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今生番外(一),陪嫁通房重生記,五度言情
“我呸!咱們這個二奶奶真是作的厲害,平日裏掐尖討好婆婆體貼老仆婦不說,新婚就主動給二爺送了通房,真是夠舍得的,真真賢惠過頭了!如此一來,豈不是越發更襯得我這長房長媳尖酸刻薄又善妒!我就不信,看著二爺睡丫頭,她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吃味!”許府大奶奶向自小服侍她長大的奶娘吐糟。
原來許翰林府新進門的二奶奶趙氏進門不過一個多月,就在今個兒請早安的時候稟了婆婆,說自己個兒身子不便,要把身邊的陪嫁大丫鬟翠冬開了臉。許翰林府的仆婦議論起來,哪個不誇新進門的二奶奶貌若天仙嫁妝豐厚,還是個難得的賢惠人兒!
“哎呦,我的好奶奶,您跟一個商賈出身的二奶奶置什麽氣啊!”奶娘笑起來,“這會兒咱們二奶奶指不定怎麽抓心撓肺的難受呢!自古女人家有幾個是真的賢惠大度到不計較分走丈夫寵愛的女子的?那趙氏願意自捅心窩子搏個好名聲就隨她去唄,如今您管著家不說,膝下還有個親生的哥兒,她是憑什麽都越不過您去的!”
“還是奶娘說的是!”大奶奶愜意地靠在宴息室的迎枕上,“我犯得著跟一個腳跟兒還沒有站穩的二奶奶計較嗎?咱們那位二爺讀著聖賢書卻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官司!等她日後看透了咱們那位二爺是如何的憐香惜玉處處留情,本事都長在閨閣裏的時候,自有她難受的時候!”
是夜,許府二爺許毅在趙氏的玉蘭院心不在焉地用了晚飯,就借口要去書房溫書,順便帶走新鮮出爐的通房。不過走之前,許毅還不忘附過去溫聲細語地在妻子耳畔纏綿一番,“今個兒你身子不便,我就到書房去睡就行,免得吵著了你。爺心裏最疼的,就是你!”
趙氏臉紅,美目流轉間風情四溢,斜睇了一眼垂首站在門邊伺候的翠冬一眼,賤蹄子果然麵紅耳赤妖嬈嫵媚。這個賤蹄子裝的一副恭敬的樣子,這耳朵八成就朝著這邊支楞著偷聽呢。不過趙氏輕起紅唇,說出的嬌儂軟語卻是,“二爺讀書上進是好事兒,不過今兒是翠冬的好日子,二爺可不要冷落了佳人的一片芳心啊!這翠冬可是我平日裏最器重的大丫頭,爺可要好好憐惜才是!”
待人影轉出影壁,趙氏剛剛柔情綻放的臉龐瞬間冷落下來。繪春自是曉得主子心裏難受的緊,這時候也不敢深勸,隻是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伺候了趙氏梳洗。
繪春放下幔帳,熄了內室的燭火,自去外間的木塌上趟著值夜。
床帳裏,剛剛平躺著的趙氏麵朝裏側了身,兩眼苦澀的淚水瞬間浸濕了大紅的鴛鴦戲水的同心軟枕。再心不甘情不願又如何?自己出身商賈之家卻高攀了翰林府的嫡子,如此底氣不足,在沒有生下嫡子站穩腳跟子之前,隻能小心翼翼地討好婆婆和夫婿。
翠冬那個賤蹄子不安分的厲害,可早在趙府就被壞了身子不能有孕,就是開了臉也沒有後患。可是一想到那天自己從屏風的間隙裏看到許毅的一隻手在服侍她更衣的翠冬的翹臀上摸了一把,趙氏就疼的撕心裂肺。許毅,他怎麽能如此?一邊與自己新婚燕爾如漆似膠,一邊就迫不及待地瞄上了翠冬。娘說的對,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個個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恨不得時刻偷嘴吃!
