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官道上,隱隱**起一股灰塵,緊接著遠處出現一個個黑點,黑點越來越近,逐漸變成一條黑線,黑線逐漸變粗,顯出騎兵的身形,朝著惡虎林撲來。
“終於來了”楚江看著遠處黑壓壓的一片黑點,不僅沒有絲毫擔心,反而臉上露出一股興奮。
沒錯正是興奮,上次守備司不過一群烏合之眾,顯不出偵察連的實力。即便是狼牙公司護送走鏢,也大多是憑借威名,很少有真正交手的機會。此刻,遠處的敵人眾多,正好是考校偵察連真正實力的時候,隻有他們能夠過得了眼前這一關,才能夠真正稱得上是精銳的虎狼之師。
“楚大哥,這麽多人,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雪舞看著無法估計的黑點,臉上帶著一股憂慮,有些擔心的問道。雖說已經定下計劃,但是突然之間看到出現這麽多人,她心中也有點吃不準了。
“長公主,你不用擔心,不管來多少人,在這山林之內,老子的兵就是當之無愧的森林王者。”楚江的豪言壯語,讓雪舞聽著有一股安心的味道。緊張的心情,也隨之輕鬆了下來。
“王帥,黃天明,安排兄弟們進惡虎林,今天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楚江看著遠處逐漸清晰的人形,沉聲吩咐道。
“大統領你就瞧好吧,今天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厲害。”王帥滿臉興奮的看著遠處的黑影。在他眼中那些黑影仿佛不是敵人,而是一個個待宰的羔羊。他在經過楚江的魔鬼訓練後,才知道天外有天,以前自以為精銳的軍隊和偵察連比起來,隻能是一群烏合之眾。
當即,楚江、雪舞等人,按照偵察連探索的情況,鑽入惡虎林中,隱蔽起來。
就在楚江等人進入惡虎林中沒多久兒,漫天塵土飛揚,雷鳴般的馬蹄聲響起,上百名身穿褐色牛皮盔甲,頭戴鷹盔,手提長槍,背背硬弓的兵士在惡虎林外停了下來。這些人一見周圍沒人,就小心下馬,從地麵找尋線索。
隨後沒多久兒,淩亂的腳步聲傳來,大隊步兵簇擁著方承誌和劉守仁趕了過來。步兵分為兩隊,一隊一手盾牌,一手樸刀精銳嚴明是軍中的精銳。一隊隊伍淩亂,神色散漫,武器也是駁雜不純,是守備司被繳械後的雜牌軍。為了對付楚江,方承誌命吳姓將領從軍中帶來一百精銳騎兵,和九百精銳步兵,可以說下了血本。除了一千精銳官兵,還有守備司劉守仁那裏也帶來七百多人。
一千七百多人對付兩百人,雙方達到恐怖的八比一。方大少相信,即便是那些身穿迷彩服的怪物,也絕對必敗無疑。
“稟吳將軍,牛欄山的土匪約有兩百人左右,已經棄車鑽入惡虎林中了。”一名騎馬校尉,在馬背上抱拳向方承誌身邊,一名身穿黑色魚鱗鎧甲,臉色陰霾的大漢稟報道。
“還傻站著什麽,還不立刻入林追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些土匪一個都不能放走,我要把他們全部殺光。”方承誌看著惡虎林邊的馬車,眼中殺機大盛。他上次正是為了追擊這輛馬車,才險些被殺,所以一看到這輛馬車,方承誌就氣不打一處來,怒火中燒。
“吳將軍,有道是‘逢林莫入,窮寇莫追。’”稟報的校尉聽到方承誌的話,立刻看向吳將軍,小心的提醒道。他是軍中將領,隻聽從吳將軍的命令,即便是方大少喊破喉嚨,他也不會搭理他。
“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耳,不值一提”吳將軍鷹視狼顧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之情。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在他看來,一群土匪怎麽能夠和正規軍相提並論。
“吳將軍的手下既然有所顧忌,那就讓我守備司先來吧。都聽好了,凡是入林追剿土匪,每殺一人,就賞銀三兩,想發財的,都給我賣力點。”吳將領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守仁打斷。劉守仁在聽到土匪隻有兩百多人時就存了心思,他上次敗於土匪手中一直心有不甘,這會兒敵寡我眾,正好趁機找回場子。
劉守仁的話音落地,守備司的幾百人各個神色大動。這年頭當兵也沒有多少油水,守備司的俸祿一個月也不過一兩三錢銀子,還要上下磕扣,能夠拿到手中的最多也就一兩銀子左右。這會兒劉守仁告訴他們,隻要殺死一個土匪就有三兩銀子,頓時讓這些人忘卻了土匪的厲害,一個個都想著天降橫財的發財夢。
“別搶,我先進”“土匪是我的,誰敢搶,我跟他急”當即,七百多名守備司的兵士,爭先恐後朝著猛虎林中鑽去,仿佛林中的不是敵人,而是一錠錠會跑的銀子。
吳京雲麾下的士兵見守備司的人馬嗷嗷叫著鑽入惡虎林,眼中都閃現出羨慕。那可是三兩銀子,足夠他們兩個月的餉銀,當兵不就是為了銀子嘛,眼看賺外快的機會便宜了別人,心理自然不好受。
惡虎林深處,楚江看著數百名官兵進入林中,眼中厲光閃現,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森冷目光,沉聲道:“齊鎮,你去告訴王帥和黃天明,敵眾我寡,不必手下留情,可以放開了殺。隻有一條,給我擋住他們,不要讓他們摸了進來。”齊鎮點了點頭,身形一晃,三兩步消失在林中不知所蹤。
燕京城皇城入口處,數名披甲執戈的兵士來回巡邏,監視著離此數百米外的街道行人。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騎快馬如旋風般由遠及近,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直衝皇城城門。
“皇城重地,來人止步。再不停下,就放箭了。”守門官吏看著馬匹狂奔而來,厲聲高喝。霎時間,城門下數十名兵士,長槍轉向,對準戰馬奔來的方向,精鐵槍頭在烈日下閃現出森寒的光芒。
馬匹轉眼間就奔到離皇城入口隻有三十餘米的地方,就在守門官吏下令放箭之際,馬上騎士揚聲高喝道,:“住手,我是大內侍衛。”槍陣前,馬上騎士韁繩一拉,馬蹄揚起,戰馬瞬間止步,大內侍衛翻身下馬,快步奔到城門下。
城門下守衛聽到騎士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心中暗自傻笑自己緊張過度了,這大白天的,絕對不可能有人公然襲擊皇宮,即便是要襲擊,也絕度不會隻來一人。
“馬侍衛,是你,你不是跟隨在皇上身邊嗎?怎麽會在這裏?”守門官吏在大內侍衛靠近後,認出了他的身份。
