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條熱搜衝上去, 短短一個小時之內,葉如瀾的賬號底下來了一大批觀光網友。
那些在暗處的鼓勵,從低穀到高峰始終的支持,從不見天日, 到重見光明。
“我去……我好像看見了一場盛大的暗戀, 誰懂……”
“最開始季燃灰還沒證實自己演技的時候,因為《分裂》官宣, 底下一堆人罵他, 隻有這位一直在和那些網友對線, 看得我又好笑又心酸是怎麽回事,這就是真愛嗎?”
“這位的說話風格好獨特, 有點不像是21世紀的人。”
“目測有年齡差,差多少不知道,猜一個十歲起步。”
“話說回來,眼看著他從對網絡用語一竅不通慢慢學會打榜, 竟然有種欣慰的感覺, 如果這都不算愛!”
但這不是結束,很快, 就有火眼金睛的網友從葉12753的粉絲裏扒出了季燃灰的小號, 隻關注了葉12753一個人。
他們都在無聲處默默關注著對方。
“我好像失戀了,又好像沒有——這一對實在是太純愛了嗚嗚嗚, 誰懂!”
“本來還在痛心,但看了一會兒感覺他倆天造地設, 我好想嗑cp, 快來個人阻止我!”
“嗑唄, 這對都官方蓋章了, 為什麽不嗑。”
網上討論沸沸揚揚, 葉宅的氣氛卻十分詭異。
吃早飯時,葉如瀾頭一次避開了燃灰的目光。
燃灰心裏憋著笑,嘴上故意關心:“葉先生這是怎麽了?”
葉如瀾抿唇,沉默片刻,抬起眼來看向他:“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燃灰眨眨眼,繼續裝傻,非要等葉如瀾先挑明不可:“發現什麽。”
“我的……”葉如瀾手裏勺子慢慢攪著湯,低聲道,“我的賬號。”
燃灰故作恍然,語氣輕快:“很難發現嗎?畢竟那個賬號太有個人風格,從你最開始評論我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他托著下巴和葉如瀾對視,笑意吟吟:“想不到葉先生還會為了我和黑粉吵架,我好感動啊。”
“……”
僵硬過一陣子,葉如瀾肩背又慢慢放鬆,語氣平緩:“不算吵架,隻是在向他闡述事實。”
以理服人是吧。
燃灰憋住笑,慢慢道:“不過我覺得,你有個提議的確很對。”
隔著餐桌,他伸出一隻手,慢慢按上葉如瀾的左手。
兩枚戒指交錯,在朝陽裏熠熠生輝。
這是初冬的清晨,微風吹起餐廳的亞麻布窗簾,也把燃灰晴朗含笑的聲音吹進葉如瀾耳中。
“葉先生。”
“——談了這麽久戀愛,你願不願意和我考慮一下結婚?”
-
那天早晨的飯沒有吃完。
因為葉如瀾的反應太大,猛然起身去對麵擁抱燃灰,動作幅度直接把桌子帶掀過去,差點釀成慘案。
再也顧不上吃飯,金牌秘書王佑緊急出動,很快就把全世界最好的婚禮策劃師紛紛請到中國。
在他們趕來的過程中,葉如瀾找出早就準備好的戶口本,帶著燃灰去了一趟民政局,半秒都沒耽擱,生怕再慢一步就被人截胡似的。
幸好今天是周一,人不算多,兩個人填完相關信息,又很快拍過照,總算把兩個九塊九的小紅本本領到手。
照片上,兩個並肩而坐的男人笑意燦爛幸福,讓人一看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
燃灰拿著這兩本結婚證仔細端詳,心中莫名湧起一股奇異的感動情緒。
他和男主真的結婚了,成了合法的夫夫關係。
燃灰看結婚證時,葉如瀾就坐在旁邊注視著他的雙手,語氣如常:“可以讓我也看看嗎?”
聞言,燃灰沒有多想,直接把兩本結婚證遞過去。
先用濕紙巾仔仔細細擦過每一個指縫,葉如瀾才把這兩個小紅本接過來,目光莊重,指腹輕輕摩挲著紅色的封皮,生怕弄皺一點點外皮。
看著他近乎虔誠的嗬護動作,燃灰甚至生出兩分愧疚,感覺自己剛剛還是太不愛惜。
欣賞過結婚證,葉如瀾動作自然地用袋子密封好,然後把兩個紅本小心裝進自己的口袋。
燃灰疑惑地提出質疑:“葉先生,這結婚證不是你一本我一本?”
