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林毓喝了一口便覺得腹中疼痛難忍,簡直慘白了一張臉。莫說別人,就連林毓自己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通常隻有這藥性大到嚴重損害身體的時候,靈泉水才會發作。按理說,皇後的藥量並不足以有這樣的反應才對。
“林嬪妹妹,你臉色怎的這樣蒼白,莫不是哪裏不舒服麽?”淑妃坐在林毓的身旁,自然是第一個發現她的異常,林毓虛弱的笑了笑,想張開口回答她,卻不知怎的就是一陣暈眩,隨即就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這時候門外正巧響起太監尖著嗓子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皇後謝江夢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昏。麵前的種種局麵太過巧合,這不是林嬪使的計便是有人借刀殺人,借她堂堂中宮皇後的手去害一個皇上心尖子上的寵妃。
她倒是不怕有人拿林毓的昏迷做文章,隻怕自己下在所有茶杯子裏的毒被人發現,倒時候她就不隻是一個看護不嚴的罪名這麽簡單了。
僅僅幾分鍾之內,皇後腦子裏卻已經是百轉千回,轉了好幾個彎。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貴妃,卻發現那人正皺著眉頭一眨不眨的盯著德妃,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謝江夢的臉色也沉了沉,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此時皇上走近,還未等她上前行禮,那人便一把抱起昏迷在桌子上的林嬪,大步向偏殿走過去。一邊走口中還有些著急的喊道:“都愣著幹什麽?給朕把禦醫院的那幫老頭都叫過來!”
那架勢,分明就是看不到這大殿之中的其他人,滿心滿眼就隻有那個此時正毫無意識的躺在他懷裏的病弱佳人。
皇後心裏一緊,捏了捏手中的錦帕,也作出了一副焦急的樣子,急急忙忙的跟在永嘉帝的後麵。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像是安放一件珍寶一樣把林嬪放到了**,皇後的心裏更是酸澀的不是滋味,險些站立不穩。
驀地身後有一股子助力頂著她,鼻尖傳來了南歌特有的氣息,讓她可以放心的依靠。
“此時必有蹊蹺,我看德妃似乎有些問題,你放心,鎮定點。”柳南歌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在皇後耳邊說了這麽一句話,皇後點點頭。終於找回了些主心骨,再抬頭看,又是風度翩翩,行事穩重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謝江夢派人留住了其他在大殿中逗留的嬪妃,任何人都不得出門,隻這幾個高位妃嬪可以走動到這偏殿之中。誰知永嘉帝看了依舊是一皺眉頭,於是整個昭陽宮的偏殿裏就隻剩下了帝後和林嬪三個人並兩個伺候的小宮女。
沒一會太醫院醫術最高超的院正親自趕到,皇後一看竟是那個平日裏隻給皇帝請脈的老太醫,偶爾連她都是請不到的。謝江夢的心裏又是嫉妒又是難過,自己深愛的丈夫對另一個人這般寵溺,偏她還要裝作大度不介意,就算在這種時候,也隻能微笑著替他擺平身後的一切,順便再焦急一下他的焦急。
“啟稟皇上,這位娘娘是誤服了藥性刺激的毒物,這毒物無色無味藥性卻是霸道的很,通常是會融在茶水之中,隻一小口便能讓女子終身不孕。
不過這位娘娘之前似乎也被人下過毒,這兩種毒藥以毒攻毒,雖是會導致娘娘像現在這般昏迷不醒,但於身子是沒什麽大礙的。皇上可以放心,老臣開副方子,娘娘好生調養一番便會無礙,也不會影響子嗣。隻不過,”
那太醫說到這卻是頓了頓,看向皇上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永嘉帝一皺眉頭,冷冷有些不耐的說:“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那太醫又頓了頓,看見皇帝投過來那束不太善意的目光才硬著頭皮說道:“不過在微臣的藥停用之前,這位娘娘是不宜侍寢的。”
“恩,”永嘉帝意味不明的發出了個聲響,才又說道:“院正去開方子吧,天鶴!”
“奴才在。”永嘉帝聲音落下,便進來一個麵容俊秀,皮膚白皙的小太監,聲音卻不是平常太監那般尖聲尖氣,行為舉止也絲毫不顯女氣。眼前這位,便是自小和永嘉帝一同長大連皇後都要謙讓三分的大內總管天鶴是也。
“去把林嬪喝過的茶杯拿來給院正好好瞧瞧。”永嘉帝說完這句話,眼神淡淡的掃過皇後,後者被那眼神看的打了一個激靈,卻也坦坦****的回看了過去。不得不說,皇後娘娘能統帥後宮這麽些年,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永嘉帝又淡淡的移開眼睛,朝著某個地方點了點頭,忽然殿中有一陣風吹過。再轉頭,永嘉帝眼神驀然變得溫柔了一些,靜靜的看著林毓那張蒼白的小臉。
皇後靜靜的坐在側邊的凳子上,端莊而淑惠,在這種時候她並不會打擾皇帝的任何決定。剛剛詭異吹拂過的那陣風,別人還可能不知道,但作為皇後的她可是比誰都清楚的。皇上的錦衣暗衛出馬,這世間還有什麽事兒是查不清楚的?
