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口嫌體正直君
【不,不,不要報警,我,我……】
開車離開森正路,拐了好幾個彎陶陽榮才把車子停在路邊,二百五十塊錢買的那個破罐子早被他扔在副駕駛座下,更沒心思去看多次撞擊之下罐子上多了幾道裂紋。
雙手平攤在眼前,陶陽榮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有X射線功能,好讓他能看看那塊他花十塊錢郵費買的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的玉石到底跑到他身體的哪裏去了。
剛才發生在逸品軒的事情,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現在讓陶陽榮回想一遍也多是自己太過震驚的片段,絲毫記不起最開始見到這塊玉石時它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奇怪就在陶陽榮根本沒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什麽變化來,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體沒有出問題,他還特意跑去醫院做了一次全身大檢查,別說是三高沒有,連HIVAb和梅毒抗體的檢驗都做了一遍,結果自然是陰性的。
沒有,什麽都沒有,便是吞塊石頭,興許還會有重金屬超標的可能呢。
但是他的身體正常的很,可陶陽榮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一連好幾天陶陽榮都有些無精打采,許鬆隨口問他是不是感冒了,陶陽榮正想著要不要去逸品軒問問那個老板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一想到當初自己是狼狽模樣逃跑的,心裏有一種深深的抵觸情緒,連森正路那一片都不想再靠近。
“沒事,可能昨晚下雨沒關窗戶凍著了,過會喝杯熱咖啡就好了。”陶陽榮難得話嘮了一次,心虛著掩蓋自己昨晚研究手相到半夜才睡的事實。
許鬆正在打電話,聞言笑著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小可,你可知道熱咖啡能治療感冒這個神奇的傳說嗎?”
陶陽榮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大BOSS打電話的時候他就不應該出現在辦公室裏,要不妥妥淪為炮灰的節奏。
但是他是進來匯報工作的,想走也要把工作做完再說。
“公司的內部聚會定在重陽節,韓副總希望您能準備一篇發言稿並在……”
“你不覺得,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寶貴的享用美食的時間嗎?”許鬆突然打斷陶陽榮的話,說了一句一語雙關的問句,還是沒有主語的句子。此時他雙腿交疊搭在辦公桌上,顯然也是一副閑散度日不準備再搭理陶陽榮的模樣。
陶陽榮微楞,知道許鬆這是在趕人了,窮困潦倒的許鬆每天就靠著這麽一點精神食糧過日子,於情於理都應該給他點麵子。微微欠身,陶陽榮退出辦公室不再打擾他享用美食的時間。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之後,陶陽榮從網上找了一篇發言稿,隨便挑選了其中的兩三段湊成一頁紙,上麵又加上翔飛公司的名字,打印出來放在一個單獨的文件夾裏麵。
做完這些,手頭的工作完成了,陶陽榮又開始走神想拿從逸品軒得到的那塊已經“融入”他血液中的玉石的事情。
雖然他不想承認這件事情,可是事實擺在麵前,除了用“玉石已經化成他的血肉”來解釋,陶陽榮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上網搜索關鍵詞,找到的多半是網友們詢問怎麽判斷玉石真假的問題,陶陽榮看的一陣頭疼,他不需要知道玉石的真假問題,他就想知道那塊玉石是怎麽不見的。
連著換了好幾個關鍵詞搜索,網頁看了不下百十來個,瀕臨暴走的陶陽榮嘭得一聲扣上筆記本電腦屏幕,抓起車鑰匙往電梯方向走。他受不了了,他要去逸品軒的老板問個清楚。反正照剛才許鬆的狀態來看,今天又是靠精神食糧過日子,應該不需要他去買午飯。
下至前台的時候,前台的負責人白語曼一把抓住剛從電梯裏出來的陶陽榮,“陶助理,正要上去找你呢。阿康來了,非要鬧著見總經理。”
“阿康?”陶陽榮問她,“他來幹什麽?”