葉如瀾深邃的眉目間滿是得償所願的溫柔,他拉住季燃灰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一起保管比較妥當。等你下次想看的時候,我們再拿出來看。”
想了想,燃灰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不過等很久以後,他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於是去問葉如瀾他們的結婚證在哪裏,結果被告知已經存在了瑞士銀行的地下保險櫃裏,荷槍實彈防火牆地守著。
如果燃灰想看,他可以現在聯係銀行的工作人員,給他現場拍個視頻。或者他們現在啟程,去瑞士銀行裏觀賞,看過再放回原位。
燃灰:“……”
估計結婚證也沒想到,它有朝一日還能有如此排場,他不看了還不行嗎!
領完結婚證後,很快就是婚禮。
葉如瀾的婚禮,排場卻並不大,未曾轟動外界。
初冬的天氣萬裏無雲,金燦燦的陽光落滿兩位新人的眼角眉梢,對視間便有明媚溫柔的情意。
到場的許多人是在商政圈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燃灰這邊受邀來的賓客,則基本上都是娛樂圈裏的人。
夏淳白也被邀請來參加兩人的婚禮,過去這麽久,兩個人再見麵時,已經心平氣和。
把禮品送上前,夏淳白真心實意道:“新婚快樂。”
葉如瀾全程陪在燃灰身旁,代替他將東西接過來,淡淡頷首:“多謝。”
看著他不動聲色把人護住的站位,夏淳白有點無語:都結婚了,還那麽小心眼。
他沒再說什麽,揮揮手就離開,背影灑脫。
婚禮流程一路平穩地推進著,兩個人並肩站到司儀麵前,鮮花和氣球圍繞著他們,耳邊是無數人真摯的祝福。
這個世界也在祝福他們。
宣讀過誓詞,兩人麵對麵而站,燃灰給葉如瀾戴上戒指,緊跟著伸手。
葉如瀾一手托住他的手心,另一手拿起戒指。
平時那麽穩重有力量的一隻手,這次對準了兩次才成功戴上。
抬起眼,燃灰剛想開兩句玩笑,卻見男主不知何時已經雙眼通紅。
葉如瀾哭了?
像是得償夙願,他深吸一口氣,近乎虔誠地在那戴上戒指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
再簡單不過的愛語,裏頭卻包含著難以言喻的深重感情,曆經四個世界,王子和騎士終於迎來了幸福的結局。
“葉先生……”
心髒頓時也酸軟一片,眼眶微微濕潤,燃灰擁抱住葉如瀾,與他交換了一個飽含愛意的吻。
禮炮和彩帶一起發射,這永恒的一瞬間被深深定格進記憶深處,和002的內存裏。
“我也愛你。”
-
燃灰在這個世界的星途一路坦**,從最佳男配到最佳男主,三年內當真拿到了影帝,被譽為業界傳奇,死忠粉無數。
有季燃灰出演的作品,就意味著品質和保障。
所有獎項拿了個遍,拍過了所有感興趣的題材,季燃灰在三十多歲時激流勇退,對著媒體表示以後轉居幕後——除非有非常喜歡的劇本。
這個消息一出,粉絲哀嚎一片。
轉居幕後以後,他在這個世界裏陪著葉如瀾過了很久。
兩個人踏遍大好河山,嚐試過許多新鮮東西,一直到老還恩愛如初。
最後是葉如瀾先一步離開,畢竟他比燃灰大了將近九歲。
即使躺在病**,男主也是個英俊的老頭子。
燃灰守在床邊,身邊儀器滴滴作響,無不表露出死亡的征兆。
唯一的愛人即將離世,他此時卻奇異的冷靜,握著葉如瀾的手,輕聲安慰:“沒事,別害怕。”
“我一直在。”
冥冥之中有所預料,像是回光返照,葉如瀾睜開眼,看向燃灰,視線一如既往的溫柔包容。
他費力地啟唇,問出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反手握住葉如瀾的手,燃灰視線沉沉,給出讓男主安心的許諾,“放心,我會再來找你。”
“不管你來自哪個世界,這次我都不會再錯過。”
002:【宿主……】
季燃灰的話在醫生護士聽來不知所雲,麵麵相覷,隻有在場兩個人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等所有醫護人員都出去,葉如瀾唇邊露出個笑,低低喘了口氣,慢慢道:“我的本源世界……不一定討你喜歡。”
