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慎刑司的那兩個奴才被皇後娘娘直接處死了。貴妃娘娘被禁足在幽蘭殿，份例減半，說是半年之內都這樣。至於麗答應，皇後娘娘賞了她十個板子，看著傷的並不重，倒是沒有削減份例，可也是禁足在雲過樓，無召不得出。”

致遠小太監在永嘉帝耳邊回了這麽一通話，該說的倒是都說了。永嘉帝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致遠也習慣了，跟著皇上久了才發現，除了在林嬪娘娘那裏，別的時候皇上的臉上幾乎都是沒有表情的。

“把貴妃做的事情散出去吧，最好讓丞相第一個知道。”

致遠低頭稱是，麻利的就去做事了。

永嘉帝看著案桌的眼神有些淡，直到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眼中才流露出些許情緒。他歎了口氣，還是起身去了紫寒閣。回到宮中便要顧忌著母後，母後最忌諱的便是專寵這樣的事兒。現在他在行宮裏，母後覺得來避暑山莊就是讓他休息的，所以不管永嘉帝怎麽不著調她都不會插手。可回了宮，那就不一樣了。

如今便是偷來的快活，能多開心一會便多開心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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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過樓裏，林慕秀趴在床榻上，心裏止不住的恨意。林毓，皇後，貴妃，陳答應，一個一個，林慕秀都記在了心裏。

一下子就折了福泉雙祿兩個人，還沒有發揮他們在林毓和貴妃那真正的作用，就已經消失了！林慕秀知道這回自己明哲保身，小心謹慎到這種地步，還是被人算計了！而皇上，皇上根本就不信任她，一點關於她的罪證都沒找到，便由著皇後折騰她。

這算什麽？

林毓的信都擺在了他的眼前，竟連拆開看一眼都不用，任人唯親盲目信任到了這種地步，簡直就是一個昏君！林慕秀怎麽也想不明白福泉雙祿到底是怎麽被林毓發現的，她自認為所有的一切都十分小心，陳答應這件事她跟本就沒有讓福泉雙祿摻和進來，為什麽到最後還是讓人拖下了水？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林慕秀當然不會知道林毓有了前世今生的記憶，上輩子就是她身邊頂頂親密的人。有什麽缺德事兒林慕秀從來不會麻煩鶯啼，隻會讓林毓去。故而和相府各宮眼線聯絡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是經了林毓的手，林慕秀向來不會管林毓這麽替她做事會不會有損陰德。那個時候，手上沾滿血腥的人也隻是林毓。

可即使是那樣，到了死去的最後一刻，林毓還想著自己沒用，以後不能再護佑著她了。

現在想想，豈不是十分的諷刺？

所以，林毓拔掉林慕秀安插在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害她命的釘子，有什麽不對的？流言紛紛這種事，想也知道不是陳答應那種豬腦子能想的出來的。林慕秀恨得咬牙切齒，覺得林毓設了局來害她，可若是她自己不自動跑過來在人家的地盤上橫插一杠子，林毓也不會主動找她的不痛快。

身上不過是挨了幾個板子，受了些皮肉之苦，林毓覺得，還真是便宜了她。

不過這些都不急，丞相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壓不下去，世家大族盤根錯節也沒辦法全部鏟除，朝中新貴誓死效忠永嘉帝，也得賣個一二分的麵子。皇後淑妃貴妃甚至是林慕秀，哪個不是靠著身後的家族才活到了現在。

林毓懂事，她從來都不會妄想讓永嘉帝為了她衝冠一怒，做出什麽擾亂朝綱的事情。別說永嘉帝冷靜睿智絕對不會做，就是他真的做了，怕第一個死的，就是林毓了。

太後雖然總是窩在她的小佛堂裏，就連避暑山莊都婉言推據了。但誰不知道這後宮裏除了皇上，最大的一尊佛就是太後娘娘。凡事適可而止，太後便不會說什麽，若是真的過了火，別說父親，就是皇上也救不了她。

上輩子，自己最終那一杯毒酒下肚，若不是沒有太後的許可，謝江夢哪有能力灌到自己的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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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雲州那邊的災情基本上已經穩定，林將軍正在打馬回京的路上，而他們這群娘娘們也都該打道回宮了。

永嘉帝這兩日臉色不好，睡覺也常常會做噩夢，林毓瞧著心疼，便每日都給他喝些強身健體的水靈泉。也就是一滴靈泉水兌出來永嘉帝一天的水量，在林毓眼裏，這都不能算是稀釋了。

她也沒辦法，靈泉水雖有，畢竟不多。況且若是永嘉帝喝的多了，體質短短一月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可是瞞不過院正大人那雙慧眼的。打小在皇宮裏長大，就算太後娘娘再怎麽有手段有計謀，永嘉帝的身子還是免不了落一些舊疾。

這整整一個月，永嘉帝沒有去其他任何人的宮裏殿裏，每日不是宿在擎蒼殿就是宿在紫寒閣，除了德妃和即將分娩的瑤貴人，就連秦樓月都忍不住提醒林毓，怕她這樣會引起公憤。

林毓知道她是好心，但卻不在意。柳南歌在她藥罐子上做手腳這事兒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皇後拚盡全力才把這些聲音壓了下去。壓下去了之後，才想起來恐怕又觸了皇上的眉頭。這會就算初一十五皇上打了她的臉沒有宿在昆陽宮，她也沒有辦法，還是得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做人。

