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戴可又一次迅速掐斷。

司機好奇,“小家夥,誰找啊?這都打了幾十通電話還不放棄。”

“是不是男朋友啊?”他開玩笑道,“舍不得讓你去上學?”

戴可瞪大眼鏡,不可思議道,“隻是普通朋友。”

“喲,這普通朋友可不普通啊。”司機調侃幾句。

戴可的臉皮不薄,可是聽到別人說大佬是他男朋友的時候,心裏莫名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昨晚太過折騰,他連連打著哈欠。

“小家夥,困了可以睡一下,到了叫你。”

戴可用力晃了晃腦袋,感覺自己好像被泡在水裏,司機的話很模糊還有雜音。

剛才太急著離開,此時他才察覺車內有一股極淡的香氣。

發現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他內心有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大意了!

在這個世界活得太安逸,讓他對他人的防備心不自覺地下降。

上輩子他對這類藥、物已經訓練出抗藥性,一時沒想到這具身體脆皮得很。

他悄悄編輯一條信息,在發給大佬之前猶豫一秒鍾。

偷偷跑出門就遇到危險,還向對方救求,實在太丟人。

迅速將信息發出後,他虛軟地臥倒在後座上。

指尖滑過來電,方衍暴躁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

“在哪裏!”

“喂!喂?”

戴可強撐著不想睡過去,可是眼皮越來越重。

他說道:“方老師……救……”

司機將車子停在路旁,奪過戴可的手機,將電話掛斷,並隨手把電話丟進旁邊公園的大片灌木叢中。

他重新上車,用藍牙耳機拔通一通電話。

“人找到了嗎?”

“老爺,少爺在車上,已經睡過去。”

“行,趕緊把人帶回來。”

電話掛斷後,司機重新開啟車輛。

在他放鬆下來的一瞬間,忽然脖頸一疼,幾乎暈倒過去。

“嘖!”戴可暗罵一聲,這具身體真的太脆皮,居然一招沒有把人放倒。

但這也在預料之中,他扯下腰間裝飾用的皮帶圈在司機的脖子間,猛地一用力把人從駕駛座上給扯到後座來。

在對方嚴重缺氧準備昏迷過去之時,他抓住對方的雙手反剪於身後,然後將繞在司機脖子上的皮帶尾端拉過來,用特殊的手法將對方的雙手困綁住。

速度之快、動作之熟練,讓人難以想像這是一個看起來柔弱到一碰就會碎的Omega做出來的。

戴可單膝頂在司機的後背,抓住對方的長發靠向自己,冷聲道,“為什麽要抓我?”

司機被又拉又摔的,臉上磕碰出大塊淤青。

他整個人都被打蒙了,老淚縱橫地喊道:“少爺,我是你宋叔叔啊。”

戴可一愣,“我認識你?”

“嗚嗚嗚……”宋叔哭得很傷心,“連我都不記得了。”

戴可看對方這傷心的勁不像是演的,尷尬地鬆開手,把人給扶起坐到後座上,卻沒有鬆綁。

“有什麽可以證明你沒有惡意?”

剛才的迷、藥確實起了一點作用,不過隻是讓他短暫地處於虛脫之中。

於是他順勢假裝昏迷,再趁機反擊。

宋叔嗚嗚嗚哭得傷心欲絕,少爺居然打他。

他認識的溫柔善良的少爺呢?

連踩死一隻螞蟻都不舍得的少爺去哪裏了?

宋叔哭著說道:“手機,我手機裏有少爺的照片。”

戴可將信將疑地探身到駕駛座,撿起掉落到車墊上的手機。

打開手機號,他翻出宋叔的相冊,裏麵隻幾張宋叔和家人孩子的合照,大部份的照片是戴可的。

從小到大,每個時期的戴可都有。

最近的一張是一年前,戴可和宋叔兩個人的合照。

照片裏戴可笑得像個小孩子,揪住宋叔的長發辮子玩弄。

一兩張照片可能作假,可是手機裏都是他的照片,就不太可能是假的。

戴可十分尷尬,依舊沒有給宋叔鬆綁,詢問道,“為什麽要抓我?”

宋叔哭得超傷心,“嗚嗚嗚……少爺,老爺夫人聯係不上您,從萬老爺子那裏得知您的消息,想要來勸你回去。”

“可是我蹲守兩個星期,都不見您出門。唯一的一次出門又是和方小少爺在一起,那家夥肯定不會同意您回家。”

“夫人就想您學總得去學校,我見您下樓,發現您完全不記得我,還把我當成出租車司機。”

“於是便假裝是司機,把您帶出來。在確定您確實如萬老爺子說的那般,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所以我想強行把您帶回家肯定不願意,於是便用了一些小手段想先把您帶回去。”

戴可不滿,“就不能好好說話?”

宋叔委屈,“少爺,您會願意聽嗎?”

戴可搖頭,坦然道:“不會。”

宋叔哇一聲哭得超級傷心。

戴可見人實在可憐,對方身上沒有信息素的味道,應該是Beta,還是受。

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自己麵前哭得跟個孩子一樣,戴可莫名有些許愧疚感。

可是哪怕對方真的是戴家的人,又如何?