雖然早就打算好抬舉翠冬壓製許毅的那兩個自小服侍的通房,可若不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自己必然不會這樣急不可待地地遂了他們的心願。她實在是害怕,兩人真的在她眼皮子低下勾搭成奸,那會讓她顏麵盡失。
其實,她更怕許毅忍不住會主動討要翠冬。
想起兩人的耳鬢廝磨的床笫之歡,再感受著如今的孤床冷枕,趙氏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娘親明明早就交代過,男人不可信,隻要真真假假地籠絡住就可。可道理是一回事兒,人心卻是肉長的,身在局中的時候,才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她對自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那些賤蹄子怎麽著也翻不了大天去,生死盡握在自己掌中!
下了馬車,許毅身子晃了一下才頓住腳步,眼神迷離著笑了起來,昨晚,趙氏真是柔順,可惜昨晚沒盡興,東暖閣……許毅隻覺得身上發起熱來。
“扶我去玉蘭院。”會友歸來的許毅含糊著吩咐道,小廝答應著,小心的扶著二爺往後院。
看屋子的二等丫頭上前半步,垂著眼簾,恭敬而膽怯的曲膝行著福禮,諾諾地應答著,“回爺的話,二奶奶帶了翠冬和繪春姐姐去太太院子裏陪舅太太說話!”
這個平日裏留著厚厚的劉海遮擋了半邊容顏的總是低頭無言又怯懦的緊的小丫頭帶著三分緊張、三分羞澀、三分期待,嬌怯怯的微微低著頭,兩隻手輕輕擰著帕子,不經意間一抬眸卻露出了嫵媚入骨的容顏,又像做了錯事般慌忙躲開的小鹿般霧汪汪的大眼睛,卻一下子閃進了許毅的心中,讓他從心底滲出從來沒有過的、壓抑不住的渴望和興奮來。
東暖閣的榻上,一個玲瓏的身影輕柔地拿了沾濕的帕子,剛要擦拭男主子的額頭,卻被有力的一拉踉蹌著撲到榻上,半壓著著榻上的人。
身下的人嬌俏的驚呼著,柔軟的扭動了兩下,許毅急切而忙亂的扯去兩人的衣服,挺著身子,硬硬的強行頂了進去,身下低低的痛楚的驚呼,讓許毅興致瞬間高漲,用力大動起來,口齒含糊著叫著:“嗯,真乃尤物……”
趙氏臉色陰寒的聽著暖閣的動靜,咬緊牙關,轉頭冷冷的死死盯著留守的粗使丫頭,小丫頭畏縮著跪在地上,重重的不停的磕著頭。身後的翠冬已經恨不得撕爛了手中的帕子,哪個賤蹄子爬了二爺的床?
趙氏憤然跨進東廂,衝到榻前,猛然伸手掀起了簾子,愕然傻怔住了。
榻上,渾身赤,裸的許毅正伏在雲兒身上,兩個身子緊緊貼成了一體,用力搖動著,仿佛整個院子都跟著搖動起來。
趙氏隻覺得頭目森森,渾身氣的發抖,簾子從她手裏滑落下來。
趙氏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的木偶般直直的轉過身,挺直著脊背,僵直的往門外走去,被門檻絆著,直直的往前倒去。繪春驚叫著撲過去接住了她,趙氏伏在繪春懷裏,人漸漸清醒過來,用力撐著婆子的肩膀,直起身子,怒聲吩咐著:
“叫今個兒留在院子裏侍候的人全都過來。”
婆子粗壯的巴掌狠狠的輪流往兩個當值的十一二歲的粗使丫頭臉上甩去,小丫頭嚇壞了,隻嗚咽著哭道二爺喝醉了進了屋子,其餘的她們倆啥都不知道。
不過半天的功夫,許府下人都傳遍了,二爺醉酒收了二奶奶身邊的二等丫頭,二房如今又多了一位通房丫頭雲兒。
繪春隻能苦勸死氣沉沉的趙氏,“我的好小姐,可不敢跟二爺置氣啊!爺收了翠冬,可翠冬的恩寵何時越過您去了?爺最疼的不還是您,翠冬也不過就是新鮮了幾日!這個雲兒有幾分姿色卻最是老實膽小,如今正好讓她和翠冬互相牽製。”
