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當了淑妃之後,林毓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麽淑惠賢德,也總有人會暗地裏使絆子。與其這樣,倒不如活的肆意張揚一些。像上輩子那樣,處處恭謹,禮數周全絲毫不差,給皇後請安總是排在頭一個,就怕皇後心裏頭有疙瘩。
可是結果怎麽樣呢?皇後該下手的時候也沒見她因為淑妃平日的好處手下留過情。
重新來這一回,別人心裏是不是堵得慌林毓可管不著,自己開心了比什麽都強。
於是一大早被瑩然的事兒整的十分不痛快的林毓,在給皇後請安的時候又是踩著點過去的,不僅如此,對於貴妃時不時的敲打也都一一的噎了回去。要多張狂就有多張狂,冷著一張臉,也就跟德妃說話的時候語氣才會溫和一些。
皇後被她這幅恃寵而驕的樣子氣了個夠嗆,可依然拿她沒辦法。這個淑妃跟上一個可是完全不一樣,皇上實打實的寵愛在那擺著,手底下還有一個皇長子傍身,輕易也動不得。就是想要罰她也找不著什麽好的理由,在做事兒謹慎這一方麵,林毓可是跟杜霓一模一樣。
德妃看著林毓這二五八萬的樣兒就知道今兒一定是有事,於是也不著急回宮,跟她一路走著。朱嬪和瑤貴人本也想問問怎麽了,奈何各自宮裏都有一個不省心的小家夥,隻好忍著好奇回去了。
剛出了昭陽宮的宮門,林毓就看見低頭走路的林慕秀,當下就把她叫住了。
“永璽宮的主位娘娘還在這,怎麽麗答應就自己悶頭向前走呢,看來德妃娘娘給你的那兩個嬤嬤完全沒有什麽用處啊,都進宮這麽久了還是這麽沒規矩!”
林慕秀身子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還是極力的隱藏好了,默默轉過身行禮,跟個鋸嘴的葫蘆似的,什麽也不說。
可林毓是存了心來找茬的,上輩子她那麽護著林慕秀,為了她掏心掏肺,卻沒想到最後是她最信任的這個人在背後捅了她一刀。這輩子本想橋歸橋路歸路,可林慕秀呢?處處與她作對,多少次恨不能置她於死地。
新仇舊恨齊齊上湧,要是連這個氣都出不了,她這個淑妃可就白當了!
“不說話?麗答應是覺得不說話本宮就拿你沒辦法了麽?”林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林慕秀的身前,厲聲道:“我本想著與你各不相幹,你倒好,三番兩次的找人來害本宮,到底是何居心?!”
“嬪妾不懂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心裏還過不去家母的坎兒,嬪妾倒也願意替母受罰,畢竟在這宮裏,娘娘的品級比嬪妾高多了。娘娘想要如何,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麽,連皇後娘娘您都不怕,卻來和嬪妾說這些,嬪妾著實惶恐。”
林毓冷冷的笑了一聲:“倒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還真別說,本宮可不就是過不去朱顏鳳那個坎兒麽,殺母之仇本宮要是能那麽輕易的過去,豈不是不忠不孝之人了?”
說完這句話林毓轉過身,背對著林慕秀,聲音冷清:“但本宮恩怨分明,冤有頭債有主,朱顏鳳的那份本宮遲早會找她。不過現在卻是來找你的,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不要在這裝無辜裝可憐。本宮跟你有仇,變著法的折騰你那都是應該的,誰讓你隻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呢?”
林慕秀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林毓話裏的羞辱讓她不甘,可後宮之中等級森嚴,她現在的品級,果真還就是林毓說什麽是什麽。看著從小在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鬟走到了如今這個地位,自己卻還隻是一個答應,林慕秀心裏越發的憤怒和不甘心。
這樣的落差,要她如何接受........
還沒從剛剛的話裏醒過神來,就聽見林毓要她跪下,林慕秀猛地抬頭,下意識就頂了一句:“嬪妾什麽都沒有做錯,憑什麽要跪下?”
