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二十五分鍾, 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音樂教室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沒開燈,室內一片昏暗。

就著這光線,燃灰可以清晰看見賀聞野寬闊的肩膀, 深黑的發旋, 高挺的眉骨,還有深紅色的舌尖。

校霸眼角的傷似乎是剛剛打架打出來的, 那雙眼本來就極具侵略性, 襯著青紅一片的傷口, 越發顯得跋扈不馴。

他吃得不亦樂乎,偶爾還會抬起眼看燃灰的表情, 是否和自己一樣著迷。

手指在腰上掐得很緊,想都不用想,待會兒肯定會留下一層指印。

鼻間有輕微汗味和男士剃須水混合的味道,不算難聞, 仿佛青春期帶著燥.動的熱烈, 一點火星子就能著。

燃灰死死叼著嘴裏的衣擺,支在身後的手臂繃起青筋。

終於, 預備鈴大發慈悲地響起來, 在空曠教室中回**。

賀聞野充耳不聞,燃灰嘴裏銜著的布料一鬆, 忙不迭含糊催促:“該回去上課了!”

頭也不抬的校霸百忙之中啞聲道:“翹一節又沒事,就你那點分, 學了也等於沒學。”

燃灰:“……”

你這話說的, 瞧不起學渣是吧。

他毫不留情張開嘴, 任憑衣服劈頭蓋臉落下來。

帶著清新肥皂香氣的校服蓋住頭臉, 抗拒意思不能更明顯。

賀聞野這才滿是遺憾地住了嘴, 直起腰。

時間緊急,他迅速幫燃灰把校服裏裏外外捋平整,直到半絲褶皺都沒有,卻突然發現不對勁。

“你這校服外套怎麽大了一碼?”皺起淩厲的眉,賀聞野目露狐疑,“之前不是尺碼正好嗎。”

燃灰怎麽知道原因,含糊著應付過去:“特意買了一套大的,這樣以後繼續長個還能穿。”

賀聞野果然沒再懷疑,“嘖”一聲:“這麽省著幹什麽,你還缺錢?生活費又揮霍幹淨了?”

燃灰沒說話,他現在對自己的境遇一無所知,生怕多說兩句就露餡。

把沉默理解成另一種意思,賀聞野嗤笑:“怎麽每次都一幅擔心我吃了你的模樣,我有那麽嚇人?”

燃灰:你自己說,你難道沒吃?

見他還是不說話,賀聞野眉頭一挑,手掌鬆鬆扣住燃灰的後脖頸,主要起到一個震懾作用,似笑非笑,帶著幾分邪氣:“別忘了,我還是你債主,你對債主就是這種態度嗎。”

被扼住命運咽喉的燃灰:“……”

所以男主到底給他捏了一個怎麽樣的人設啊,怎麽連債主都出來了,這還是一段健康的高中生活該有的關係嗎!

哦,差點忘記,這裏是無限流,那沒事了。

主要是環境太過安逸,完全沒有半點無限流的意思。

他無奈出聲:“不缺錢,真的。”

賀聞野盯住他的眼睛,沒說信還是不信。

半晌他鬆開手,從校褲口袋裏拿出手機:“還有多少生活費。”

燃灰也不知道,隻含糊其辭:“夠用了夠用了,趕緊讓我回去上課,不然又要挨罵。”

校霸卻已經手指一動,不容拒絕地給他轉過賬去:“再給你卡裏打兩千,想買什麽就買,記在賬上。”

燃灰:“……”

哪有你這樣強行當債主的。

他揉了揉傳來刺痛的位置,敢怒不敢言。

吃過零嘴,賀聞野心情大好,原本和那些蒼蠅打架惹出來的戾氣溢散無蹤。

臨走時,帶著老繭的指腹捏了捏燃灰的耳垂,帶著威脅意味警告:“下次見了我不許再跑,聽到沒?”