但是緊接著他卻疑惑起來,馬侍衛是皇上的貼身侍衛,應該呆在皇上身邊,卻不想怎麽出現在皇城外,他沒有得到消息說皇上出宮了呀。不過他想了一下,就不再思考,他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守門官所能猜測的。
“李侍郎,我奉公主之命,有要事進宮稟報太後,還請放行,這是公主令牌。”馬侍衛走到守門官前,揚起右手的鳳凰令牌。
“令牌是真的,馬侍衛既然有公主令牌,自當放行,請進。”李侍郎光棍的,揮手放行,數十名衛士頓時潮水般閃開,讓出進入皇城的道路。
“多謝李侍郎了。”馬侍衛拱手稱謝,疾步入宮。
太後寢宮,數名宮女、太監恭敬的站在殿內,陶太後躺在臥榻上,眉宇之間一片憂愁。雖然她已經歲數不小,但是終日養尊處優,是以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越發的成熟,帶有一股別樣的韻味。
小皇帝和長公主已經失蹤數天,近日朝中已經有些風言風語,若是還找不到皇上,恐怕真相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朝中就會人心惶惶,給那些佞臣可乘之機。
“稟太後,寢宮守衛稟報,皇上身邊的馬侍衛持公主的鳳凰令牌求見,正在寢宮外等候,還請太後吩咐。”就在陶太後沉思之際,她身邊的心腹太監王公公走到身前,低眉順目,恭敬的稟報。
陶淺儀聞言愣了一下,接著滿臉急色,:“快,快帶他來見哀家。”眼下正愁沒有皇帝和公主的消息,就有人送上門來,讓她感到一陣大喜過望。
沒多久兒,馬侍衛在王公公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皇上和長公主在哪裏兒?”陶太後不等馬侍衛行覲見之禮,就立刻焦急的追問道。她眼下想要快點把皇帝和公主找回來,穩定朝中的形勢。
馬侍衛按照雪舞的吩咐,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稟太後,眼下皇上和公主正被反賊追殺,還請太後速速派人救援。”“好、好、好,一個個都反了天了。王公公,傳哀家旨意,立刻招四王爺和黃尚書進宮。事情緊急,去的時候安排兩輛馬車,準許他們便衣入宮。”陶太後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馬侍衛,便急令王公公派人招四王爺和黃尚書入宮議事。
馬侍衛的話,陶太後雖然相信了一部分,但她也聽出來其中必然另有隱情。不過眼下不是追查這些事情的時候,而是要立刻派遣心腹之人把皇上帶回宮中才行。可是她手中沒有兵權,隻能找忠於皇室的四王爺,和右相不對路的兵部黃尚書商議,讓他們出兵搭救皇上回宮。
一炷香後,黃尚書和四王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兩人一身便服進入太後寢宮後,停下腳步後,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
“叩見太後”兩人行禮後,注意到太後寢宮的馬侍衛,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馬侍衛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幾乎從不離身,馬侍衛在此,那麽就可以說皇上有消息了。最近皇上失蹤,朝臣開始質疑,若非他們和太後聯手壓下局麵,恐怕朝中早就反了天了。但是他們知道右相方廉孝已經起疑心,最近兩日宮中已經抓到兩名試圖接近皇帝寢宮的小太監。眼下皇上有消息,他們也可以趁機鬆一口氣。
“馬侍衛,把你剛剛告訴哀家的事情,再說一遍。”陶太後見兩人到來,扭頭看向馬侍衛說道。
馬侍衛再次重複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什麽?皇上有危險。”四王爺和黃尚書聽到馬侍衛的話,頓時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本來稍稍鬆懈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上。有人敢追殺皇上,這可是形同造反的大罪,實在是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
“稟太後,方承誌和劉守仁安敢如此大膽,這分明就是方廉孝在背後指使。方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微臣請旨,立刻下令誅殺方廉孝,為國除害。”黃澤愷清瘦的臉上義憤填膺,臉上怒氣昭然可見,不過若是仔細觀看,就能發現他眼神清澈,沒有絲毫渾濁,顯然臉上的表情都是有意為之。
假如右相被判謀反,那麽右相一黨必定受到株連,到時朝中三足鼎立之勢,就會被打破,以兵部為首的軍隊勢力,就可以趁機接收右相一黨的空缺,實力大增,到時在朝中的地位就會更加舉足輕重起來。黃澤愷不愧是能在政壇和方廉孝分庭對抗的人物,短短瞬間就做出如此反應,可見其自有過人之處。
“黃尚書,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豈可妄言定論。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迎接皇上回宮,其他的事情等救會皇上再說。”四王爺在黃澤愷話音落地,就急忙出聲轉移話題。四王爺能夠和方廉孝和黃澤愷並列,同為政壇大佬,如何聽不出黃澤愷話中的意思。假如剛剛太後一旦答應,到時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軍隊現在之所以安分,就是受到戶部錢糧管製,若是方廉孝貿然死亡,兵部很可能插手戶部,到時候兵部為首的勢力可就成尾大不掉之勢。
四王爺想到這裏,看了黃澤愷一眼,心中暗自吃驚,黃澤愷看上去像個大老粗,嘴裏說著和四王爺的保皇黨站在一起,但是現在一有機會,就立刻閃現出精明的一麵,這哪裏是大老粗的行為,分明比狐狸還狡猾,就連自己都險些被他騙了。看來以後絕對要對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
“四王爺言之有理,眼下還是先救皇上要緊,其他的事情等救會皇上後,再徹查不遲。”陶太後也非易於之輩,瞬間就分析出眼前形式,做出了決斷。
“臣遵旨。”黃澤愷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遵命而行。除非他想要造反,不過這是不可能的,軍中將領之所以和他站在一起,主要是為了確保利益,但造反可是天大的罪責,即便是軍中將領,也不會貿貿然就行動。甚至有可能,黃澤愷這邊說造反,下一刻就被軍中將領綁了押送到朝中斬首。