趙氏木然地點點頭,事到如今不然還能怎樣?反正那個雲兒本就是自己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用來拴住許毅的棋子,賣身契也在自己手中。不過,如今隻怕雲兒不是個真老實的。如果她真是個藏奸極深的,那就斷然不能留了。眼下,還要仔細察看才行。
成親三個多月了,再多的柔情蜜意都消閑了味道,柔情裏少了些蜜意。是夜,趙氏的粉顏裏雖還有絲兒憔悴,卻更惹人憐惜,加之她嘴裏說著酸話,小粉拳捶在胸口,一嗔一怒,撓得許毅心裏跟貓爪似的,滿含愧疚的甜言蜜語兜頭罩下,別有一番情趣,個中滋味更勝從前。
雲兒正低著頭,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垂著眼淚。
許毅進屋,目不轉睛的盯著窗下的雲兒,頭發鬆鬆的胡亂綰起,隻用了一根銀簪子,幾根黑亮柔軟異常的發絲垂在白皙纖細的脖頸間,後背瘦瘦單薄卻柔軟,穿著件淡青色半舊得有些褪色的棉布短襖,柔弱而無助的默然坐在那裏垂著眼淚。
那滴滴眼淚仿佛滴進了許毅的心裏,滴得他心底酸澀而溫柔起來。
許毅悄悄走過去,伸手輕柔的攬住雲兒的肩膀,雲兒受了驚嚇般顫抖起來,轉過身,仰頭看著許毅,臉色紅漲著急忙起身行著福禮,
“奴……奴婢,不知道,不知道……”
許毅心疼起來,忙一把拉起她,溫和的笑著說道:
“不用這樣多禮,怎麽哭了?爺這幾天忙著給你二奶奶賠不是,沒顧上過來看你,這屋子可還住得好?翠冬就住在臨屋,爺可是交代了讓她多看顧你……”
許毅攬著雲兒,邊細碎的說著話,邊往炕上走去,雲兒緊張而羞澀的和著許毅的步履,依在他懷裏。
許毅俯下身子,湊到雲兒耳邊,聽著她鶯聲燕語、吐氣如蘭,隻覺得耳邊癢了起來,心底也癢了起來,低低笑了起來,一隻手拉開雲兒腰間的絲絛,裙子滑落下來,然後抱起她往**倒過去。
許毅癱軟著壓在雲兒身上,滿足的舒了口氣,“你這身子,真是可人意,爺今天真是暢快、最暢快不過了!暢香樓的玉書姑娘都比不上你**!”
雲兒眼波流轉,遮掩了心事兒。
許毅慢慢翻下雲兒的身子,雲兒小貓般柔順的伏在他胸前,許毅愜意的揉著她腰間的柔軟,
“回頭爺讓你去書房貼身伺候著,嗯?”
“妾……謝爺憐愛。”
雲兒滿眼羞澀中夾雜著仰慕,水汪汪的看著許毅,往許毅身上緊貼了過去……
趙氏眼淚如滾珠般落了下來,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趙太太滿眼心疼的聽著趙氏的話,急忙挪過去些,心痛的摟著趙氏安慰著她:
“我的兒,你別哭了,哭得母親這心都要碎了”
趙氏抽泣著止了眼淚,用帕子按在臉上,拭著哭得紅起來的眼睛,傷心的看著母親,張了張嘴,眼淚又撲簌簌落了下來。
趙氏低著頭,用帕子按著眼睛,勉強止了眼淚,抬頭看著母親,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的說道:
“母親,如今翠冬和雲兒一個鼻孔出氣擰成一股繩算計我,居然讓死老太婆知道我體寒脾虛。老太婆以我兩年無所出為由,停了兩個賤人的避子湯。翠冬倒罷了,橫豎是生不出來的。可雲兒那個小賤人,誰曾想到竟然是頂頂有名的揚州瘦馬,真真的藏的厲害,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人又奸猾鑽營的厲害,花樣繁多攥緊了二爺不說,死婆子也對她另眼相看!我呸,說什麽官宦之家,這規矩還不如咱們商賈人家有禮法!”
