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火災
時間快走到二十一點半了,羅天昊有些著急了。
“淨風者”說的是讓他晚上十點到梧桐弄,現在已經九點二十八了,從自己家騎車到那裏二十多分鍾還是要的。
羅天昊跺了跺腳,知道必須要出門了。
他的父母是不允許他在晚上八點過後出門的,所以他必須在不被父母發現的情況下偷偷溜出去。
羅天昊輕輕打開自己臥室的房門,外麵黑漆漆一片,這就意味著他的父母都已經回臥室了。
羅天昊緩步挪出房間,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然後躡手躡腳地朝大門挪去。這其中要經過一段不短的走廊,然後下樓梯,再經過客廳才能到達大門。而走廊中段就是他父母的臥室。
羅天昊悄無聲息地移步到父母臥室門前,耳朵緊貼門縫聽著裏麵的情況:電視節目的聲音,還有父親羅躍進的鼾聲——看電視久了就會不知不覺地睡著,這是父親的毛病。
羅天昊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向樓梯口挪去。他為了晚上能順利出門,白天已經把沿路的障礙全部清除幹淨了,這樣在沒有燈光、一片漆黑的情況下就能夠不發出一點額外的動靜,以免被父母察覺到。
走過了長廊就可以輕鬆很多了,樓梯是大理石質地的,隻要不用力蹬踏就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羅天昊摸著扶手一階一階地走下樓梯,客廳裏雖然沒有開燈,但是從牆上豁然的兩扇大窗透進來的月光把地麵照得一片皎潔。
月光如水,淌滿了整個客廳,羅天昊甚至能夠看清正對麵的大門那棗紅色的漆麵。他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看二樓的長廊,並沒有看到多餘的光——臥室門打開透出的燈光,於是踮著腳快步向大門走去。
客廳的大門是電子鎖,一關上就能夠自動上鎖,從外麵必須用鑰匙卡才能打開,而從裏麵隻要按住門把手上的按鈕就能打開。羅天昊輕輕轉開門把手,慢慢地將門拉開一條縫,然後他不露聲響地迅速閃到大門外,再回身輕輕關上門,電子鎖自動鎖上了。
羅天昊所住的物華天園,獨棟的別墅都配有一個偌大的庭院,車庫就在庭院的右邊。羅天昊走到車庫旁,將白天特意沒有放進車庫裏的自行車向大鐵門處推去。嶄新的自行車是上周六那件事之後新買的,不過並沒有之前那輛那麽好,羅天昊也能夠將就。
大鐵門也是要靠帶芯片的鑰匙卡開鎖的,門在開關時,門榫都會發出不小的聲響。好在側麵有個小鐵門,雖然也是電子鎖,但門榫基本不會發出聲響。
羅天昊推車來到小鐵門前,拿出鑰匙卡在感應區貼了一下,隨即“嗶”的一聲輕響,原本紋絲不動的小鐵門開了一條縫。羅天昊慢慢地將小鐵門拉開,推車出去後又將小鐵門輕輕關上。一聲微微的“嘡”,小鐵門的電子鎖又鎖上了。
將右手舉到眼前,手表上顯示時間為21:35。羅天昊尋思著得快一點了,連忙跨上車,用力蹬踏腳踏板,讓自行車飛馳了起來。
物華天園地處城南,周圍環境幽然。除了北麵有條商業街,便利附近居民購物之外再無其他吸引人群的建築,因此清靜的很。
騎車在寬闊的街道上,晚上九點過半早已人煙渺渺,隻有路燈影影綽綽。
春夜還是有些寒意料峭,再伴上清冷的月光、蕭蕭的夜風和孤寂的街道,讓人能從心裏感到一股涼意。
不過羅天昊並未在意,因為他的內心全是忐忑、期待、興奮和不安,再加上腳下下狠力騎行,身上全然不覺寒涼,反而有絲絲熱氣在體內遊走。
腳下發力不停歇,車速有些快,迎麵來的風有些賺眼淚,但羅天昊並未減速。漸漸的他感覺到腿上肌肉發酸,呼吸也快接不上來了。畢竟他從來沒有這樣拚力騎過,體能一時吃不消也正常。
騎行大概過半,羅天昊看了看表,時間才走了七分鍾,於是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緩了緩腳下的力道,讓車速減慢到平日裏習慣的速度。
周邊的街道上人影有些多了,因為差不多到了市中心的邊上。羅天昊要沿著這個邊向梧桐弄所在的老建築群騎過去。
又騎行了十分鍾多一點,現代城市的鋼筋水泥被甩在身後,羅天昊進入的是一片歲月斑駁的灰磚青瓦的舊世界。青階石板路,銅釘紅檀門,展現的是曆史褪不去的記憶,卻挽不住人性善與惡的漸變。
巷弄有些錯綜複雜,在微弱的燈光下羅天昊勉強可以辨別通往梧桐弄的路。
在巷子裏顛簸了三四分鍾,梧桐弄的路牌出現在麵前的一麵爬滿常青藤的牆上。羅天昊下車,將新買不到一個星期的自行車鎖在牆角的一根水管上,然後邁步走進梧桐弄。
梧桐弄有些曲折綿長,如歲月幽深。
羅天昊要找的是那個陳老太的家——既然“淨風者”提到梧桐弄,必然是指那裏。羅天昊很肯定。
前行數十步,喧鬧聲從弄堂深處飄了過來。隨著羅天昊越往前走,聲音越來越大。
——大半夜的怎麽這麽吵?