當即,四王爺和黃澤愷調集三千禁軍,浩浩****出西門離開京師。在馬侍衛的帶領下,朝著惡虎林方向急速趕去。
右相府邸,方廉孝自從今早起床後,就一直心緒不寧,這會兒都到了中午了,不僅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加心驚肉跳,總感覺要發生什麽大事一樣。
方廉孝放下手中的瓷盅,揉了揉臉頰兩側的太陽穴,喝了一盅參茶後,總算感到好受了許多。
“相爺,我要求見相爺”一陣喧鬧聲從書房外響起,方廉孝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清瘦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早已經在方府定下規矩,不允許大吵大鬧,眼下竟然有人敢公然觸犯他定下的規矩,讓他感到十分惱火。
“相爺,小人方安求見,有重要事情稟報。”“掌嘴,給我掌嘴,竟然敢在府內公然喧嘩,簡直公然藐視相爺的家規。”“方義,你個卑鄙小人”“啪啪”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夾雜著慘叫聲傳來。
方廉孝聽出了書房外的聲音,方安是自己安排在方承誌身邊的書童,做事聰明機靈。方義則是方府的管家,跟隨自己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
方廉孝略一沉思,起身打開書房大門走了出去,看到方安正被兩名家丁抓住,被方義打嘴巴。
“住手”方廉孝擺著八字步走到方安麵前,消瘦單薄的身軀,湧起一股磅礴威嚴的氣勢。淩厲的眼神看向方安,板著臉不言苟笑,道:“方安,你可知道府中不許大聲喧嘩嗎?”方安臉頰腫起,滿嘴鮮血,牙齒也掉落了兩顆,不過在看到方廉孝後,臉上立刻帶著激動:“相爺,小人知道規矩,若非出了大事了,小人怎敢如此無禮。當初要不是相爺收留,小人早就餓死街頭了。”“出了什麽事情?”方廉孝眼中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威嚴,一臉肅穆的問道。
方安看了看四周,見有幾名家丁在場,猶豫道:“相爺,這”“你們下去吧,方義、方安,你們跟我進來。”方廉孝見到方安的神色不似做作,點點頭,讓幾名下人退下,帶領兩人進入書房之內。
“說吧”方廉孝在書房內坐下,雙眼緊盯著方安,沉聲詢問道。
“相爺,少爺用令牌,私自調動吳將軍麾下一千將士,出西門朝牛欄山方向去了。不僅如此,城門守備司劉守仁也帶領七百名城防營,跟少爺一同前往。”方安不敢怠慢急忙說道。
“什麽,孽子,這個孽子,真是氣死我了,我好不容易在軍中安插一枚棋子,他竟然敢擅自暴露。”方廉孝聞言頓時怒發皆張,“他們離開多長時間了。”“二個時辰了。”方安如實回答道。
“什麽,已經兩個時辰了,你為什麽不早點來向我稟報。”方廉孝滿臉殺氣的看向方安。他沒有問方安為什麽不阻止,是因為他知道方承誌的性子,除了他親自出馬或者下令,否則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聽到方廉孝的詢問,方安尚且沒有害怕,但是站在方廉孝身邊的方義,卻渾身顫抖了起來,如喪考妣的臉上一片灰敗之色,他知道自己觸犯了方廉孝的忌諱,這次死定了。
方義是方廉孝的心腹,跟隨方廉孝已經快二十年了,對方廉孝忠心耿耿,在方家可以說是兩人之下(方家父子),萬人之上,憑借身份尊崇無比,即便是一些兩品、三品的大員,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不過,近年來方廉孝身體逐漸不好,眼看時日不會再有多少。那麽也就是說,一旦方廉孝身死,那麽他方義的地位將會很尷尬。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方義是方廉孝的心腹,但卻未必能夠得到方承誌的信任。而方安是方承誌的心腹,到時候必定會取代他的位置,所以方義想到以後的情況,心理便怨恨或者稱之為妒忌起方安,整天沒事就找他麻煩。
今天方安求見方廉孝,正是受到方義的刁難,足足被他拖延了一個半時辰左右。剛剛他也聽到方承誌私自調動方廉孝暗中當做棋子的兵馬,知道這可是天大的事情,眼看此事方廉孝追究責任,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方安雙眼怨毒的看了方義一眼,不卑不亢道:“回稟相爺,小人冤枉呀,小人一個半時辰前就向方義稟報,說有重要事情要求麵呈相爺。可是方義一直推脫,阻撓,說相爺公事繁忙,不許小人求見。剛剛若不是小人違規大喊,恐怕還是見不到相爺您呀。所以不是小人沒有及時稟報,而是稟報了,卻有人居心叵測,故意不把消息傳遞給相爺您。”“方義你好大的膽子”方廉孝狹長的雙眼中,射出奪奪精光,麵色不善的看向方義,若有若無的殺氣,在眼眸中隱隱閃現。
“相爺饒命呀,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該死,小人再也不敢了”方義見狀,全身猶如篩糠般顫抖起來,全身癱軟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
雖然方義是方廉孝身邊的心腹,但是卻觸犯了方廉孝的忌諱。官場之上全靠消息靈通,才能料敵先機。方義可以貪財,可以仗勢欺人,甚至可以草菅人命,這些方廉孝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卻絕對不能公報私仇,不把消息及時傳遞到他手中,有時候一條消息沒能及時傳到,甚至可以讓自己一係人馬被人連根拔起。所以此刻方廉孝起了殺機,絕度不會再讓方義留在身邊了。
“來人”方廉孝沉聲大喝道。立刻有兩名魁梧的家丁,從門外走了進來。
“找個好地方,送管家上路。他跟隨我多年,給他個痛快。”方廉孝閉起雙眼,聲音森冷的說道。
當即,兩名大漢架起癱軟的方義,離開了書房。方安看到這裏,咽喉不住的蠕動了一下,方廉孝殺伐果斷的狠辣,讓他感到由衷的畏懼。
“在我身邊辦事,隻要不違背我的底線,一般是不會出現這樣情況。”方廉孝像是看出了方安的畏懼,臉上重新恢複了慈眉善目,和煦的笑了笑。
“小人知道了。”方安聞言心中稍安。
就在這時,忽然書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多久兒一名管事快步走來,稟報:“稟相爺,城門守備司劉守仁下屬,校尉李德全說有要事求見。”“讓他進來。”方廉孝眉頭輕皺,腦海之中帶著幾分混亂。不知道為了李德全此時所來何事,李德全是方廉孝安排在劉守仁身邊的棋子,對於方家忠心耿耿。這是為了防止有一天劉守仁不受控製時,取而代之的暗棋。