是的,又如何呢?

原主會離家出走,說明原主與家庭關係不好。

現在原主家又是通過這種不光采的方法想把自己綁走,哪怕還沒有見到人,戴可對原主的父母已經有了偏見。

他的眼色一沉,還真有這樣對自己孩子的。

要真想把人勸回家,早該自己來勸。

就打發一個司機來想把他拐走,這種做法和戴可一慣的行事風格很不搭。

簡單地說,不是一路人。

戴可把人丟下,從車裏出來。

車裏還有一些藥、物的香氣沒有散去,剛才他是強撐著自保,放鬆下來後隻覺手腳依舊虛軟。

“手機丟哪了?”

鑽進大片草叢裏的他,強撐著尋找手機,他得先找到手機聯係上大佬。

手機的鈴聲一直在響,沒有停止過,應該是大佬還在給他打電話。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似沒心沒肺的脾性之下,還是藏著不允許別人觸及的細膩。

自己偷偷跑出來,大佬肯定很生氣。

可是對方還是一如即往地關心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戴可認為對方對自己所有的好,是因為彼此「病友」關係的特殊照顧。

反正大佬不差錢,他堅持做直播賺錢,也賺了不小的數目。他將大部份收入存起來,打算等大佬遇到主角受後,自己把大佬在自己身上花的錢都給還上,然後悄悄地下線。

希望一切可以按照計劃的方向發展。

戴可尋著鈴聲,扒開小樹枝四處尋找。

這裏太大了,草叢又密密麻麻,他繞來繞去地就是尋不到手機的準確位置。

他喃喃自語道:“已經提前發信息說我沒事,怎麽還這麽緊張?”

剛才他發出去的信息原來不是救助信息,而是告訴對方他可以處理,不會有事。然後再故意接通電話求救,讓宋叔放鬆警惕相信他確實中招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出事以後自己第一個想的人是方衍,他唯一信任的人也隻有方衍。

不算長的相處時間裏,兩人的關係自然而然地變得親密。

戴可要是多想一些,是能察覺到這一層特殊性。

隻是粗神經的他完人沒有考慮這些事情。

他和大佬是病友關係,在自己還有價值的情況下,對方是不會拋棄他的。

對於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這件事,他不但沒有反感,反而覺得十分慶幸。

有利害糾葛的關係,總是比毫無所圖的好讓人覺得安心。

等主角受上場後,他就沒有價值可以下線了。

戴可想到這,揪了揪莫名不適的胸口,不明白怎麽突然覺得堵得悶。

“很近了。”

他聽到鈴聲已經距離自己很近,“奇怪,聲音怎麽越來越近了?”

不會是哪個路人聽到手機鈴聲,把他的手機拿走了吧?

戴可有些心急地鑽出草叢,一隻有力的臂膀直接把人給撈了出來。

“啊!”

戴可被嚇了一跳,此時的他手腳虛軟,條件反射地就掏出藏在衣袖裏的武器。

這是他上輩子養成的習慣,哪怕在最安全的地方,也要時刻保持警惕。

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隨時都會麵對意外,總得留一手。

方衍有先見之明地握住戴可的手,奪過他手中的武器。

他把人給拎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裏,聲音裏明顯能聽出壓抑到極致快要爆發的瘋狂。

“是我。”

戴可剛才眼角餘光看到那隻好看的手,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就是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出手。

方衍用力地把人抱在懷裏,俯身粗魯地吻上小可憐柔嫩的唇。

快要死去的心髒在這一刻才終於得以恢複跳動。

吻罷,戴可喘息著倚偎在大佬的懷裏,羞惱地瞪了人對方一眼。

不過很快他收回目光,忍不住粘乎地在對方懷裏蹭蹭。

這種被捧在手心上的感覺真好,但是要記得時刻提醒自己不要上癮。

方衍被蹭得心癢癢,霸道地又偷了一個吻才作罷。

他食指和拇指捏住從小可憐那奪過來的細針,細針在陽光照耀之下散發出一股陰深深的寒光,怕是帶有巨毒。

他的嘴角抽了抽,沒好氣地將這玩意兒包好收起。

“方老師,那是我的東西。”

戴可手腳發軟地趴在大佬懷裏,在家裏雖然被抱習慣了,可這裏畢竟是在外麵,他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

方衍不容商量,“沒收。”

他知道小可憐袖口裏藏著什麽自保的暗器,可是毒針太危險,很容易誤傷。

一想到小可憐可能會不小心被袖口裏的毒針刺傷,光是這個假設就讓他無法忍受。

戴可用腦袋軟軟地拱了拱大佬的下巴,埋怨道,“方老師,我都遲到了,快送我上學。”

他在別人麵前是一隻刺蝟,在大佬麵前乖巧得像隻小貓咪。

就像沒有父母的孩子,任何事情都隻能靠自己,他必須讓自己變得堅強。但是孩子在父母身邊,就會各種橫,有人撐腰兜底,當然是放開膽子盡情浪。

方衍揉揉小可憐的腦袋,灰藍色的眼眸低垂,注視懷裏的小調皮。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

作者有話說:

方衍:恃寵而驕的小野貓!

戴可:蹭蹭貼貼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