誰知道林毓似乎就在等著她這句話,回頭輕蔑了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沒有理由,本宮看你不順眼,就是要你跪下。不僅如此,”說著指了指林慕秀身邊的鶯啼:“本宮還要賞你一個機會,掌嘴你家小主二十巴掌,讓她好好的記住,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鶯啼震驚的看著林毓,哆哆嗦嗦的就是下不去手,林慕秀被千雪一腳踢的跪在了地上,臉色鐵青。
“怎麽,下不去手?”林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正要說讓千雪代勞,就看見姚依蕾一臉幸災樂禍的走了過來。
“給淑妃娘娘請安,若是這位宮女下不去手,不如讓嬪妾來幫娘娘解決了這個麻煩。”
林毓瞧著姚依蕾,才想起來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白鷺附在林毓耳邊說了兩句,林毓恍然大悟。有人自願來當打手,她當然十分樂意。而且憑著姚依蕾對林慕秀的恨意,這二十個巴掌怕是夠林慕秀喝一壺的了。
“那感情好,本宮就不插手了,全憑姚常在做主。二十個巴掌不夠的話,姚常在自己看著加吧。就是小心別打傷了自己的手,不然皇上若是瞧見了,定然也是會心疼的。”
姚依蕾一想起來前些日子林慕秀給她下藥,讓她起了滿臉疹子的事情,心裏就大怒。若不是父親還有些門路,想必她現在已經毀容了。這會聽見淑妃的話,立刻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是自然,既然娘娘肯給依蕾這個臉,依蕾自然不會辜負娘娘的厚望。”
說完啪的一聲,揚手一巴掌,打的林慕秀生生把臉扭到了一邊,細嫩的肌膚上一個血紅的巴掌印格外顯眼。林慕秀咬著牙,恨恨的瞪著姚依蕾,也死死的瞪著林毓。
林毓雲淡風輕的看了她一眼,絲毫不把她的瞪視放在眼裏。倒是姚依蕾看她竟然瞪著自己,反手又是一巴掌,又狠又準,這下林慕秀左臉右臉各一個巴掌印,倒是協調了。
“不要打殘了,否則皇上不好跟丞相交代,本宮知道姚常在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就不在這看著了。元鈺還在宮裏等著本宮,本宮就先走一步。”
姚依蕾福了福:“娘娘放心,恭送娘娘。”
林毓又回頭瞥了一眼林慕秀那個淒慘的樣子,冷冷的扯出一個笑,轉身就走。倒是鶯啼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衝著林毓的背影吼道:“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麽現在竟然這樣心狠手辣!”
林毓走著的腳步一頓,回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當你在我小日子裏,親手把那碗摻著紅花的糖水端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林毓了。”
原來那個單純善良,被你們玩.弄在鼓掌之間的靈毓,早就死了。
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
鶯啼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傻,看著同樣恨恨的瞪著自己的小姐,她的心突然荒涼一片,找不到前路,更尋不到歸途。
“啊!”猝不及防,姚依蕾的第三個巴掌又落在了林慕秀的臉上。
接著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身旁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姚依蕾下手也越來越狠....
林慕秀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十分狼狽...曾經有和自己示好的人,如今都在這周圍,明目張膽的看著她的笑話.....
沒有一個人會同情,會可憐,會冒著被淑妃記恨的風險救自己....
這就是後宮.....
林慕秀咬著牙,忍受著周圍或譏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雙手攥緊,一聲不吭。
她從不覺得自己害人有什麽不對,卻不能忍受別人這樣明晃晃的打她的臉....
林毓,咱們走著瞧。
林慕秀不知道,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同樣落到了兩個人的眼中。
婉答應本就膽怯,看到淑妃對著麗答應耍了這樣一通大的威風,早就嚇的膽顫,回去之後更是疏遠了素媛和皇後不提。
惠妃本來是要默默的回宮,可架不住這邊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也就目睹了全過程,看見這樣淒慘的林慕秀,赤璉羽忍不住和自己比了比,半天也沒有算出來,林毓是對她更狠還是對林慕秀更狠。
不過,自此之後,赤璉羽倒是把找淑妃尋仇的心思暫時放到了一邊....
.....................................
“娘娘,你回來了。”
林毓剛回到鍾毓宮,鍾媽媽就迎了上來,附在耳邊說了一句:“剛剛皇上身邊的致遠公公來過了,說是皇上一會就會過來,現在柴房裏還關著瑩然和木蘭兩個人,娘娘打算怎麽處理?”
“後宮說到底還是皇上的後宮,想必剛剛本宮在昭陽宮外折騰林慕秀的傳言皇上已經聽到了,正好就把這兩個人給皇上瞧瞧,皇上心裏自然有數。”
鍾媽媽似乎覺得林毓太過信任永嘉帝,想說什麽,林毓卻打斷了她:“媽媽也知道,我在後宮裏之所以能橫著走,全仗著皇上的寵愛。所以在這些事情上,我一個無根無基的妃嬪,自然沒有皇上做事周全。與其自己煩惱,還不如讓皇上幫我。反正現在皇上還算寵我,這些忙自然也是肯幫的。”
“至於牽扯到什麽利益,在不損害江山社稷的情況下,皇上定會向著我的。若真的對江山有損,就是我自己查到了,也未必有什麽益處,反而會壞了皇上的計劃,您說是這個道理不是?”
若是壞了皇帝的計劃,怕是連自己都保不住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有什麽用呢?重來這一回,林毓可不是想跟誰魚死網破的。
鍾媽媽也知道林毓說的在理,就沒有強求,她的心不在大夏,自然一切都要以娘娘為先。可如今他們的處境看著雖好,但一切還都要依靠永嘉帝,在這一點上,小姐看的比她要清楚。
不過今兒聽說小姐當眾給了那個女人的孩子沒臉,還狠狠的削了她的臉麵,鍾媽媽心裏頭自然也很暢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