沒多久兒,一名臉色耿直,一身甲胄的大漢快步走了進來。看來事情很緊急,否則此人絕對不會連甲胄都來不及脫下。
“稟相爺,一刻鍾前,四王爺和黃尚書,帶領三千禁軍,出西門而去。小將懷疑他們此行或許和方公子、吳將軍、劉守備等人有關,還請相爺明斷。”李德全抱拳躬身,稟報自己知道的情況。
“張逸軒和黃澤愷這兩個老狐狸,怎麽會竟然興師動眾出動數千人馬?”方廉孝輕聲自語,苦思不解。
“相爺,小人前不久兒曾偶然聽到少爺和劉守仁的對話,好像提到什麽鳳凰令牌,今天也是劉守仁先來找少爺,然後少爺才決定調動軍隊的。”方安見方廉孝皺眉苦思,腦中忽然想到不久前,方承誌和劉守仁回來時,兩人斷斷續續的對話。
“鳳凰令牌,對了,還有傳聞皇上失蹤。天呀,難道”方廉孝聽到方案的話,腦中亮光一閃,頓時驚起一聲冷汗。
鳳凰令牌是長公主的象征,而且皇上也多日不曾上朝,也無法確定他是否失蹤,再加上進入張逸軒和黃澤愷兩個老狐狸今日竟然興師動眾,出動數千兵馬,再聯想到方承誌調集吳將軍和劉守仁的一兩千兵馬。
方廉孝把一切事情連接在一起,做個大膽假設,就是方承誌調集兵馬要殺皇帝和長公主,而張逸軒和黃澤愷兩人是去護駕。這樣一解釋,立刻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得通。
不過,在推測出這個消息後,方廉孝卻感到後背都濕了。假如方承誌真的要殺皇上,一旦被張逸軒和黃澤愷抓住,那麽方家就要遭到滅頂之災了。
“好了,這些事情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方廉孝閉目沉思片刻,重新睜開雙眼,目光恢複了波瀾不驚。
“小人告退”李德全和方安兩人起身行了一禮,恭敬的退了出去。方安在離開時,還順手把書房大門關上。
方廉孝靜靜的坐在書桌前,右手五指有節奏的在書桌上輕輕敲動,眼神迷離,麵色掙紮。須臾之後,方廉孝似乎下定了決心,雙眼厲光閃現,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殘狼,少爺能救就救,不能救的話,就讓他不要連累方家,一切以大局為重。”方廉孝低沉的聲音說完,原本空無一人書房內,突兀的多出一道渾身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黑影點了點頭,仿佛一頭靈巧的猿猴一般,身形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蹤跡,隻有書房的窗口,微微有所晃動。
就在黑影消失後,方廉孝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整個人靠在座椅上,渾濁的雙眼,流出兩行熱淚。方承誌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從小就嬌生慣養,生怕受到任何傷害。可以說溺愛非常,一切由著他,寵著他。即便自己明知道他整天在外欺男霸女,也沒有責怪過他,反而還為他收拾殘局。
可是正是因為自己的溺愛,使得他變得無法無天起來,現在竟然敢調軍截殺皇帝和公主,若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麽方家就要被抄家滅族,株連九族了。所以為了方家,方廉孝隻能狠下心下達命令,一旦確定救不出方承誌,就讓他一個人死了算了,以免拖累整個方家。
片刻之後,方廉孝擦拭掉臉頰的淚水,重新成為那個英明睿智,政壇狠辣的右相。
“來人,替我傳信給三公、五部尚書,都察院禦史等人,讓他們跟老夫一同去西門迎接聖駕回朝。”一道道命令隨著方廉孝下達,立刻被家丁送往文武百官的府邸,片刻之後,整個燕京城都知道皇帝最近不上朝,原來是不在宮中。霎時間,整個燕京城一陣雞飛狗跳,西門外百官雲集,一隊隊京畿守備軍士,被派到西門外維持治安,嚴防宵小之輩作亂,以免驚了聖駕惡虎林中兩名手拿樸刀的守備司兵士,相互戒備,滿臉緊張的看著林中前方。
一堆灌木叢中,一雙冰冷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兩人。林中地麵上落滿了厚厚的腐葉,踩在上麵一軟一軟的。在兩人前方不遠處,有兩根細小的枯枝擺放成一個十字形。若是不仔細觀看,很看發現地上的異狀。
“五、四、三、二、一”灌木叢中的雙眼,心中仔細默念道。
就在這時,兩名守備司的士兵一腳踩在了枯枝上,“轟”一陣巨響響起,一陣黑煙冒起,伴隨著一陣血雨,踩中地雷的士兵頓時被炸的屍骨無存,就連跟他一起的士兵,也遭了無妄之災。
一顆三人合抱粗的大樹上,一雙猙獰的雙眼,透過樹枝茂密的枝葉,看著下方接近的三人。惡虎林中,樹木茂密,一株株參天大樹高聳入雲,在枝葉的遮擋下,透過縫隙射入林中的光線有限,整個林中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就在三人經過大樹時,忽然一道身影從樹上倒掉下來,黑影一把摟住落在最後士兵的脖子,右手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劃過了士兵的脖子,瞬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就湧現出來。
“唔”士兵雙手捂著往外冒血的脖子,睜大雙眼,眼中閃現不甘和留戀。
黑影一擊得手,立刻縮回樹上,趁另外兩人沒有發現,拿出再次弓弩射死一人。
“小五,石頭,誰,給我出來,快出來”走在最前方的士兵發現身後響聲,扭頭看去,隻見前一秒還跟在自己身後的同伴,這會兒已經雙雙斃命,死的神不知鬼不覺。士兵臉色驚恐,一邊大喊一邊狂舞手中的樸刀,似乎這樣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兒,就在士兵稍稍放鬆的一瞬間,“嗖”一支弩箭快若閃電,仿佛收割靈魂的鐮刀,直插進士兵的心髒,奪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士兵看著沒入胸口的箭矢,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緩緩的倒了下去。
惡虎林中到處都是這樣的場景,地雷,暗殺,弩箭,在偵察連的層出不窮攻擊下,湧入林中的京畿守備司兵士,很快就死傷慘重,林中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這些原本被楚江饒過一次的人,卻被利欲迷惑了雙眼,最終死在了貪念之下。