-

踩著上課鈴聲回到教室,燃灰坐回書桌前,麵色如常。

隻是心裏暗暗盤算:【這學校應該有小賣部吧,看來得提前買好創可貼。】

002:【……】所以宿主又趁他進小黑屋的時候做什麽了?

燃灰很淡定,但他高冷的學霸同桌氣壓卻並不高。

中性筆的筆尖懸在空中,久久寫不下去,言曄垂著眼,指尖捏得泛白。

偏偏正好上課了,所以他什麽都沒說。

這節課是英語,英語老師在前麵領著他們學過英語範文,就給學生留出十分鍾背誦時間。

耳邊嗡嗡的背誦聲像是片海洋,這時候說些什麽無關學習的話,都可以被很好地隱藏其中。

燃灰把卷子立到麵前,試圖整理思緒。

進到這個世界裏短短一小時,遇見言曄和賀聞野兩個男主候選人。

他們兩個性格不同,偏偏名字相似,言行舉止也都像男主會做出來的——畢竟四個世界的男主性格都各不相同。

而且說實話,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燃灰都完全提不起警惕心,甚至有種莫名的親近和熟悉感,否則也不會被賀聞野半拉半哄拽進音樂教室裏。

從最初的混亂中回過神,他很快想到某種可能:【如果這個世界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那同時占據兩個人的身體不也可以?】

002:你別說,還真不是沒可能。

當然,目前隻是一個猜測,不過可能性的確很大。

正在心裏思索著,身邊的同桌冷不丁開了口,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他聽到:“他帶你去了哪裏。”

燃灰一愣,偏過臉去看他:“你在跟我說話?”

言曄淺色的眼珠看過來,在光線下呈現出琉璃色的質地,好像在說:不然我在問誰。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燃灰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就……一起上了個廁所。”

言曄還是看著他:“然後呢。”

燃灰裝傻:“就沒有然後了啊,他還能打我不成。”

確實沒打,隻不過換了種新型方式要債。

言曄周身仿佛籠著一層寒霜,他垂下眼,半晌問:“為什麽不讓我幫你還錢?”

“還了錢,賀聞野就沒理由……再成天纏著你。”

燃灰一愣,沒想到學霸也是個知道內情的。

回想起在教室裏賀聞野說過的話,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個在背著言曄**。

看來這三個人早有交集,情況未明,還是不要輕易打破平衡。

幹咳一聲,燃灰道:“沒事,我快還清了,總不能再反過來欠你。”

其實剛剛又背了一筆兩千塊的非自願債務,但不能跟言曄說。

隻能在心裏暗暗吐槽,從沒見過這麽上趕著做債主的。

學霸心情顯而易見的不悅,但還是沒再強求,隻借著背誦時間最後警告:“離他遠點。”

“他打架喝酒抽煙什麽都做,已經快被退學了,會把你帶壞。”

而且明顯居心不軌,看燃灰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更多話被咽回去,言曄收緊五指,直勾勾看著他,等待回答。

燃灰嘴上答應著糊弄過去,心裏卻莫名想笑。

如果這倆人真的都是男主,那這算什麽,我看不順眼我自己?