淑妃現在也是在拚盡全力的刷永嘉帝的好感，就算嫉妒林毓專寵也沒有辦法。柳南歌禁足，根本就分不出來心關注這些事兒。德妃則是有了晗珊萬事足，沒事還來這裏串串門。林毓把最有威脅的這些分辨了一下，其他人還需要管嗎？

林毓重活這一輩子，早就想開了。

回宮的路並沒有來的時候那樣順暢，林毓看著瑤貴人的大肚子，總覺得她要生了。這些日子在避暑山莊，瑤貴人倒是學聰明了。沒有必要絕對不出門，就算有人邀請也都稱病推脫，沒有人會為難一個肚子裏帶了皇子公主的孕婦。

對於入口的東西，非要用銀針查過了才能吃，睡的帳子床鋪甚至是熏香，都要請白鷺去細細的查一遍才敢睡才敢用。林毓瞧著她這種戰戰兢兢的樣子倒也可以理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命，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小心，瑤貴人還是在避暑山莊裏摔了險險的摔了一次跤，好在身邊的宮女們都學會了把自己的身子墊在自家小主下麵，總算是有驚無險。

這一路上瑤貴人總是小心翼翼的捂著自己的肚子，她是快要到生產的時候了，可也不能絕對不能在路上啊。許是瑤貴人命好，剛到宮裏，她就開始陣痛，殿裏準備的穩婆手忙腳亂的，倒是太後一直掛念著自己的小孫子，直接給她送了幾個信得過的穩婆。連殿裏原來的那些，也都隻能往後站了。

這下就是有人想插手，也是無能為力。皇後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氣的差點沒有把手中的茶杯摔出去，好在這麽多年修煉下來的氣度讓她忍住了。淑妃還是淡淡的，不過一個貴人的孩子，能翻出什麽風浪來，她又不是皇後，就算生下來了皇長子，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再說了，生的下來，還不一定能自己養呢。

上頭那幾個，可都是還沒下蛋的老母雞。

雖然是生孩子，但瑤貴人畢竟隻是一個不怎麽受寵的貴人。所以在產房外頭等著的，除了妃嬪生孩子必須要來的皇後，就是真心關心瑤貴人怕別人做什麽手腳的德妃和林毓了。

貴妃還在禁足，故而沒有來。淑妃和傅嬪可能怕是惹上什麽麻煩，隻派人來問候了幾句。林毓的手指一直摸著自己的碧玉扳指，她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來來回回的穩婆，妄圖從扳指上找出來什麽不對勁。

可是，一切都歸於平靜。碧玉扳指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警報，一直到穩婆出來說，瑤貴人生了一個小公主，母子均安的時候。

林毓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且不說她和瑤貴人相交這麽久有了些感情，私心裏是希望她好好的。同樣，她也想知道今生和前世的軌跡會不會真的不同。

即便林毓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其實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她的回歸抵抗不住這個世界的主潮流，抵抗不住那個造物主的偉大。她害怕自己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莊生夢蝶，一場虛無。

現在，看到瑤貴人和她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林毓就知道，現在跟以前，真的一點也不一樣了。不知道為什麽，驀然就放鬆了下來。

同樣放鬆下來的還有德妃和皇後，德妃估計是聽到了瑤貴人和孩子都平安才開心，皇後，大概是聽見了是個小公主，覺得對自己沒有威脅了吧。

永嘉帝和太後聽見了沒有說什麽，都賞了東西過來，吩咐瑤貴人好好休息。其他各宮的主子聽見是個小公主也歇了心思，倒是瑤貴人因禍得福，這下子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了下來，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搶她的孩子了。

公主麽，總歸是要嫁出去的，和小皇子當然沒有辦法比。但各宮的主子們都賞了東西過來，就連被禁足的柳貴妃也不例外。而那些沒有瑤貴人位分高的，也都紛紛送了禮，大部分都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來。

永嘉帝對公主似乎不怎麽上心，出生之後也隻是偶爾來看過幾次，宮裏的人看到這種架勢，倒熄了幾分嫉妒的心思。不過就是一個不受寵的貴人生下來的公主，沒什麽威脅。在這樣的風向下，也在林毓和德妃若有似無的庇護下，瑤貴人過的更滋潤了。

小公主剛開始沒長開，大約幾個星期之後便顯出些可愛的樣子。林毓向來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小公主這樣軟軟的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好聞的奶香味的孩子。似乎是曾經在胎裏喝過靈泉水的緣故，小公主對林毓也異常的親近。

有一回皇上一時興起來看看自己的這個小女兒，正巧就瞅見小女兒扒著他的愛妃笑的香香甜甜的樣子，心裏頭也是一軟。

回去之後，鍾毓殿的牌子又被皇上翻了一次。永嘉帝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就連瑤貴人一個月隻待一兩次的都生下了小公主，這毓兒幾乎是她的好幾倍，肚子裏怎麽就沒有動靜呢？

永嘉帝也十分想讓林毓和他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像小公主那樣香香軟軟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