不知過了多久兒,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種未知的恐懼,發瘋一般大喊著“有鬼,有鬼,朝著林外跑去。”一名士兵的驚呼,立刻起了諾米骨牌效應,所有進入林中的士兵,驚叫著退出了惡虎林。很快的,就全部退了出去。
原本進入林中的七百多人,在退出惡虎林後,隻剩下四百多人,死了將近一半。不僅如此,每一個退出來的兵士都驚魂未定。
方承誌詢問那些人是怎麽死的,也回答亂糟糟的,有的說是被山魈殺死的,有的說是被鬼殺死的,有的說是被妖怪殺死的,有的說是被山賊殺死的,總之這些人是被嚇破了膽子。
“真是一群廢物,死了幾百人,竟然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方承誌看著眼前士氣全無的士兵,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起來。
劉守仁耷拉著腦袋,絲毫不敢還口,他知道是手下之人丟臉了。
“吳將軍,派你的精銳之師出動吧,爭取一舉**平那些草寇,若是能夠將那些草寇殺光,我父親那裏,我會替將軍美言幾句。”方承誌罵了半天,看到吳將軍麾下方陣整齊,軍容整潔的士兵,眼中閃現一絲亮光。
吳將軍雙眼緊盯著惡虎林,眉宇之間一片凝重,眼前的情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原本以為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想到竟然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悄無聲息的幹掉守備司三百多人。
“秦校尉”吳將軍聽到方承誌的話,抬頭看向步兵方陣。
“末將在,請將軍吩咐。”一名身側沉穩,一陣漆黑色甲胄的大漢,出陣應聲。
“秦校尉,你帶領五百人,進林中把那些強盜給我趕出來。”“末將遵命”秦校尉暢然應諾,轉身大吼道“五人為一組,兩名盾牌手在前,長槍兵在後,小心戒備而行。組與組之間相隔不許超過十米,一有情況,立刻通知兩側隊友幫忙”隨著一道道軍令下達,數百名兵士分成一組組隊伍,相互齊頭並進,朝著惡虎林內行去。
“劉守備,你看到沒有,這才叫做精銳。你那一群雜牌軍,隻能稱之為烏合之眾。”方承誌看著步伐齊整的軍士,向著劉守仁諷刺道。剛剛守備司的兵馬亂糟糟,仿佛一群沒頭蒼蠅一般,‘嗡’的一下就撲了過去,兩相比較,高下立判。
“大統領,守備司那些雜牌軍已經被擊潰了。不過王帥傳回來消息,說情況不太妙,京畿營精銳軍士舉著盾牌,交叉掩護,齊頭並進,他們很那找到下手的機會,現在已經被逼朝後退了數十米。”齊鎮來回傳遞消息,把前方情況告知楚江。
“走,我親自去看看。”楚江聞言,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招呼齊鎮前方帶路。
“楚江,我跟你們一起去。”小皇帝張博延見楚江要去前方,一臉興致勃勃的也要跟上同去。
“博延,不得胡鬧,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前方危機四伏,你不許去。”楚江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拒絕,雪舞就提前阻止了張博延的想法。
“皇上,你是千金之體,不可輕臨險境,你和長公主在此等候就行,我保證沒事的。”楚江說完,也不等兩人回話,快步朝著前方奔行而去。
楚江身披偽裝,警惕的躲在灌木叢中,仔細的看著遠方。兩名手持盾牌的軍士走在前方小心戒備,盾牌後方,兩名長槍手,一名樸刀手,緊隨其後。小隊配合默契,行進有序,在經過灌木叢或者茂密樹林時,更是仔細搜查,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楚江看到敵人快要靠近,身體仿佛靈蛇一般,在地上滑動幾下,迅速後退遠離前方。
“怎麽不用地雷?”楚江退回到王帥身邊,沉聲詢問道。
眼前的情況不妙,楚江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想到先憑地雷阻延他們的腳步。然後再想慢慢想辦法,解決掉對手。
“大統領,地雷大多都在剛剛用掉了,現在沒有留下幾顆了。”王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剛剛看到敵人數百人亂哄哄衝來,眾人吃驚之下,便過多的依賴地雷了。
“把人都召集過來,所有地雷也都收過來。”楚江顧不上埋怨這一群敗家子,令人把剩餘的地雷都拿了過來。原本每人兩顆地雷,二百人就是四百顆,但是收繳統計過後,兩百多人還剩下剛好五十顆地雷,可見剛剛浪費的是多麽嚴重。
很快的,隨著楚江的命令,二百多人重新聚集在一起。
於此同時,楚江也想到了解決辦法,就是切割攻擊,把敵人從一個整體,分成幾個小股部隊,然後集中優勢兵力一一吞並。
“黃天明你帶五十名人去左邊,等喊殺聲響起後,就給騷擾左邊,記得交叉掩護,我給你十顆地雷你自己看著用,你的任務就是給我牽製左邊的敵人。”楚江腦海中浮現出剛剛觀察的景象,沉聲說道。
“大統領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黃天明說完,帶領五十人悄無聲息朝著左邊快速消失。
“王帥,你帶領五十人,去中路潛伏。聽到左右喊殺聲後,先忍一忍,等他們有朝兩邊增援的跡象時,你就率部用弓弩突襲一次。一擊之後立刻後退,若是敵人追擊,你們就吸引他們脫離本陣,人多就退,人少就把他們吞下。這回要打硬仗了,不要再把兵力分散。我也給你十顆地雷,若是敵人追趕甚急,你可以用來拖延他們的腳步。”“是大統領”王帥也領命而去。
“其他人跟我去右邊,咱們爭取一擊擊潰他們的左翼,到時我看敵將如何應對。”楚江當下帶領一個偵察連,迅速趕到右側潛伏起來。
忽然楚江看到地麵上守備司的屍體,腦中靈光一閃,道:“齊鎮,你去扒幾件守備司的衣服過來。”很快的,十套守備司的衣服就被齊鎮拿了過來。楚江親自換上一件,並安排九名士兵換上。
“大統領,你這是幹什麽?”齊鎮看到楚江換上守備司的衣服,不解的問道。
“我這是要給他們演一場大戲看,讓他們自作聰明一回。”楚江哈哈一笑,一臉得意之色。
“鐵子,你帶二十人在那一片樹杈上給我躲好,千萬別給我露餡了。還有三十顆地雷我都給你,等敵人到達你們附近時,你就給我把地雷引爆,朝著人群扔過去。”“大統領你就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鐵子嘿嘿一笑,帶人上樹隱蔽去了。