這是什麽無限流,平平無奇的爭風吃醋修羅場吧。

他這樣想著,完全不知道隔著一麵牆的另一間教室裏,是截然不同的恐怖光景。

-

【副本:明德高中,實時播報。】

【恭喜玩家發現新規則六:抽查背誦時,如錯字達到兩個及以上,將受到任課老師的怒火和懲罰。】

【當前遊戲剩餘玩家:317人,請繼續探索,祝您遊戲愉快。】

冰冷的機械女音在腦海中響起,教室前方已經躺了好幾個腦殼碎裂的屍體。

頭頂吊著的護眼燈嘶啦作響,慘白燈光一閃一閃,半點護眼效果都沒有。

大片噴濺出的血跡殘留在天花板和地麵上,一顆白裏透黑的眼珠子慢吞吞滾到被染紅的高跟鞋旁。

空氣死寂,落針可聞。

額頭上的汗珠冰涼,緩慢滾到睫毛上,譚暄也不敢抬手去抹掉。

他心跳如鼓擂,低著頭竭力睜大眼,視線餘光中,那隻黑色高跟鞋抬起來,一腳踩爆了眼珠。

英語老師慢條斯理蹲下身,那隻指甲長而尖的手指蘸過爆出的漿,放到咧開的紅唇邊。

她吃得津津有味,誇張地吸氣,抬起眼看向其他玩家,目光炯炯,帶著惡意的貪婪。

不遠處坐著的一個男人下意識幹嘔一聲,盡管立刻捂住嘴,英語老師還是迅速抬起臉,半分眼白都沒有的漆黑色瞳孔中迸發出煥然一新的光。

身型一閃,她迅速朝著那個方向衝過去,在譚暄腳邊帶起一陣風。

男玩家意識到不妙,臉色滿是絕望和灰敗,求生的本能讓他竭力開口,哆嗦著道:“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證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

英語老師卻不聽他的求饒,伸手一把按住男人的腦袋,姣好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神色:“上課的時候,為什麽要擾亂課堂紀律?”

說完這句話,尖尖五指就插進他的腦殼中,平滑得像是在切豆腐。

英語老師唇邊帶著喜悅而瘋狂的笑容,故意放緩速度,為的就是看獵物痛苦掙紮的模樣。

撕扯的劇痛傳來,男人雙眼暴突,淒厲地慘叫一聲,拚命掙紮著踹翻了四周的桌椅,但無濟於事。

腦漿溢出,他慢慢沒了生息,死不瞑目。

附近的玩家也遭了殃,他們的桌椅被那個男人瀕死時踢翻,統統被英語老師以“擾亂課堂秩序”的名頭按碎了腦殼,腦漿享受地吸進嘴裏,像是在喝椰汁。

終於,下課鈴聲大發慈悲地響起。

英語老師款款回到講台,心滿意足地拿起教鞭,又從剛剛的怪物變成美豔女人模樣:“下課吧~”

她的身影推門而出,留下滿屋血腥狼藉。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幸存的玩家紛紛癱軟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已經死過一次。

譚暄這才敢抬起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手指仿佛僵得不屬於他,擦汗時還在抖個不停,頗費了很多力氣。

“明德高中”這個千人副本不愧是S級,幾乎處處充斥著殺機。

才剛進入遊戲一天,原本千人的副本,就剩下300左右的玩家,淘汰率實在是高得離譜。

作為逃生遊戲最大規模的副本,它的難度最大,堪比活人地獄九死一生,但獎勵也最豐厚,豐厚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要不是有必須完成的願望,譚暄也不會主動踏進這個遊戲,和無數亡命之徒競爭。

深深呼吸,強迫自己趕緊鎮定下來,譚暄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繼續耽擱。

課間是自由活動時間,也是他們能夠探索副本的時間,短且寶貴。

必須要趁自由探索的機會完成副本任務——找出明德高中掩埋的真相。

否則,所有人都要永遠留在這裏。

這麽想著,他勉強從桌椅間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幸存的玩家也都知道時間緊急,各自癱軟一陣子,也都掙紮著爬起來,去其他地方尋找線索。

明德中學是一所私立中學,比某些現實中的大學占地麵積還要廣闊。光是譚暄所在的教學樓就有六層,每層樓上足有20多個教室,全部都是高三這一個年級,更不要說還有高一高二,以及其他各類設施。

場景大,NPC也多,意味著想要找到線索,如同大海撈針。

除了幾百個安插進來的玩家,還有很多副本裏的NPC學生,像是最普通不過的高中生,對身邊這些玩家的出現和死亡視若無睹,自顧自按照劇本設計的路走劇情。

從他們口中,多少能得到一些關於這個副本的回答。

但對逃生遊戲來說,沒有哪個NPC是真正可信的,也沒有哪個地方絕對安全,必須隨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稍不留神,就會死無全屍。

把自己臉上的表情搓到活絡,譚暄作出一幅熱情模樣,在走廊裏攔住一個過路的、看起來沒什麽攻擊性的瘦弱學生。

“同學你好,能問點事嗎?”