“那個世界的環境太過陰暗,又掠奪了太久,‘我’偏執得厲害,已經區分不清占有欲和愛之間的區別。”
“也許需要等恢複所有世界的記憶……”
他說話越來越艱難,燃灰手指收緊,語氣安撫:“沒關係。”
“不管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喜歡。”
燃灰早就知道,男主骨子裏的占有欲有多強。
這個世界他能克製個七七八八,本源世界裏卻未必。
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的是時間。
像是吃了顆定心丸,葉如瀾的手指終於緩緩鬆下力道。
最後無比眷戀地看了燃灰一眼,他無聲道:我愛你。
情感壓抑,燃灰喉頭滾動,一個吻落在男主的眉心:“……我也愛你。”
葉如瀾帶著笑慢慢閉上眼,終於停了呼吸。
心電圖成了一條直線,醫生急匆匆進來,檢查過後,對著季燃灰鞠躬,輕聲道:“您……節哀。”
很快處理完男主的後事,深夜,燃灰站在葉宅門口,看著地麵上落下的一層薄雪,和頭頂一輪孤清的月。
他眼睫毛垂下來,心道男主送別了自己三個世界,自己總算是也送他一次。
少了最重要的人,這座偌大的宅子頓時空曠得厲害。
燃灰的背影長身玉立,額外寂寥。
002小心翼翼地出頭:【宿主……】
小係統隱隱約約,好像明白主係統為什麽不讓任務者對任務世界裏的人動感情了。
【沒事。】
垂下眼,燃灰語氣淡淡:【我們也離開吧。】
-
回到主係統空間,不出意料的“任務失敗”擺在眼前。
兩人度過的一生被定格在眼前屏幕上,兩塊墓碑並肩立在微風中,初陽下。
002看著重新變回年輕俊美模樣的燃灰,對方表情莫測,看不出內心情緒。
它小聲問:“宿主……你沒事吧?”
“沒事。”燃灰回神,幹脆利落把那任務失敗的通知關掉,起身:“走。”
“——去找主係統。”
再次見到自己從小養到大的任務者,主係統的電子屏幕上出現“^_^”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寒暄幾句,就聽見燃灰問:“任務者到底為什麽不能和NPC在一起?”
還以為他在好奇,主係統的豆豆眼眨了眨,程序運轉幾秒,才回答:“任務者死亡後會在係統空間裏繼續生活,但任務世界裏的NPC則會再次開始下一場輪回,周而複始。”
“他們會忘記任務者的存在,繼續沿著自己既定的軌道走,那些一同經曆過的美好隻有任務者記得。”
“對始終擁有記憶的任務者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所以任務者的心理谘詢支出一直占據大頭,甚至有不少因為此類原因離職。
燃灰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是這個原因,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還以為和任務世界裏的人在一起,會導致世界崩潰什麽的。
那就沒關係了——當然,就算有關係也無所謂,阻礙就是用來克服的。
放下心中一塊巨石,燃灰又問:“你們現在查出那個入侵者的來源了嗎?”
機械臂給他端過一杯茶來,主係統還不知道即將麵對什麽:“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
“對方的本源世界我們已經找到了,它來自一個你曾經完成過任務的無限流世界,覺醒自我意識後,那個世界著實產生了很大動**,隻不過我們當時沒有注意。”
無限流世界燃灰經曆過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腦中搜索一圈,還是毫無印象,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了對方。
沒印象也無所謂,他端著茶杯果斷道:“我要回那個世界中去。”
主係統一愣:“你要去找它?是打算親手把它解決掉嗎?”
燃灰搖頭,語氣淡定:“忘了說,我已經找到對象了,隻是應該生不出小孩。”
主係統:……等一下,這個發展有點超出它的預料了,“你的對象是?”