“齊鎮,我給你二十人,一會兒趁著敵人注意力被我吸引時,你試著從右邊找出一條小路給我抄到敵後。要是你不行的話,這會兒給我直說,我換猛子去。”請將沒有激將好。楚江假裝考慮再三,才下達決定,故意貶低齊鎮。
男人最不能說的兩個字就是不行,當下齊鎮臉色猙獰,道:“大統領你給我瞧好吧。我齊鎮保證能夠抄到敵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隊隊身穿盔甲的軍士齊頭並進,逐步壓縮惡虎林的空間,想要把偵察連趕出惡虎林。
忽然左翼正在行進的士兵,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呼救聲。眾人停下腳步,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十名守備司的士兵,手持幾麵盾牌,躲在在一棵大樹下,苟延殘喘。
消息很快傳到左翼百人長耳朵中,一名臉色粗礦的大漢,走到陣前觀看前方的情景。
“切,這麽明顯的誘敵之計,也想瞞得過我,太過膚淺了。”大漢大約看了幾眼,就看出眼前的守備司軍士明顯是假冒的,一臉不屑的說道。
“大家別動聲色,咱們將計就計,摸上去把這些人包圍起來。”大漢腦中靈光一閃,低聲對著眾人吩咐道。當即左翼一百多人,一邊小心注意前方和四周,一遍悄悄的超前靠近。
“不好,被識破了,大家快跑。”就在軍士快要接近‘守備司’兵士時,忽然那些人驚叫著朝後逃去。其中剛好有一人跌倒在上,似乎像是扭到了腳,走起路來磕磕絆絆,在樹林中跑的很慢。
“圍上去,留活口,我有事情要問他。”大漢看到一人扭到腳後,覺得機會千載難逢,立刻下達追擊的明令。上百名軍士聞言,立刻朝著瘸腿草寇追去。
就在眾軍士接近樹林,快要追上那名瘸腿草寇時,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原本瘸腿的草寇,瞬間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眨眼間就跑出到幾十米外,分明雙腿沒有絲毫問題。
“不好,中計了。”粗礦大漢見狀立刻清醒過來。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下達軍令,就看到從天上掉下數十顆黑色的疙瘩,其中幾顆黑色疙瘩還砸暈了幾名士兵。
“有埋伏,敵人在樹上,大家小心”“轟轟”一聲聲爆炸聲響起,黑火藥燃起的濃煙,一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
爆炸過後,一百多名軍士,頓時死傷過半,還有很多人被炸傷躺在地上哀嚎。剩下的軍士猶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顯然剛剛被地雷的爆炸時聲,給嚇壞了。
“殺”濃煙還未消散,上百名偵察連就從前後兩側衝了出來,把這些軍士包圍了起來。
偵察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些人給全部幹掉了。不是楚江心狠,而是偵察連人數太少,此時根本無暇顧及俘虜,隻能斬殺他們以絕後患。見慣了太多死亡的楚江,對此到是沒有多少愧疚,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沒有絲毫仁義可言的。剛剛那名裝瘸的兵士,就是楚江假扮的。敵人行進之中沒有破綻,而且搜索之時十分仔細,若是任由他們這麽下去,除非和他們硬拚,否則隻能被逼得步步後退。
硬拚楚江雖然不怕,但是讓身穿迷彩服的偵察連和身穿盔甲的兵士肉搏,顯然會造成偵察連很多無謂的傷亡。所以楚江索性自爆身形,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若是楚江穿迷彩服暴露的話,那些大燕軍士絕對會想也不想,就亂箭射來。但若是楚江穿成守備司的衣服,那麽那些軍士就會自作聰明,想著假裝中計,然後將計就計反包圍過來。
還有一點就是,若是楚江不暴露身份,大燕軍隊搜索時,會格外小心。相反,楚江暴露後,他們會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楚江身上,在搜索時會不自覺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楚江身上,從而給了隱蔽在樹上的鐵子可趁之機。
“鐵子,你們剛才躲在樹上沒有耗費多少體力,立刻換上敵人的盔甲,假裝潰兵去敵人中軍外匯合,咱們看看是否有渾水摸魚的機會。我帶領兄弟們提前先走一步,趕去和王帥匯合,你們慢慢換衣服隨後趕來。到時候若是有機會,咱們就裏應外合,一舉擊潰敵人的中軍。”楚江說完帶領眾人朝王帥所在的地方趕去。鐵子則帶領二十名偵察連士兵,開始換上敵人的盔甲。
卻說,就在楚江攻擊敵人左翼之際。敵人右翼的黃天明也聞聲發動了一次突襲,二十名偵察連的士兵快速衝上去,射了一輪弩箭就迅速後撤逃跑。
敵人右翼百人長,看到突襲的偵察連隻有二十人後。下令一個五十人中隊脫離隊伍追擊偵察連的士兵,遭到負責掩護的三十名偵察連的伏擊,死傷過半後退回本陣。敵人死傷二十幾人後士氣低落,再加上黃天明時不時在道路上埋上一顆地雷,更是讓敵人右翼之敵苦不堪言,躊躇不前。
卻說中路之敵,本來聽到左翼傳來喊殺聲後,就打算派人趕去支援,但是尚未行動,就又聽到右翼也傳來喊殺聲,頓時猶豫不決,舉棋搖擺不定。
恰在此時,王帥帶領三十人趁機發動一次快速突擊,更是讓中路之敵不知該如何所措。救援左路?救援右路?況且前方還潛藏著敵人。最終中路之敵,沒有像楚江想的那樣有魄力,敢派人追擊王帥,而是龜縮了腳步,派出哨探去兩翼打探消息。在哨探還沒有到達左翼之時,楚江就已經消滅了左翼所有敵人。
“誰”鐵子帶領眾人畫好妝走在林中。全身煙熏火燎,衣服破亂不堪,朝著敵人的中軍行進,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禁喝問出聲。
“我是秦校尉派來打探情況的,你們百人長呢?”遠處身影正是秦校尉派出的哨探,在看到鐵子等人的軍士裝扮後,鬆了口氣走了過來。
“死了,都死了,我們遭到敵人埋伏,最少有數百人圍攻我們。除了我們幾個,剩下的兄弟們都死了。”鐵子一邊說著,一遍‘傷心’的哭了起來。偵察連眾人說著,也都紛紛傷心不已。
哨探聽到鐵子的一番哭訴,頓時信了七七八八,當即帶領眾人朝中軍返回。
“大統領,敵人中軍龜縮不前,既不追擊,也不前進,就守著那一片樹林。敵人防守嚴密,兄弟們也都摸不過去。”王帥指著躲在一片樹林中的敵人說道。