羅天昊抬眼望見牆頭邊的夜色中泛起了微微紅光,方向正是陳老太的家。
——難道……
羅天昊呼吸突然變得粗重了,連忙小跑起來。
轉過一個拐角,就到了羅天昊被陳老太冤枉撞倒了她的地方。再前麵一點,紅色的光更加妖冶。這裏已聽得清人群在喧鬧些什麽了。
“走水啦!”
“著火啦!”
“來人!救火啊!”
——果然……
羅天昊繼續向前小跑,漸漸聽到了火焰肆虐在屋瓦之間的聲音,同時有一股熱氣順著巷道迎麵襲在了羅天昊的身上。
這讓羅天昊一下子精神了不少,腳下步伐更快了。
又繞過一個小彎角,陳老太的家就在眼前,但那磚瓦房子已經被火焰所包裹。除了大火肆虐的“獵獵”聲,還有木瓦燒焦斷裂的聲響,如此看來,這所房子變成白地是難免的了。
房屋前的巷道裏擠滿了人,全部都衣冠不整、汗流浹背的。遍地是鍋碗瓢盆,能盛水的東西都堆在了這裏。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人們無奈地望著如猛龍餓虎般的大火。不過還有些人仍在奮戰著,他們是為了防止大火蔓延到旁邊的房屋。
大火肆虐的聲音、房屋無助的悲鳴、人們救火的喧鬧,如同災厄的交響曲回**在這片陳磚舊瓦之間,帶個人無奈、畏懼、無助、絕望。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極具穿透力地鑽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仿若災厄交響曲的**上演。循聲看去,人群最正中,陳老太的三個孩子,阿傑、阿英、阿德以及阿傑和阿德的媳婦,五個人抱作一團癱在地上,衝著已經被大火舔舐得不成樣子的房子哭媽喊娘。看樣子陳老太並沒有從大火裏逃出來。
羅天昊望著紅蓮般的火焰,終於相信“淨風者”的神通廣大了,而這一個星期來一直壓抑在他身體裏的負麵情緒在這一刻終於都釋放了出來。要不是周圍人太多,他早就忍不住仰天長笑了。
但又看到被大火奪去了家和母親的陳氏兄弟三人那份淒慘和悲痛欲絕,羅天昊的心又被憐憫、不忍、感傷所包裹。
——人皆有情,或許這樣的懲罰過於殘忍了吧……
羅天昊的內心開始動搖。
就在羅天昊分神的時候,阿德從人縫中瞟見了站在巷道一邊的羅天昊並認出了他。阿德顧不上再哭,一抹眼淚,如同獵豹一般從地上竄起,衝開人群跑到羅天昊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羅天昊被嚇了一大跳,立即回過神來,就發現阿德站在自己的眼前,臉龐上鋪開著煙熏和汗淚,再加上悲傷及憤怒交錯的神情,使他的整個臉如凶神惡煞一般。
羅天昊被他這張可怖的臉嚇得一陣心驚,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你、幹、幹嘛?”
阿德抓住羅天昊手臂的手如同鐵鉗一樣絲毫不放鬆,臉上的五官擠在了一起,被煙火嗆得有些發幹的喉嚨厲聲嚷道:“真的是你這個小兔崽子!被我抓住了還往哪跑?今天晚上的火一定是你放的吧!”
羅天昊想要抽身,但是手臂被牢牢鎖住掙脫不開,無助地叫道:“你放開,放開我!”
這裏的動靜被周圍的街坊們注意到了,紛紛轉過頭來。陳老太的其他四個家人也都發現了羅天昊,憤怒地衝到他麵前。
阿傑當先拎起羅天昊的衣領,怒吼道:“你這個小兔崽子真是你放的火!我媽被你撞了你不承認就算了,讓你家賠點醫藥費也是應該的。可想不到你居然狠心地放火燒了我們的家,燒死了我媽!我要殺了你!”
