手中的初霽,探尋的看向蕭如風,“蕭將軍……”

肅義伯歎了口氣,“方才前線傳來急報,陛下在與海匪對陣中被海匪……”

方晴依緊張的盯著肅義伯,“陛下被海匪……重傷?”

蕭如風站了出來,看了一眼方晴依懷中的初霽,“是,陛下被海匪重傷,如今正在搶救,望皇後娘娘保重務必身子!”

“重傷啊……”方晴依聲音低了許多,“以前他鎮守北境十年,身上的大傷小傷無數。別擔心,他會捱過去的。”

蕭如風捏緊了拳頭,初霽從方晴依膝上朝下爬,然後晃晃悠悠的撲向蕭如風,“蕭叔叔!”

蕭如風抱起初霽,初霽看到魏王,朝魏王咧嘴笑,“十叔叔!”

魏王摸了摸初霽的腦袋,初霽又看向肅義伯,好奇的打量著他那長長的胡須,“胡子爺爺!”

肅義伯露出一絲比哭還難受的笑容,“四皇子真機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