那個蒼白陰鬱的學生看了他一眼,腳步停住。

譚暄心中頓時一喜,先東拉西扯兩句,眼看著這個NPC的警惕心似乎被降低了一些,才故作不經意地問:“我是剛轉來明德的學生,對這裏的事還不怎麽了解,想問問咱們學校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

這句話還沒說完,眼前的NPC突然瞪大了眼,像是看見什麽極為恐怖的事物,表情驚恐地後退兩步。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別來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走廊,譚暄一愣,察覺到路過學生的目光,頓時如芒在背,冷汗又從額角冒出,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你別慌,我還什麽都沒問呢!”

但那個學生好像自顧自陷入了某段黑暗的回憶,慘白著臉奪路而逃。

又嚐試了好幾次,譚暄試圖從路過的NPC口中打探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卻一無所獲。

這些NPC學生全都木訥,像是從棺材裏爬出來死氣沉沉的僵屍。

可一旦問出諸如“發生過什麽”此類的話,他們就會立刻變了臉色,匆匆逃開。

反應如此激烈,一看就當真發生過某些怪異的事,偏偏什麽也問不出來。

十分鍾課間眨眼就過,很快,預備鈴的聲音就響起,玩家必須在正式上課之前回到教室,否則會被來回巡邏的教導主任抓個正著。

譚暄不甘心地咬牙,但也沒了其他辦法,隻得出一個結論:想通過這種方式問出有用的東西,看來是行不通。

語文老師已經等在教室門口,麵容陰森,唇角開得很大,帶著嗜血的笑容,等待著玩家們進入他的死亡課堂。

估計慢上一秒,就會被那張血盆大口直接咬掉腦袋。

來不及多想其他的,譚暄迅速往高三十班的方向衝去。

路過走廊和樓梯的拐角,他目光落在冰冷的白色瓷磚牆麵上,頓時一頓。

譚暄已經仔細排查過,所以記得很清楚,這層樓上隻有九個班,在走廊上一字排開,盡頭的拐角處隻有洗手間和樓梯,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而現在,那片雪白的牆麵上,隱隱約約反射出一個金屬門牌。

-

因為賀聞野來找過他一次,接下來的時間,言曄看管燃灰看得很緊,上完英語課也不許他出門,隻把人拘在椅子上繼續做題,一幅學不會不準出門的模樣。

燃灰:“……”

他是真的把數學忘幹淨了,就算言曄講得再怎麽淺顯易懂,也仿佛在聽天書。

表麵上認真聽講,燃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動聲色打量著這間教室裏的環境。

窗明幾淨的教室,同學們都長的是正常人模樣,起碼都積極向上一心向學,和他記憶中的普通高中生沒區別。

上節課的課間裏,燃灰跟著賀聞野去走廊上走過一圈,同樣沒發現外麵有什麽不對,是再簡單不過的高中教學樓,路上也沒遇到幾個同學。

但靠著走廊的玻璃上照舊蒙著一片白霧,隻要人坐在教室裏,就看不見外頭的景象。

除此之外……

視線往後一瞥,那個垃圾桶旁的空位上,照舊無人問津。

桌椅倒是挺幹淨的,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但那個位置,卻仿佛是……

被這個班級排擠在角落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突然教室後門傳來一陣喧嘩,正好在兩人身後。