“還不夠明顯嗎?”燃灰語氣無辜,“那個入侵者啊。”
主係統:“……”
在它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燃灰言簡意賅講過上個世界發生的事後,主係統智腦險些過載。
它第一反應就是試圖勸說,畢竟任務者和NPC殊途,有過先例的都BE了。
找過一圈,卻發現之前那些先例都並不適用。
燃灰的情況的確和其他人不同,畢竟他找到的對象不是拘束於世界之中的NPC,而是一個追逐了他四個世界的入侵者,從第一個世界就誕生出了自我意識。
要不是對方如此執著,自己這不懂感情的孩子也不會被打動。
主係統:莫名有一種兒大不由娘的滄桑感,或者說辛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
偏偏它也不想做這棒打鴛鴦的惡人,畢竟主係統看著燃灰長大,知道他在某些地方相當固執,越勸越有逆反心理。
僵持片刻,最後主係統率先做出讓步:“好吧,如果你能讓他徹底掙脫任務世界的束縛,那我們可以另說。”
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成了,起碼就又少了一個入侵者——主係統苦中作樂地這麽想。
幾天後的係統空間內,它親自為燃灰調取出那個無限流世界的數據。
燃灰完成任務後,這個世界就被暫時封存,此時終於重見天日。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出現,原本如鏡麵般平靜的世界泛起陣陣漣漪,逐漸攪動成漩渦,像是無聲的邀請。
燃灰眉目柔和,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笑來。
“這個世界目前沒有身份牌,進去之後,你的具體身份信息是世界自動生成,全看……”主係統盡力說得自然些,“它的喜歡。”
燃灰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反正都一樣,大不了就繼續做惡毒炮灰:“隨他高興就好。”
002照舊跟隨在燃灰身邊,小係統很緊張的模樣,眼睜睜看著宿主伸出手,指尖輕觸漩渦的中心。
下一秒,這個世界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他的意識裹挾而入。
天旋地轉,逐漸昏沉間,燃灰仿佛落入一個堅硬冰冷的懷抱。
唇齒被人不容拒絕地撬開,有蛇一樣冰涼滑.膩的舌頭伸進來,著迷地掃**過他的口腔,帶著野獸般本能的貪婪。
呼吸空間都被掠奪,燃灰稍皺起眉,下個瞬間,就被一隻無形的手撫平。
瘋狂的掠奪改為溫柔的舔舐啃咬,他終於徹底墜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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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灰是被巨大噪音吵醒的。
麵前桌子被教棍敲得哐哐響,連帶著椅子都在震,睡成死豬也得被叫醒。
他從臂彎裏慢半拍抬起臉,對上一張包含怒氣的臉。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他麵前,穿著隨意,背後黑板上的數學公式寫了一半,手裏還捏著一個粉筆頭。
教室裏落針可聞,四麵八方的視線都朝他們投來,帶著火力被吸引的僥幸和幸災樂禍。
燃灰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此時卻下意識繃緊脊背,某種遇見天敵的感覺油然而生:“……老師?”
“別叫我老師,我可沒那個本事教你!”
數學老師的光頭在燈下反射出一道亮光,語氣中帶著旺盛的肝火:“又睡覺又睡覺,上回滿分150的卷子你考了69,你怎麽睡得著的?”
燃灰還有點懵,這和他想象中的無限流副本完全不一樣,像是最普通不過的校園生活,真實到了極點——特別是被老師訓斥的感覺。
但不管怎麽說,總該有個引導吧?這是什麽意思,直接跳過新手村?
快速打量一遍環境,再普通不過的教室,麵前書桌上兩張數學卷子寫得好一□□爬字,亂七八糟的公式裏夾雜著好幾個鮮紅的零分。
身上穿的是件再普通不過的校服,藍白相間,似乎大了一碼,袖子挽起來,露出半截小臂。
迅速對自己的人設做出評估:普通,喜歡溜號,成績差,在老師眼裏印象不好。
同學都是正常模樣,他身邊還有個同桌,看起來對這邊的事漠不關心,手裏握著的中性筆刷刷寫個不停。
他身姿挺拔,逆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臉看不分明。
燃灰收回視線,數學老師還在吐沫橫飛,語氣嫌棄:“就知道課上睡覺,我看你這次月考能考幾分,一班的平均分都被你拉到地溝裏去了!”