趙氏微微仰著頭,閉了閉眼睛,平息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母親,你……給我挑個婢女送過來。人要漂亮嫵媚,性子和順,十五六歲年紀,從……清倌人中挑去。”
趙太太怔了怔,醒悟過來,滿臉不忍的拉著沈青葉的手,
“我可憐的孩子,跟我一樣命苦……”
“母親,漿洗的婆子偷偷回話說雲兒這個月沒來紅,八成是懷了賤種。如今我不敢妄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趁著這機會,我得放個合適的人在我屋裏……讓二爺收些心回來才是,以往是我太過大意了。”
趙氏聲音低落下去,趙太太滿眼痛楚的拍著趙氏的手,半晌,才懊悔的說道:
“都怪我,都怪我當初就不該由著你性子,如今才讓你吃了那賤蹄子的虧……”
趙氏打斷了母親的話,“如今說這些沒用的話做什麽?您趕緊去挑了人來,還要好好**一二才行。不然,隻怕手段抵不過那個賤人!”
趙太太重重的點著頭,低聲交待道:“放心,娘自會把人**好,還會徹底斷了後顧之憂,以免再次養虎為患!你隻管坐山觀虎鬥,靜養身體,子嗣為重!”
“回姨娘,爺來了,已經進了院子了。”
雲姨娘眼睛亮了起來,忙捏著桃紅帕子,細細的擺著腰肢迎了出去。
許毅大步進了正屋,雲姨娘迎進來,忙侍候著他脫了鞋子坐到榻上,從小丫頭手裏接過茶水,滿臉柔情地笑著奉了過去,又坐到許毅身邊,溫柔的捏著他的肩胛,溫婉的說道:“今天是大文會,爺肯定累壞了,妾給您鬆一鬆肩胛。”
許毅舒服地長長歎了口氣,伸手拉過雲姨娘,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女人要是都象你這樣知道進退,就好了。”
雲姨娘半垂著眼簾,睫毛微微抖動著,帶著絲羞澀伏在許毅胸前,軟軟的說道:“妾學問不好比不過二奶奶,也沒有出息,就想著能天天看到爺,能一直這麽侍候著爺,就是天大的福份了。”
許毅低頭看著她,看著她低頭間寬鬆起來的衣領裏,隱隱透出來的風光,心裏微微一熱,手從衣領裏探了進去,慢慢揉捏起那柔潤的豐盈來,雲姨娘伏在二皇子懷裏,聲音柔媚得仿佛滲出蜜來,
“爺~~不~~要~~,您忘了奴剛有了身子呢~~”
許毅手下頓了頓,低頭看著汪著柔情的大眼睛的雲姨娘,手下溫柔的揉捏著,壞笑著說道:“別又想把我往翠冬那裏推!”
雲姨娘粉拳含羞地推搡了一把,心裏暗自得意。爺是個愛新鮮的,這床帷間要時時翻出些花樣才有趣呢。偏偏二奶奶自持著千金小姐的矜持,殊不知男人最怕女人端著了。翠冬心思淺,雖**頗為豁得出去,卻不足以長久地籠住爺的心。餘下的那兩個自小伺候的通房,早就不被爺看在眼裏了。
燭光搖曳,外麵值夜的小丫頭大著膽子往裏偷偷瞅了眼,隻見雲姨娘已經脫得隻剩個水紅露滴牡丹的香兜,身子滑下去不知在二爺跟前做什麽,二爺光背坐著,看不到表情,卻聽到他口裏喘著粗氣兒輕呼:“寶貝,快些……”小丫頭唬的縮回腦袋,再也不敢偷瞧了!
傍晚許毅進了玉蘭院,正屋門口侍候著的小丫頭掀起簾子,許毅進了屋,轉進了東廂,趙氏垂著頭,曲膝行著禮。
許毅低著頭,望著一臉憔悴惹人愛憐的趙氏,頓了片刻,笑吟吟的上前半步,半摟她的腰身,溫和的低聲說道:“自你我成了親,情投意合一直琴瑟合鳴,哪有半分不好的地方?你看看你,何苦要為了幾個不輕不重的玩意跟我鬧那樣的閑氣?那雲兒出身低賤,縱然抬了姨娘又如何?她生下的孩子不還得堂堂正正地叫你一聲母親不是?”