“守成之輩,不足為慮。不過這樣以來,就要更改作戰計劃了。齊鎮,你立刻派人通知鐵子,計劃取消,讓他帶人趕緊過來。”楚江看著遠處的敵人,心中瞬間有了決斷。敵人中軍依托樹林把守,不好打,也不能強打。既然中軍不能打,那就打相對薄弱的右翼。隻要吞掉敵人左、右兩翼,敵人的中軍就孤掌難鳴,絕對會退出惡虎林,不會在這裏死磕。
沒多久兒,鐵子就帶人趕了過來,順帶的也把那名哨探帶了過來。在看到楚江等人後,那名哨探嚇得臉都白了,楚江問什麽,他就答什麽,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帥,你依舊帶人在此威懾敵人,其餘人跟我去把敵人右翼幹掉。”楚江說到這裏,扭頭看向哨探,露出一個自認為迷人的微笑:“哨探大哥,一會兒能不能出其不意的擊破敵人右翼,就全看你配不配和了。”哨探自然是連連點頭,唯恐一個不聽命,被會楚江殺掉。
“嘩嘩”二十名身穿盔甲的軍士,淩亂的從樹林中奔逃而出,朝著右翼所在的小樹林中的一百多名軍士跑去。
“叮叮當當”樹林中的軍士聽到異響,頓時起身警惕的看著四周,盔甲相撞之下產生清脆悅耳的聲音。不過,在看到遠處跑來的二十名‘戰友’後,這些人不自覺得鬆了口氣,緩解一下緊繃的神經。偵察連神出鬼沒、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他們疲於應付,一直緊繃著心弦。
“王百戶,大事不好了,秦校尉死了,左翼和中軍都被敵人攻破了”二十名兵士中,原本被鐵子抓來的哨探,一邊朝著樹林跑,一邊大聲呼喊。哨探似乎是被眾人有意無意的圍在正中‘保護起來’,而且一身殘兵敗將打扮的楚江,緊跟在他的身邊,所以他隻能按照楚天的吩咐行動。
林中駐紮的一百多人,聞言臉色立刻大變,剛剛的喊殺聲他們都清晰的聽到,但具體情況卻並不清楚,這會兒聽到如此噩耗,一個個膽戰心驚起來,不自覺的萌生了退意。
“殺呀”悠然之間,遠處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數十名身穿迷彩服的偵察連士兵,舉著弩箭,拿著繳獲的盾牌,樸刀、長槍由遠及至,如旋風般疾馳而來。
一百多人的注意力,頓時被遠處的偵察連吸引了過去。不自覺的忽視了靠近身邊的二十名‘戰友’,讓他們順利靠近過來。畢竟敵人在遠處現身,而且這些‘戰友’中還有熟人,所以才放鬆了警惕。
“行動”就在眾人的注意力放在遠處時。二十名‘戰友’忽然發難倒戈相向,砍瓜切菜般砍人,一瞬間就砍倒了十幾人。頓時整個右翼所在的林中亂作一團,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楚江手持一柄樸刀,身如猿猴,快如閃電,在眾人發呆的瞬間,幾個起落,就逼近右翼百人長所在的地方。楚江借著衝力,高高躍起,手中樸刀似乎想要劃破天際一般,帶著雷霆般萬均之勢,狠狠的劈了下來。
右翼百人長隻感到眼前一道黑色閃電劃過,忽然感到全身一輕,接著他驚訝的看到了一具無頭屍體狂噴鮮血的情景。瞬間他醒悟過來,原來那具無頭身體,就是他自己。
楚江高舉血紅色的樸刀,全身殺氣狂湧而出,一身血色盔甲,仿佛從地獄中走出的殺神一般。桀驁淩厲的眼神,帶著攝人心魄的目光掃視四周,凡是被他宛若利刃般的目光看到,所有士兵都心下顫抖,全身發軟,萌生了退意。
“殺”偵察連瞬息及至,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喊叫衝了過來。林中軍士見主將被殺,已經士氣全無,此刻見敵人大隊奔來,一個個無心戀戰,掉頭就跑。
“住手,咱們撤回去”楚江在看到軍士退到惡虎林邊緣,立刻喝止想要追上去的眾人。在山林中他們是王者,但是一旦衝了出去,麵對數倍於己並且盔甲防禦遠超於自己一方的軍士,那麽就隻有敗退一途。
楚江帶領眾人退回去的路上,就接到王帥稟報,中軍的敵人得知兩翼潰散後,自動退出了惡虎林。
惡虎林外,吳將軍看著從惡虎林中潰逃而出的軍士,臉色陰沉如水,額頭上布滿了黑雲,顯然心中怒氣值已經到達頂峰,隻要有一丁點火星,就會來個火山噴發式的大爆發。
“將軍,剛剛入林的五百將士,還剩下三百多人。”敗軍全部退出來後,騎在馬上的校官清點過後,報拳向吳將軍稟報。
剛好一個時辰的時間,五百精銳士兵就折損了快兩百人,讓吳將軍心疼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凝重。這說明隱匿在林中的敵人十分強大,甚至是不遜於自己一方的精銳。當然,吳將軍從來沒想過一群草寇會比自己的軍士精銳,這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他卻不知道楚江訓練的偵察連恰恰是個意外。
“末將無能,還請將軍責罰。”秦校尉一臉羞愧,徑自走到吳將軍馬前跪倒在地,俯身請罪。剛剛在林中,左右兩翼被人擊潰後,他已成孤軍之勢,隻能退出來,以免被人圍殺。
太憋屈了,秦校尉心中滿是怨恨,若是楚江明刀明槍的和他打上一場,即便是敗了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可是楚江的兵士神出鬼沒,盡是用些偷襲暗殺之類的招數,讓他這個純正的軍人,感到怨恨的同時,又有些不恥。
“起來吧,此事權且先記下,你先把林中的情況向我說一遍。”吳將軍看著跪在麵前的秦校尉,壓抑下心中的怒氣,沉聲詢問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破敵為上,秦校尉的罪責,等破了敵人之後再懲罰不遲。
當即秦校尉不敢怠慢,把自己見到情況詳細向吳將軍敘說了一遍,並找了一同入林的兵士補充,唯恐漏了什麽。
“好詭異的手段,好精巧的潛伏,簡直和刺客的行事手段一模一樣。”吳將軍眉頭緊皺,淩厲的目光似乎越過了樹林的障礙,看向林中深處。
看著那一片死寂的樹林,吳將軍心中竟然感到一絲無可奈何,他馳騁沙場十餘年,參加大小數十次戰鬥,竟然頭一次生出這樣的感覺。
忽然,吳將軍腦海中靈光一閃,嘴角翹起一絲弧度,雙眼散發出狠辣明亮的光芒。“秦校尉,我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請將軍吩咐。”“敵人藏在林中,依托樹林為依仗,那麽你就給我放火燒林,逼出他們。”“諾”秦校尉聞言,臉色一喜,急忙招呼兵士準備引火之物,放火燒林。
“馬校尉”吳將軍轉頭看向一百名精銳騎兵。
“末將在”一名滿臉精悍之色,全身散發出淩厲殺氣的騎士,在馬上抱拳應聲。
“馬校尉,你帶領騎兵在惡虎林四周遊弋警戒,一旦敵人棄林而出,立刻給我纏住他們,我隨時會率領步軍支援,到時大軍合圍之下,定能一舉殲滅這夥悍匪。