燃灰無法反駁,一邊低著頭挨訓,一邊在心中問002:【這個世界有大綱背景之類的嗎?】
002表示愛莫能助:【沒有呢宿主,這個世界什麽提示也沒有~】
燃灰:【……】
行吧,這種情況也不是沒經曆過,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靠自己發掘真相了。
隻是數學老師的訓斥一套接著一套,滔滔不絕,燃灰老老實實聽著,心裏戴上痛苦麵具。
正想著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身邊坐著寫字的人卻突然把筆放下,哢嗒一聲不大不小的輕響。
數學老師話頭頓時一停。
“徐老師。”
那位高冷的同桌把臉抬起來,燃灰下意識看過去,終於看清他的長相。
挺鼻薄唇,皮膚是冷白色,瞳孔顏色也很淺,讓人聯想起瑪麗蘇小說裏的校園王子。
冷淡矜貴的同桌淡淡開口,嗓音也冷冽:“我會幫他在課後補習,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先上課吧。”
這幾乎算是頂撞,徐老師卻真的停了話頭。
他看了一眼挺拔端正的同桌,轉身往講台走去,臨走時恨鐵不成鋼地敲敲燃灰的書桌:“言曄同學可是年級第一,他願意花時間親自給你補習,下次月考我要看見你明顯的進步,聽到沒有?”
言曄?
聽見這個名字,燃灰幾乎瞬間就確定了男主的身份,雙眼立刻一亮。
沒想到一進入這個世界,就能見到男主。
剛剛和葉如瀾分別,說不想念是假的。
情緒翻湧,燃灰險些沒控製住自己的感情,礙於現在情況不明,還是勉強按耐住重逢的喜悅。
他說了聲“知道”,就把頭埋下去,隻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過言曄。
這個世界的男主失去記憶,變得額外高冷,幫燃灰解過圍後就拿起筆,繼續自顧自做題,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真的失去所有記憶了?
燃灰並不慌,現在他們兩個是同桌,互相交流感情的機會還有很多。
借著數學老師繼續講題的空閑,他把卷子撐在麵前擋住臉,偷眼打量著教室。
這是高三一班,牆壁上掛著高考倒計時的橫幅,麵前的卷子也都是衝刺題。
但不知怎麽回事,教室靠近走廊的窗戶上都有一層白霧,看不清外麵的景象。
這間教室仿佛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這才勉強有一絲無限流的氣氛。
心裏這麽想著,目光落在門後的垃圾桶附近,燃灰視線微頓。
——半人高的垃圾桶旁,有一張孤零零的課桌。
燃灰眯眼,心中若有所思。
這時下課鈴響起,數學老師正好講完最後一道題,收拾東西很快離開。
燃灰視力很好,從時鍾和牆上的課程表推斷,這似乎是個大課間,有足足25分鍾留給他自由探索。
看了一眼言曄,對方還在做題,還是沒什麽搭理他的意思。
想了想,燃灰站起身,想到垃圾桶那裏仔細看看。
剛邁出一步,校服衣擺上卻傳來力道,被人從後麵拉住。
燃灰:“?”
困惑地回過臉,言曄抬起頭,涼涼目光落在燃灰臉上。
“你幹什麽去。”
“我……”燃灰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出去透透氣。”
言曄語氣淡淡,卻不容拒絕:“不準去。”
燃灰茫然:“為什麽啊?”
指尖一點,麵前的卷子被推到他眼皮底下,上麵一片刺目鮮紅。
言曄輕飄飄道:“看看你的分數,你覺得你還好意思出去?留下補習。”
燃灰:“……”
好不容易和愛人見麵,結果對方一心想要給自己補習,怎一個痛字了得。
他試圖掙紮,但反對無效,最後垂頭喪氣地坐回去,看著言曄在他麵前翻開卷子:“這些錯題還有哪裏不明白?”
看了一眼這堪稱天方夜譚的卷子,燃灰誠實道:“哪裏都不明白。”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言曄抬起眼看向他,明明什麽也沒說,燃灰卻仿佛看出了譴責的意思。
燃灰也很冤枉:他是真的不會啊!
但這落在學霸眼裏,就是敷衍了事,故意不想補習。
他抿直薄唇,帶著幾分責備:“你這樣的學習態度,還怎麽指望月考能及格?”