周圍的人一看勢頭不對,幾個年輕人連忙趕上來拉開了阿傑,紛紛勸道:“有什麽事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他隻是個孩子。”
“這小兔崽子恁的狠心,我要殺了他為媽報仇!”阿英撒開了潑,衝上去就要往羅天昊的臉上抽大嘴巴。好在被兩個年輕人架住,但她還是不依不饒地揮動著雙手。
阿傑和阿德的媳婦也眼瞅著要往上衝,這時從圍觀的街坊中又跑出來幾個男人擋在了他們和羅天昊的中間。他們見近前不得,於是開始罵了起來:“你這狠心的小兔崽子!”
“你不得好死!”
“我幹你老母!”
……
眼見陳氏一家人如此作為,羅天昊心中怨念和怒意再生,剛剛冒出的憐憫轉眼化為烏有。
阿德看到自己家人被別人攔住,拽著羅天昊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
羅天昊吃痛,破口大罵:“你個畜生,放開我!”
阿德先是被他罵得一愣,接著心中怒氣更甚,嘴裏還罵道:“你個沒人性的小畜生!”抬手便要打。
“讓開讓開!”
這時,人群被分開,消防隊的人趕到了。
阿德揚起來將要揮下去的手也隻能收住了。
人們這才隱隱聽到外邊有警笛聲在響。這個巷弄實在太窄了,消防車進不來,所以一群消防員隻能拖著水管跑了進來。
帶隊的一人稍微看了一眼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微微搖了搖頭,開始指揮部下控製火勢不讓其蔓延。
然後那人走到羅天昊這邊,取下頭盔,問道:“這裏怎麽回事?”
這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叫道:“阿全哥!”
阿全哥全名全永軍,五十不到,是市消防支隊的一名大隊長。而他本人原先也是在這裏住過,所以街坊裏有不少認識他的人。
全永軍自然也認得這些街坊們,不過並沒有心情敘舊,正色道:“我現在在執行公務,一會再談交情。”
街坊們也都明理地點點頭。
全永軍看著阿德緊抓著羅天昊,神情凶惡,便上前一步說道:“三德,你先把這孩子放了。”阿德排行老三,所以認識的人都叫他三德。
阿德決絕地說道:“不放,我怕這兔崽子跑了。”
全永軍上前一隻手按在了羅天昊的肩膀上,說:“你看,這樣就跑不了了。你把手放了吧,有什麽事說給我聽。”
阿德這才緩緩將手鬆開,隻見羅天昊的袖子已經變形了。
“他隻是個孩子,你何必下這麽狠手?”全永軍有些不悅。
“我狠?”阿德激動地嚷了起來,“這小子放火燒光了我們的房子,燒死了我媽,到底他媽誰狠?”
全永軍神色一凜,轉頭看向羅天昊,問道:“真是這樣?”
羅天昊被他的眼神嚇得怔了一下,然後連忙搖頭道:“不!不是我放的火!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是你這小兔崽子!你還想抵賴!”被街坊們隔開的陳家的人不幹了,指著羅天昊罵道。
“這小子撒謊撒得厲害,阿全你別相信他!”
全永軍看羅天昊的表情不像在作假,轉頭看向陳家人,問道:“你們為什麽一口咬定是這個孩子放的火?”
阿傑連忙解釋道:“阿全,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星期天下午,我媽騎車回家的時候,就在前麵那個弄堂口被這個小子騎的自行車撞倒在地上了,我媽被摔傷了。我們聽到媽在叫我們之後趕到的時,我們問媽到底是誰撞得她,我媽指了指這個小子,說是這小子撞的。但這小子卻死不承認是他撞的人……”
“本來就不是我撞的!”羅天昊反駁道。
“你小子還抵賴!”阿傑的媳婦尖聲罵道,“王八羔子!”
“別吵!”全永軍大聲製止,然後示意阿傑繼續說。
“我們把媽送到了醫院,然後讓這小子打電話把他媽叫了過來。我們把情況一說,他媽讓這小子道了歉還說醫藥費、住院費啥的她都會付。住了幾天,阿媽問題不大了,我們就把媽接回家來住,這小子的媽媽也來看了我媽一次,送了點東西,又把住院費、醫藥費啥的都付好了。我們本來想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想不到今天晚上我們睡得好好的,突然屋子就著火了,我們玩了命地跑出來。突然想到媽腿腳不好跑不了,於是想折回去救她,但是房門燒塌了進不去了,我們媽就……”阿傑說到這兒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啜泣了幾下之後用力一指羅天昊,道,“接著我們就看到這小子在旁邊,就把他抓起來了。你想想,著火的時候剛剛好他就在這裏,這火肯定就是他放的,他肯定是對賠了錢感到不服氣,想報複我們!多麽狠心的兔崽子啊!”