趙氏垂著眼簾,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眼淚撲落著滴了下來,許毅嘴角帶著笑,溫柔的把趙氏圈在懷裏,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許毅陪著趙氏吃了飯,沐浴洗漱了,進了內室。
許毅不妨,一片輕粉淡紫的內室裏,彌滿了融融春意,一位麗人從綃紗帳後裙裾輕搖著慢慢走了出來。
許毅睜大了眼睛打量著她:上身隻穿了件半透的裹胸,卻裹得胸前極其豐盈誘人,裙子低低的係在胯上,纖細柔軟的腰肢全部露了出來,裙子裏,修長的雙腿隱約可見。
趙氏一直緊盯著他的神色,此時溫言道,“二爺,如今雲姨娘挺著五個月的大肚子,我身子又不適,不如讓琴娘在外間暖閣服侍您,可好?”
許毅慢慢咽了口口水,低低的笑了起來,“還是娘子賢惠!既然你身子不好,我去外麵暖閣就是了,免得吵著了你!爺心裏最疼的,就是你!”
趙氏溫柔地垂下雙眸,心裏抽疼抽疼的,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說過這句“爺心裏最疼的,就是你!”。
許毅轉身大步去了,趙氏一個眼色,那個嬌媚的丫頭立即跪倒在地給趙氏磕了頭,然後起身去了外麵暖閣裏。
趙氏默然躺在**,隻覺得身上心裏,如針刺般痛楚著。
隻隔著一道百寶格架的暖閣裏,動靜越來越大,女子嬌媚婉轉吟唱,男人恣意而痛快的喘息,叫喊聲,仿佛混著冰淩的巨浪,抽打淹沒著趙氏。
趙氏咬緊牙關緊閉雙眼,強壓著胃裏翻騰的滔天恨意。
“賤婢,蛇蠍其心,死有餘辜啊!”許毅示意趙氏收拾爛攤子,轉身去了書房。
望著許毅的衣角絕情地消失而去,翠冬陷入無邊的絕望,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二爺,二爺您要救我,真的不是我下的藥!二爺,您不是說最疼我了嘛?二爺……”
趙氏居高臨下的盯著跪趴在地上的翠冬,心裏好笑不已。誰不知二爺貪新鮮,翠冬技不如人,不過是早就到手的物件,二爺該折騰的也折騰地盡夠了,早就沒了意思,怎及得上雲姨娘母子的分量!
更何況如今又有了正當盛寵的琴娘這株開的正豔麗的芍藥,移開翠冬這朵殘花,二爺怎會舍不得?
趙氏冷冷開口,“翠冬你這口齒也太過伶俐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來人掌嘴,把牙都給我打下來!”
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各拿著根半寸厚、兩寸來寬、長約一尺的竹板,狠狠的輪流往翠冬臉上扇去,片刻功夫,翠冬口鼻流血,牙齒和著血噴了一地,一個字也說不出,隻嗚咽著滿眼哀求的看著趙氏。
兩個婆子打了十幾下,又把竹板高高的揚起,悶悶的落在翠冬的腰腹和臀部,不幾下,翠冬就半死不活癱軟的像一灘泥巴一樣。
這年盛夏,許翰林府的雲姨娘生產的時候遭了通房丫頭翠冬的暗害,九死一生生下了二房的庶長子,自己卻因為大出血再也無法生育,不過好在有個哥兒傍身。全賴二奶奶慈善怕見了血會驚了繈褓裏的庶子,雖然翠冬被遠遠地賣了,卻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可是,二奶奶身邊的繪春卻知道,翠冬還不如直接被打死來的痛快。那天,二奶奶可是倒給了人伢子十兩銀子,“背主之人,死了倒是太便宜她了!”,指明了要把她賣到最偏遠最低賤的醃臢行當裏去,生不如死。
趙氏回了娘家,其母趙太太看著她很是滿意,“好孩子,留下雲姨娘母子的命,你做得好!”