“諾”很快的,數百名兵士,手持火把沿著惡虎林外放起火來,片刻之後,漆黑的濃煙衝霄而起,一堆堆跳動的火苗,仿佛一個個跳耀活潑的精靈一般,朝著林內蔓延而去。大火蔓延而起,立刻就被潛伏在林中的偵察兵看到。
“咳咳”楚江捂著鼻子不斷的咳嗽,嗓子裏感到一絲辛辣,剛剛他潛伏在前方,被濃煙給熏到了。
“他奶奶的,這下糟了,這個敵軍將領還真是老辣,竟然想出這麽狠毒的一招。這要是在地球上,老子非要告你破壞林業法不可。”楚江看著遠處濃煙繚繞的樹林,眉宇之間首次露出一絲凝重。
“咳咳,大統領,兄弟們發現敵人的騎兵遊弋在惡虎林四周,似乎是在防範咱們棄林。”“大統領,敵人步兵整裝待命”“大統領,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太嗆人了,兄弟們都被迫撤了回來”“大統領,若是再不離開,就要被大火包圍了”一條條壞消息,透過四周的偵察兵,傳遞給楚江,讓他心中感到越來越沉。
楚江作為一名特種兵,他接受過各種各樣的潛伏、暗殺、偽裝的訓練,但是在訓練的課程中,教官從來沒有用過放火燒林這一招。所以對於眼前的情況,楚江是有些措手不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一直被他輕視的燕人,首次得到了楚江的肯定。沒有最爛的軍隊,隻有最爛的將領,一個好的將領能為一支軍隊注入一個靈魂。
雖是敵人,但楚江心中對於敵軍將領,升起一股敬佩之色。若是自己處於敵軍將領的位置,就不會想到放火燒林這一招,這就是慣性思維的限製,在後世誰若是誰敢私自放火燒林,保證被林業局各項法令給淹沒。在越來越倚重現代化武器的後世,人們往往會忽視大自然的力量。
感慨過後,楚江看著眼前的困境,臉色肅穆,沉思解決之道。若是就這樣被一把火燒死在林中,那可就是世上最悲劇的穿越者了。
“楚大哥,咱們離開樹林吧,再呆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我來拖住方承誌他們,你隻要能夠帶博延逃出去就行。隻要博延能夠逃出這裏,我就是死也瞑目了。”雪舞看著火光衝天的場景,嬌豔的臉上帶著一絲決然,心中升起了必死的決心。她知道若是出了惡虎林,即便偵察連再厲害,也不可能是數千軍士的對手。
“姐姐,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逃走的。咱們一起出去,憑我皇上的身份,我就不信方承誌真敢造反殺我。”小皇帝拉著雪舞的手,憤憤不平的怒哼道。
“博延別鬧了,聽姐姐的話,隻有你逃出去,才能給我報仇,若是連你也死了,姐姐的仇就沒有人報了。”雪舞眼角含淚,有些溺愛的摸著小皇帝的腦袋。
“姐姐”“兩個小傻瓜,你們在幹什麽呢?就憑眼前的大火,想要我楚某人的性命,簡直是癡人說夢。能夠要我命的人,還沒有出生呢。”楚江回過神來,看著正在哭啼的長公主和小皇帝,頓時促狹的捉弄到。
楚江剛剛之所以皺眉沉思,倒不是害怕被大火燒死,雖然教官沒有教過應對的情況,但是防火局發放的防火救災手冊上,卻寫著怎樣防止被大火燒死的方法。楚江擔心的是,一旦大火焚燒過後,眾人將再無憑仗可依托,到時就會直接麵對敵人的軍士。不過,很快的楚江就想明白,是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早先派出的侍衛已經回城報信了,相信四王爺派出的大軍必定在趕來的路上。到時候即便是沒有了樹林當憑仗,但眾人的危機也會被四王爺的大軍解決,就更不需要擔心什麽。
“楚大哥,你真有辦法?”雪舞和小皇帝眼中帶著既希的目光,仿佛溺水的行人抓住一個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放手。
“那是當然,這個世界上除了生孩子能夠難倒我,其他的事情都難不住我的。”楚江一臉自大的臭屁道。不過楚江話讓眾人原本擔憂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似乎楚江的話,有無窮的魔力一般讓人信服。
“王帥,黃天明,你們兩人立刻帶人沿著咱們所在地方的四周,砍出一條隔離帶來。就是把這一圈軌跡上的樹都砍到,若是遇到實在太大的樹,就把樹上的枝幹全部砍掉就行。”楚江說著,看兩人不明白隔離帶的意思,就直接伸手比劃起來。
當即,王帥和王天明兩人立刻帶領上百人散開砍伐樹木,雖然沒有專門伐木的工具,但是在眾人的努力下,一棵棵大樹被眾人砍到,推向遠處。
“齊鎮、鐵子,你們帶領剩下的兄弟們,在地麵上盡可能挖出一個足夠大的土坑。林中濃煙飄**,即便是大火燒不過來,但是煙也會飄過來,有個低於地麵的大坑,咱們就能躲過大部分濃煙,以免被嗆死。”不知過了多久兒,隔離帶被砍了出來。大多數木都被伐倒,隻有兩棵有著幾人合抱粗的大樹,眾人實在沒有辦法。不過,大樹上的枝叉全部被眾人砍光。就連上方能夠砍掉的主幹也被砍了下來,隻餘下一截五六米高,光禿禿的樹幹。楚江相信即便是大火蔓延而來,也很難引燃這兩棵大樹,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惡虎林中陰暗潮濕,腐葉堆積,土質鬆軟,因此挖坑進行的很順利。在上百人的努力下,很快就挖出一塊能夠容納眾人大小,兩尺深的坑洞。在把挖掘的沙土加固在大坑四周後,更是讓大坑平添了一尺的高度。
惡虎林外“恭喜方公子除去心腹大患。現在惡虎林四周全部燃起大火,那些草寇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除非是長出翅膀淩空飛出去。”劉守仁滿臉媚笑,低聲下氣的討好方承誌。在看到惡虎林周圍全部燃起大火後,他心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火勢一起,林中之人必定會全部被燒死,到時候他曾經襲殺皇室中人的事情,就再也沒有人證了。
“吳將軍,你確定那些土匪沒有逃出樹林?”方承誌看著火光衝天的樹林,滿臉喜色,依舊有些不確定看向吳將軍詢問道。
“根據探馬回報,沒有一名草寇離開惡虎林。如無意外,那些草寇必定被困在惡虎林中。”吳將軍絲毫不顧及方承誌的身份,沒有向劉守仁那樣卑躬屈膝,而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此事過後,就當是償還了方家的恩情,我也就不在虧欠方家什麽了”吳將軍看了方承誌一眼,心中暗自想道。當初他家裏遭逢大難,在惡霸的欺壓下家破人亡。但是惡霸仗著和貪官勾結,讓他含冤無處伸,反而被判重大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