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後退半步,淺薄的靈氣凝聚於指尖。

她以為宋照寒是惱羞成怒想要動手,誰知這人忽然露出絲絲無奈又縱容的笑,一手往林相宜後腦勺去攬。

林相宜明白了他什麽意思,頓時惡心得不行。

“侯爺!”林相宜嗓音狠厲,臉上的拒絕很明顯。

宋照寒高漲的興致退去些,涼涼道:“林相宜,經常這樣就沒意思了。”

珠月上前:“侯爺,奴婢給您奉茶……”

“滾開!”宋照寒惱羞成怒,一把揮開珠月。

青露往前一撲,堪堪將人接住,兩人在大力下同時栽倒。

宋照寒恨恨:“不懂分寸的丫頭,當時劉姨娘打你,打的真是半點都不冤!”

“劉錦舒狗仗人勢侯爺拿我的婢女撒氣作甚?”林相宜擋在珠月二人麵前,耐著最後的性子:“若是無事,侯爺請回。”

“回?”宋照寒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嗓門都扯了起來,“我是永安侯,這裏是永安侯府,你叫我回哪兒去?林相宜,之前在**,你可不是這樣啊。”

曾經自詡“深情”,連多看其她女娘一眼都自覺背叛的人,最終是遵循本性,爛在了泥裏。

宋照寒大有林相宜今日不服軟,就掀翻儀棠院的架勢。

林相宜危險地眯了眯眼,有什麽矜持克製的情緒從她身上很明顯地褪去。

不僅如此,在宋照寒看來,這人的腰板越發筆直。

她張狂些什麽……

“宋照寒。”

林相宜的直呼大名,打亂了宋照寒所有的思緒。

宋照寒:“你……喊我什麽?”

“你要是腦子不清醒,就去外麵吹吹風。”林相宜語氣很冷很淡:“別來我儀棠院發瘋!”

宋照寒在這一刻像是被扔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中,他甚至懷疑林相宜是不是被某種髒東西奪舍了,自從林相宜變得有“骨氣”起,再如何,對他尚且恭敬,自稱也是“妾身”,哪裏如現在這樣?

與此同時,某種無法言說的恐懼襲上心頭,說不清道不明,隻激得宋照寒越發煩躁。

“林相宜,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宋照寒鐵青著臉一字一句。

林相宜:“侯爺何必自欺欺人?”

她輕嗤一聲說道:“你我不過是擔著‘侯爺’跟‘夫人’的頭銜,何曾交心過?你口口聲聲遭太後賞識,那太後娘家,大理寺少卿又想將女兒孫琴宣嫁給你,孫小姐入府,必然不能為妾,倒不如你我和離,好成全這段姻緣。”

宋照寒沒想到林相宜連這個消息都知道。

他腦子轉得很慢,半晌蹦出一句:“你是因為這件事生氣?即便孫小姐入府,可以是平妻。”

林相宜有些頭疼:“宋照寒,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即便從前喜歡,那也是眼瞎了,但如今我痊愈了,人生在世,誰沒犯過錯呢?你總不能因為我對你這種垃圾有過愛慕,就一直惡心我吧?”

宋照寒瞳孔驟縮:“你再說一遍!”

林相宜:“再說一百遍也是一樣的。”

心頭的恐懼徹底炸開,宋照寒終於明白,他潛意識裏就怕林相宜說這種話。

“林相宜,你是我八抬大轎娶進門的,這是我給你的恩賜!這些年做府侯夫人,還委屈你了不成?”

林相宜淡淡:“恕我直言,你這侯府,進來都是渡劫的,當然,劉錦舒除外,她純粹是咎由自取。”

“你敢這樣跟我講話?”

“有何不敢?”林相宜十分厭倦道:“你那點俸祿支撐得起這偌大的侯府?宋照寒,沒了我,你什麽都不是,包括摘星樓事宜,都是我求了長公主,你才得來的。”

宋照寒看著林相宜嘴唇一張一合,聲音隔得老遠,但又十分清晰,字字句句敲打他敏銳的神經,恨不能將他作為一家之主的尊嚴踩到腳下。

理智隨後失控。

宋照寒隻覺得一股滔天怒火從心底衝出,不由得抬起了巴掌。

那兩名婢女霎時臉色慘白,想要來擋。

宋照寒頓時清爽起來,對,這樣才對,凡是這侯府中人,就該怕他懼他,敬他畏他,林相宜就是翅膀硬了,像友人說的那樣,“女人就是欠收拾!”

想到這裏,宋照寒眼中凶光暴起。

然而巴掌沒有落下,林相宜這次有準備,她右手兩指合並,忽然上抬,速度極快,正好點在宋照寒胳膊的穴位上。

宋照寒胳膊一麻,不等反應,林相宜又一指點在了他脖頸位置。

這下是渾身都麻了。

宋照寒控製不住地倒在地上。

他側躺著看向林相宜,眼中的難以置信很快轉換為憤怒。

林相宜則接過珠月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手,好像剛才點穴觸碰的那一下,都讓她無法忍耐。

“你……”宋照寒喘氣如牛:“你怎麽敢……”

回應他的,是林相宜俯身,狠狠甩下兩耳光。

宋照寒驚愕當場。

而林相宜不開這個頭還好,一開這個頭積攢許久的戾氣便怎麽都扼殺不住。

忍個屁!她也是忍夠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根玉簪簡單束了下頭發,然後對著宋照寒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宋照寒動彈不得,如同俎上魚肉。

因為被點穴說話也不利索,現下一疼,隻來得及發出“啊啊”的聲音。

林相宜拳拳到肉,趁機往男人**猛踹了兩腳,隨後便是左右開弓,打了十幾下,林相宜站起身,疼得甩了甩手。

宋照寒的臉已經開始紅了。

“真厚。”林相宜說著,拉了下脖頸上的紅繩,整個扯出來,上麵有個骨哨。

想起沈化夙說過的話,林相宜吹響了骨哨。

一個黑影悄然落入房間。

從林相宜方才製服宋照寒,動手開始,珠月跟青露就緊緊抱在一起,覺得這一幕既刺激又驚悚,按照侯爺的性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啊!

這還不算,夫人一吹,就有鬼魅來臨。

珠月死死捂住嘴巴,擔心自己叫出聲。

來人站在房間最昏暗的地方,身上是十分貼身的夜行服。

林相宜明白,這是暗衛。

於是林相宜吩咐對方:“你來打,記得身體各處都來一遍,但是別打殘了,打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