趙氏抬頭輕笑,“都是娘教的好!”。
沒有雲姨娘,還會有別的女人做心肝。與其讓許毅流連在外再生些別的心思出來,倒不如用不能再生養的雲姨娘和早就灌了絕子湯的琴娘籠住他的心。而那個雲姨娘生的賤坯子,留他一條命,正好可以堵了許府上下的嘴,給自己生出嫡子多多爭取時間。倒也不怕將來庶長子奪了嫡子的風頭,不是還有種法子叫“棒殺”嘛!
許翰林府卷入今次科考作弊案中,證據確鑿,許府成年男丁一律問斬,其餘婦孺皆充作官奴。
順天府衙的後牢,空氣冷凝,潮濕,肮髒不堪……
今個兒午時三刻是許家男丁問斬的日子,看著日頭,這會子已經行了刑。
二房的雲姨娘不愧是揚州瘦馬出身,見識多了,雖然在抹著眼淚,卻依然哭的梨花帶雨,惹得牢房衙役的眼睛盡在她身上打轉。
二奶奶趙氏緊緊摟著懷中的兒子,此時此刻她竟是無比慶幸,早年自己身體虛寒,尋醫問藥多年才生下了嫡子。不然,今個兒子就要隨了他那死鬼老子和雲姨娘生的賤種一起被砍了腦袋了。
想到此出,撇了一眼嚶嚶哭泣的雲姨娘和木楞絕望的大奶奶、老太太,趙氏心裏一陣痛快,他們可都是喪夫又喪子,而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嫁了那樣的人渣,這必是老天爺垂憐她這些年受的苦楚!
突然寂靜的牢門被打開,趙氏看著進來的婦人滿是驚喜,“蔡嬤嬤!”這是母親身邊得用的老人。
趙氏的驚喜聲,驚動了牢房裏許家所有的家眷,她們的眼中折射出光彩,這是,這是趙氏娘家來贖買她了!那她們是不是也有救了!隻要趙氏願意搭把手!
蔡嬤嬤是來贖人的,卻隻有趙氏母子和繪春三人。
“弟妹,弟妹,你可不能不管大嫂啊?還有婆婆呢?不孝婆母可是大罪啊!”大奶奶率先尖利出聲,一旁曾經風光無限的許太太也是滿眼的殷切。
“二奶奶,您可不能不管婢妾啊,這些年奴婢可是為您鞍前馬後!”琴姨娘哭喊跪行到趙氏腳邊。
“二奶奶,二奶奶,求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妾身啊!奴婢以前有對不住您的地方,以後奴婢給您當牛做馬!”雲姨娘哭喊著一把抱住了趙氏的一條腿。
牢房裏的丫頭仆婦也圍過來苦苦哀求,一時之間牢房裏充斥著歇斯底裏的哭喊聲。
滿臉橫肉的衙役一腳踹開拉扯趙氏的婆娘們,毫不憐香惜玉,放出趙氏三人後立即“哐當”一聲把牢門重新鎖上。
趙氏最後轉身看著牢裏,淡淡地開口了,“婆婆莫怪我不孝,兒媳如今全靠娘家施舍,哪有帶婆婆回娘家討飯的道理!再說,您和大嫂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平日裏最是看不上我這滿身銅臭的商人之女,你們還是等你們的娘家來贖買吧!隻是不知道,你們的娘家人如今會不會管你們的死活?婆婆的娘家如今是侄孫當家,大嫂的娘家老爹早就致仕回鄉,他們要是太過無情,那我也是沒法子不是?”話畢,趙氏又冷冷掃了一眼眼巴巴哀求她的兩位姨娘,“琴姨娘和雲姨娘還是省省你們的眼淚吧,我不是二爺,怎麽看都不會心動的!再說,你們有什麽可擔心的,不過是換個地方伺候男人而已,照樣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這兩個女人,雖然被自己視為棋子,可自己獨守空房的時候,怎能不羨慕嫉妒恨?
牽著兒子的手走出順天府衙的大牢,趙氏用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留下兩行清淚。從此,她再也不是官家的少奶奶了,可是,她還有兒子,她還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