“他說總經理解聘他是違法的,吵著鬧著要違約金……”白語曼踩著十三厘米的高跟鞋往陶陽榮的身邊湊近一點,做了一個略微誇張的用手遮嘴的動作,在陶陽榮耳邊說道,“聽說他在外麵欠了賭債。”
陶陽榮不覺得這個消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向旁邊邁了一小步躲開白語曼進一步的糾纏,繼而向著大廳走去,“我去看看。”
陶陽榮正心情煩躁著,聽見和錢有關的事情更是火上加油。
他不過是給許鬆跑腿買個破罐子,惹得自己這條小命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一連好幾天對那個二百五十塊錢的破罐子簡直恨得咬牙切齒。偏偏這兩天許鬆不願意回許家老宅,那罐子就放在陶陽榮的辦公室,雖然被他擺在書架上看不到的位置,可是一想到那破罐子在不停地吸收著他呼出的二氧化碳,陶陽榮就一陣胃疼。
誰現在跟他談錢,他跟誰急。
阿康是許鬆之前的私人司機,不過最近這幾個月許鬆手頭金錢比較緊張,又正好碰上和阿康簽訂的一年合約到期,許鬆就不再聘用他。
這事是陶陽榮辦的,對前因後果也算是了解,阿康想賴賬還真坑不到許鬆。
隻不過是許鬆當初聘他的時候說過一句,如果阿康幹得好,合約到期後還會繼續聘用他,而且會加薪,但是這話隻是許鬆隨口說的,並沒有真正寫到合同裏麵去,單是從法律角度講,許鬆也做不了冤大頭,就是說出來不太好聽罷了。
前台沒多少人,就幾個小姑娘遠遠地站著,陶陽榮看著眼熟,應該是公司某個部門的人。
幸好沒圍得水泄不通,陶陽榮心想著,若是他真發起火來,傷及無辜就不好了。
那幾個小姑娘一件陶陽榮走過去,心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阿康來之前應該是喝了酒,此時即使被兩個保安按著,還在張牙舞爪地大聲嚷嚷著說話。
陶陽榮聽了兩句,無非是許鬆不守信用,要讓許鬆賠付違約金的話語。
阿康在公司的人緣還不錯,和兩個保安也是熟悉,他們也沒對阿康用多大的力氣,隻把他按住不讓他隨處亂撞。陶陽榮走上前的時候,阿康甚至和他打了一聲招呼,可接下來這一句是陶陽榮怎麽也沒想到的。
隻聽阿康說道,“……我給許鬆當牛做馬這麽長時間,回家買菜的路上被車撞了,國家法律說了這算是工傷,讓許鬆賠給我二百五十萬……”
隻此一句,頓時讓陶陽榮火冒三丈。
乖乖的,阿康說多少錢不好,偏偏說“二百五”,這不是拿著火鉗子戳陶陽榮的痛處嘛。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做出了更直接的反應,陶陽榮狠狠地一腳揣在阿康的肚子上。
那兩個保安也沒料到陶陽榮會這麽做,一時沒抓住阿康,讓他一下子仰麵倒底,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滑行了三四米。
沒跟著陶陽榮上前在一旁圍觀的白語曼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啊,陶助理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能把大塊頭的阿康踹倒在地。阿康曾是許鬆的私人司機,也兼著貼身保鏢一職,怪不得總經理沒再給自己找新的保鏢,原來深藏不露的陶助理是文武全才啊……
白語曼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看陶陽榮的眼睛甚至帶上了閃爍的金星星,就是不知道這金星星什麽時候變成了粉紅色的泡泡,從她身後慢慢升起,然後在半空中炸裂,整個大廳中都彌漫著雌性激素的味道。
理智慢慢回籠的陶陽榮此時也是震驚大於憤怒,他大腦中想踹阿康一腳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速度太快他甚至沒準備再去回想一遍。然而他的身體竟然做出了反應,而且在大腦準備阻止的時候已經完成了伸腿踢腳的動作,漂亮地轉身落地。
不管陶陽榮心裏怎麽破濤洶湧,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事情已經發生,人都被他踹倒在地,他便是想賴賬也不可能,再說,他也沒有要賴賬的意思。
衝著窩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阿康,陶陽榮說:“既然你想通過法律來為自己‘討公道’,那就讓法律來判決。”接著對旁邊已經明顯愣神的兩位保安說道,“報警。”
上一秒種還在地上裝死的阿康聽見“報警”這兩個字,連滾帶爬地彎著腰從地上站起來,“不,不,不要報警,我,我……”
報警對他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和許鬆簽訂的條約雖然具有法律效應,但是在半個月前就結束了,他來公司鬧不過是衝著自己在這裏幹過一年還攢下的一點人情債,現在被陶陽榮一腳踹飛之後哪裏還有臉麵賴賬。
阿康的話沒說完就跑掉了,看得周圍人群更是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陶助理就是身手不凡,一招就製住了潑皮無賴,想阿康以後也不敢再來鬧事了。
發生了這麽一檔子事,陶陽榮不好再因私事出門,再不願意也要回辦公室向許鬆匯報一句。
陶陽榮站在電梯裏看著自己的身影被鏡麵上的花紋切割成一份一份的菱形,每一份都分到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可這些份數加起來的得到的身影反倒是被他原本的要多一些,陶陽榮心裏想著,就像是多出來的那塊玉石一樣,怎麽看怎麽難受。
跨出電梯的那一刻,陶陽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要不,改天去醫院做個核磁共振吧,要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