全永軍了解了事情的梗概,便轉向羅天昊,平心靜氣地問道:“小夥子,他說得對嗎?”
“不對!”羅天昊鏗鏘有力地否定道,“我再說一遍,那老太婆壓根就不是我撞倒的,而且我也沒有放火,我來的時候這裏已經著火了!”
“你騙誰啊?除了你還有誰?”
“放火的人都是這麽說的!”
“你個愛撒謊的兔崽子!”
陳家的人又開罵道。
羅天昊憋在胸口的氣終於湧了上來,破口大罵道:“你們的媽媽就是個說謊不要臉的老烏龜,所以才養出你們這幾個是非都不分的龜兒子!”
陳家的人聽到了這話,也都火冒三丈,竄起身來要上前揍他,得虧街坊們攔住了他們。
“行了!都別吵了!”全永軍嗓門不高但中氣十足,鎮住了陳家的人,接著問羅天昊,“那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幹嘛?”
“我剛從朋友家回來,經過這裏看到有紅光,就好奇地進來了。”羅天昊早就在肚子裏揣好了應付的說辭,現在說來顯得很自然。
全永軍拉過他的手看了看,心下已經有了定斷。然後他對著陳家人說道:“一個星期前撞倒陳姨的是不是他我不知道,不過今晚這火是不是他放的我倒是可以知道的。”
人群裏開始互相私語起來。
全永軍指著巷口一根杆子說道:“這裏裝有攝像頭,是不是這個小夥子放的火我隻要叫人查一下錄像就知道了。”
說著,全永軍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等電話接通後,開始說話了:“喂,阿智啊,是我。你現在在值班嗎?哦,太好了。幫我看一下梧桐弄十點前後的錄像。對,我就在這裏,剛剛發生了火災。拜托稍微快一點……找到了?太好了!快看一下起火的時候巷子裏有什麽人經過?……啊?是嗎?那你看一下有沒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是這樣嗎?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全永軍對著大夥兒說道:“監控錄像裏顯示這個小夥子確實是在火起以後,大家一起救火的時候才來到這裏的。”
聽到這話,陳家人臉上緊繃的五官鬆弛了,流露出失望、無奈、愧疚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阿傑情緒低落地說道,“那到底是誰放的火?”
“錄像中在火起之前有一個人從巷道中經過,但是並沒有直接拍下他縱火的情形,所以不能確定是不是那個人縱的火,不過他嫌疑很大。可惜攝像頭沒有拍到他的正臉,所以……不過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抓住縱火犯的!畢竟陳姨以前待我也不錯,於公於私我都不會放過這個縱火犯的。”
“那麻煩你了……”陳家人紛紛拜托道,反倒是沒有一個人想到給羅天昊道個歉。
全永軍鄭重其事地敬了個禮,表示必當全力以赴。然後他拉著羅天昊走出人群,邊走邊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羅天昊。你是要給我做筆錄嗎?”羅天昊心裏一緊。
全永軍露出讓人寬心的笑容:“當然不是,隨便聊一聊嘛。你多大了?”
“十七。”
“你是未成年人,而且你並沒有嫌疑,對現場情況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沒必要做筆錄。”全永軍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哦。”
“你應該讀高中了吧?”
羅天昊點點頭:“高一。”
“成績怎麽樣?”
“還可以吧。”羅天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全永軍。
“成績雖然重要,但是品行才是立命之本啊。”全永軍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
“嗯。”
“我相信你什麽都沒做,包括上個星期撞倒陳姨的事。”
聽到這,羅天昊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
“因為母親死了,所以陳家那些人都會有些激動,言語之間會控製不住,你就不要再怨他們了。”
“我能理解。”
“還有上星期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陳姨冤枉了你,但她現在已經死了,而且他們的家也變成這樣了,你也不要再糾結這件事了。”
“好的,隻要他們不再來煩我。”羅天昊心裏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全永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和他們好好說一說的。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好。”羅天昊巴不得快點離開呢。
“你回家方便嗎?要不我給你叫輛車?”
羅天昊手指向前一指,說道:“不用,我自行車就放在前麵巷子裏。”
“是嗎?那你回家吧,路上小心點。”
“好,全叔叔再見。”
“再見。”
告別全永軍,羅天昊拐進了陰暗的巷弄。
沒有了紅色的渲染,夜空回複了本來的麵目,隻有那仍在嫋嫋升起的黑煙訴說著這一晚是多麽的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