現在堂堂正正的坐在這,什麽都不做,在咱們這位冷情又多疑的皇帝眼裏,可比做點什麽來的好多了。
沒一會天鶴就帶著太醫回來了,手上還端著林毓用過的茶杯。皇後看著天鶴手裏隻有那一個茶杯,心裏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啟稟皇上,微臣細細查過了,這茶杯杯口處被人塗了一層薄薄的毒藥。林嬪娘娘嚐這茶水的時候,那毒藥便融進了水中進到娘娘嘴裏。故而皇後娘娘宴請這麽多人當中,也就隻有林嬪娘娘一個人中了毒。”
謝江夢一聽這話,連忙起身跪地請罪:“請皇上治臣妾禦下不嚴之罪。”
“這次便扣一個月的月俸以示警戒,以後萬不可再出這樣的紕漏,起來吧。”
“是。”即使永嘉帝的語氣還算溫和,但皇後依然咬緊了牙關。這小賤人不過是昏迷了而已,哪有為了一個小小的妾去處罰皇後的道理,即便確實是她謝江夢一個不小心被人鑽了空子也不行。
不過這些內心的話皇後也就在心裏說說,最後還不是要乖乖的謝主隆恩。
“皇後,這事兒朕知道定與你無關,但畢竟是出在你宮裏的,你便看著查查看吧。給林嬪一個公道也還你自己一個清白。”永嘉帝摸了摸林毓的頭發,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臣妾遵旨。”謝江夢這時候因為永嘉帝對林毓毫不掩飾的寵愛,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永嘉帝恩了一聲,轉頭又問太醫:“林嬪何時會醒?”
“容微臣看一下,”太醫走上跟前,又把了把脈,道:“大約還要一兩個時辰。”
“恩。”永嘉帝冷著一張臉又對皇後說道:“林嬪一直在你的寢宮裏呆著也不好,朕便把她送回去了。你且先查著這案子,查好了稟明於我。”
皇後捏了捏錦帕,溫婉的笑道:“是,臣妾定然不負皇上期望。”
永嘉帝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而後轉過頭,溫柔的將林毓抱在懷裏,大踏步的向門外走去。昭陽宮外,天鶴早已將轎攆備好。
身後一陣陣“恭送皇上”的聲音,並不能在永嘉帝心裏掀起哪怕是一絲絲的漣漪。他看了看懷中沉睡的小女子,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不知為何,也不知這小小的女子有什麽魅力,隻要是擁著她這內心裏便是無比的安然,仿佛擁有這一個人,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林毓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時候,整個後宮裏的人都是怎樣捏著手帕嫉妒她,甚至恨不得她去死的。
鍾媽媽現如今已經改名叫綠衣姑姑了,鍾媽媽雖是上了年紀,但終身未嫁。像這樣的女子,按照大夏朝的規矩,必須要稱一聲姑姑的。
這鍾媽媽和白鷺在那被褥上發現了很多不得了的東西,正在心急的時候,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林毓回來。後來千雪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報信,說是娘娘昏倒了,現在正診治呢,更是嚇壞了鍾毓殿的一眾人等。
正在綠衣姑姑在正殿裏來回踱步的時候,宮外響起一陣喧嘩聲。還未等綠衣出門看,門外便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眾人忙出門迎接,就看著皇上從轎攆之上抱下來一纖瘦柔弱的女子,正眼一看,不是自家娘娘又是誰?
鍾媽媽也是個機靈的,忙吩咐人去收拾內殿的床鋪,等到皇上踏進內殿的時候,很是方便的就把林毓放到了**,更是輕柔的給她蓋上被子。永嘉帝覺得,他這輩子都沒這麽毫無理由的關心過一個人。
永嘉帝看了看床鋪周圍,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床帳幔子怎的都與昨兒的不一樣?”
“回皇上的話,是我們這裏的小宮女不長心,給娘娘碰到地上去了,才換了這一批。”
永嘉帝摸了摸帳子,輕輕的“恩。”了一聲,又道:“好好照看你家主子,晚上我再過來看她。太醫開的藥雖苦,卻是能救命的良藥,記得給她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