燃灰一愣,立刻對言曄比出個“噓”的口型,略微偏過臉,眼角視線偷偷掃過神後。

言曄還以為他是想聽八卦,權衡兩秒,無奈地停筆,讓燃灰先聽完再說。

三男一女站在教室後門,離得很近,燃灰認出他們都是這個班的學生,卻沒一個正兒八經穿校服的。

從不錯的長相,精心護理的發型和昂貴的手表判斷,大概率是富家子弟。

這種小團體在高中並不少見,盡管學校明令禁止不許抱團,卻依舊屢禁不絕。

幾人仿佛遇到了什麽麻煩事,表情帶著隱隱的煩躁,說話聲音很小,燃灰聽不清楚。

其中一個男生背對著燃灰,語氣激動而快速,像是一串又密又快的機關槍掃射出來,聽得燃灰腦殼疼。

同伴們皺眉撇唇,似乎對他的話不屑一顧,這讓男生情緒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他猛地撲過去抓住另一個男生的衣領,帶著顫栗和恐懼吼:“我是真的看到了,他——”

話沒說完,被另一個男生眼疾手快捂住了嘴,目光迅捷冰冷地掃視班級。

燃灰早就轉過頭去,躲過了這一波掃視,心念微動。

也許是知道這件事不能在這裏說,幾個富二代拽著那個崩潰的男生從教室後門離開。

燃灰不死心,下意識起身想去多聽點消息,卻被人拉住手臂。

“別理他們。”冰冷的厭惡神色一閃而過,言曄垂下眼,淡淡道,“一群惡有惡報的渣滓而已。”

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燃灰一愣,看向學霸,試探性問:“你知道什麽?”

言曄卻不再回答,隻是拿過燃灰的錯題本,勾出幾道錯題:“這幾道題在下個課間之前,要徹底明白怎麽做,到時候我會提問你。”

燃灰:“……那如果我還是不會呢?”

清冷的學霸抬起眼看他,唇角略微一勾:“那下個課間你也不用出門了。”

燃灰:“……”

我跟你講,你這樣是找不到對象的。

他忍辱負重地按耐住出門探索的心思,自習課上對著數學試卷冥思苦想,又拔出蘿卜帶出泥似的學會一大串公式,總算是徹底搞懂了這幾道錯題的邏輯。

002:有時候會懷疑,宿主到底是來過無限流副本的,還是來重溫高中生活的。

終於,在燃灰期盼的目光裏,時鍾跳到下午六點,這場漫長的迫害總算是暫且告一段落,到了去食堂吃晚飯的時間。

同桌終於認真學習,言曄心情好了幾分。

把所有的書和筆聚攏,他抬起眼,眼睫很長,整個人如同冰雪:“一起去吃飯?”

食堂是一個嶄新的、亟待探索的新鮮領地,燃灰猶豫兩秒,剛想答應,耳邊卻被人吹了一道口哨。

賀聞野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單手放在燃灰肩頭,略一挑眉:“走吧,去吃飯。”

燃灰:“……”

他頭一次體驗了一把左右為男的感覺。

僵持片刻,見燃灰不動,賀聞野略一眯眼,語氣危險幾分:“怎麽,債主也喊不動你了?”

言曄氣場登時一沉,拿著紙筆的手指收緊,立刻就要發作。

燃灰見勢不妙,立刻站起身推起賀聞野:“那什麽,我們趕緊去食堂,不然晚了打不到喜歡的菜。”

像是又贏了一場似的,賀聞野這才挑眉,心情愉快地攬住燃灰肩膀。

在外人麵前,他向來做出一副與燃灰哥倆好的模樣:“那就走吧。”

兩個人肩並肩,親昵地一同出了教室。

燃灰離開教室的一瞬間,場景瞬間凝固。

是物理意義上的凝固,除了學霸之外,所有學生都停了動作,靜止在原地。

言曄沉著臉坐在桌邊,麵色陰鬱得幾乎滴出水來。

好半晌,一聲輕微的哢嗒聲。

他掰斷了手裏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