燃灰無辜道:“為什麽非要及格啊?”
說到這裏精神一凜,難道是……這個副本的死亡規則?
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視下,言曄垂著密而長的睫毛,說出的話石破天驚。
——“不是約好了,下次月考數學能及格,我就和你在一起嗎。”
筆尖停在卷麵上,他抬起眼看向愣在原地的燃灰,淡淡激將:“怎麽,這點毅力都沒有?”
燃灰:“……”
等一下,誰跟你約好了?
他結巴道:“和,和你在一起?”
“是你主動找到我,讓我給你一個機會。”清冷學霸眼神一冷,手指收緊,“還是說,你現在想反悔?”
燃灰:“……”
這個世界的男主好凶。
本著暫時按兵不動的想法,燃灰老老實實坐下,開始聽言曄給他講題。
但高中題實在是太難,他聽得雲裏霧裏,即使言曄已經盡力講得通俗易懂,還是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
看著眼前幾乎要睡著的燃灰,言曄抿唇,似乎有些無奈。
他輕輕歎口氣,最後還是放下卷子,從書桌裏拿出一個天藍色小枕頭,平整地鋪到自己大腿上。
燃灰:“?”
這個可愛風的小枕頭和學霸待在一起,有億點違和。
見他呆愣住,言曄垂下眼,語氣略微放柔:“不是犯困?先睡會兒再繼續學。”
原來是給他準備的。
燃灰感動於男主的貼心,伸手想把枕頭接過來,拽了一下,沒拉動。
燃灰:“?”
他疑惑地抬起眼,隻見言曄不自在地偏過臉去,耳根已經隱隱紅了:“就放這裏吧,你不是一直想這麽睡嗎。”
怎麽睡——枕著大腿睡?
反應過來,燃灰傻了眼,心道這個世界的進度也太快了吧!
一瞬間,他都開始懷疑男主還有沒有上個世界的記憶了。
言曄明顯還在等著他靠近,正在猶豫的當口,突然有個同學走過來,語氣小心翼翼:“燃灰,那個賀聞野又來找你了。”
這個名字一出,學霸身軀一僵,燃灰也愣住。
是巧合嗎——對方的名字裏,怎麽也帶了一個“ye”?
他慢半拍地看向教室大門,不期然與一雙狹長鋒利的眼對上視線。
賀聞野生了張桀驁俊美的臉,很有攻擊性,一邊眉毛是斷眉,眼尾還帶著道傷。
土氣厚重的校服係在腰間,他隻穿了一件白T,露出精壯的身材,發育良好的胸肌因為極速跑動而起伏,額頭邊還有熱汗。
一眼校霸。
燃灰是真的懵了,怎麽感覺這個人也有點像男主?
見他坐在那裏不動,賀聞野又挑眉,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帶著笑喊了一句:“還不出來?”
他本來就長得凶,這話出口,隱隱帶著兩分威脅的意思。
猶豫兩秒,燃灰站起身,對學霸道:“……我出去一下。”
順便看看這人是不是男主。
聽見他的話,言曄麵色頓時一冷,手指在大腿上攥緊。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燃灰已經走到校霸麵前。
挑釁地看了一眼照舊坐在原位的、麵色陰沉的學霸,賀聞野目光落在麵前俊美的青年身上。
他眼神一深,大咧咧摟住燃灰肩膀,不容置疑將他往走廊上帶去:“走唄,哥今天帶你看個新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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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精挑細選出來的小枕頭還擺在大腿上,言曄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臉色難看得厲害。
好半晌,他驀然起身往外走去,一路上見人就問:“你們看見燃灰了嗎。”
問過的同學都搖頭,一臉茫然。
言曄神色冷冽,想到什麽,轉身往天台走。
路過一間暫時閑置的音樂教室,他腳步略微放緩,但看了眼表,還是加速走上樓梯。
高挑人影從拉攏的窗簾上一閃而過,很快遠去。
空****的教室裏,隻剩下兩道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其中一人坐在課桌上,被強掐住那截精韌的腰線,唇齒被迫叼著自己的校服衣角。
另一個人埋首在他身前,水聲嘖嘖,片刻後,響起一道低啞帶笑的嗓音。
“言曄在外頭找你呢,現在估計去天台了。”
“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我麵前是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