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曾經叱詫風雲的教派,甚至可以與佛教相爭的大宗教。為何會逐漸式微。
直到後世連名字都聽不到的地步?
孟凡相信,這其中一定有著深層次的原因。
教堂內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正在禱告的信眾。
孟凡放眼望去,這些教眾以胡人居多。
十幾個人裏,隻有兩三個漢人麵孔。
所有人都低著頭,嘴裏念念有詞,因此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孟凡兄妹。
孟凡好奇的看了看相對的兩邊,代表光明的明尊這邊,明顯比代表黑暗的暗魔那邊信眾要多。
他心裏不禁啞然失笑。
人都是社會性動物,也都是有廉恥心的。
那些拜倒在明尊腳下的,興許才洽洽是內心陰暗者。
他們今生做下太多錯事,又妄想成為光明使者,回到光明的一方去。
而那些拜倒在暗魔之主腳下的,卻洽洽也可能都是心地善良的貧民。他們衣食無著,企求今生的富貴而不得。所以就想讓出賣自己看不見摸不著的靈魂,以求暗魔之主的施舍。
摩尼教可真有意思。
不過,綜合後世的曆史軌跡,孟凡相信,摩尼教很快就會出現分裂,到最後能夠存活下來的,就隻有明尊這一派。
原因很簡單,明尊給世人的福利,都是死後才能獲得的。
而暗魔之主,能夠給與信眾的,隻有混亂的人生。
那些信奉暗魔之主,有很大一部分,最後會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得到暗魔之主的幫助。
因為這個世界上,出賣靈魂也許真的能讓人致富,但卻並不是絕對的。
明尊就可以說,隻要你信奉他,你死後的靈魂,絕對可以回歸大光明界。
摩尼教正是明教的前身,到了元末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摩尼教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以明尊為神的明教。
不正是說明,暗魔之主已經完敗,成為了明尊的敵人。而被摩尼教徒所拋棄嗎?
孟凡給孟甜使了個眼色,兩人一人一邊,分別從明尊和暗魔兩邊,去查看那些禱告者。
人本來就不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已經檢查完兩邊的信眾。
兩人從另一端碰麵,都一臉的沮喪的搖了搖頭。
既然剛才那老頭說過,孟順進了光明殿,為何這裏卻沒有?
孟凡的心頭,禁不住浮起疑雲。
也許是那個老頭認錯了,錯把別的漢人麵孔,認為是孟凡要找的人。
也許那老頭根本就是敷衍了事,其實根本就沒看見任何人。
孟凡正要離開,就忽然發現,殿前有一道角門。
那扇門旁邊的牆上,劃著一個毫不足道的痕跡。
那是個躺著的V字形,更像一個箭頭,沒有箭柄。
旁人看起來,也許會以為,那是什麽東西不小心碰在牆上,撞出的什麽痕跡。
但孟凡卻心下一喜,知道那是孟順留下的痕跡。
那是一刀流統一的聯絡記號,箭頭所指的方向,就是門人們消失的方向。
孟順在那道角門裏。
孟凡輕輕拉了孟甜一把,便領著孟甜,信步向角門走去。
掀開珠簾進了角門,裏麵是一道十丈長短的長廊。
長廊的兩端,一端通向光明,一端通向黑暗。
孟凡很好奇,孟順會選哪一邊。
轉頭看向孟甜,孟凡問道:“甜甜,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擇走哪邊?”
“當然是亮的一邊,我怕黑嘛。女孩兒應該都會選這邊吧。”孟甜歪著腦袋,左右各看了一眼。
孟凡又說道:“那你覺得,順子會選哪邊?”
“這個可不好說了,我不懂什麽教派的。哥哥,你就別教我了。”孟甜皺著鼻子,說道:“哥你直接說,咱們走哪邊?”
孟凡相信自己的選擇,毅然一指左邊說道:“我猜你順子哥一定會走這邊。”
“嗯。”孟甜大咧咧的,就朝有亮光的一邊走去。
孟凡跟在身後,仔細觀察的右手的牆體。
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和剛才一樣的記號。
不出自己所料,孟順真的選擇了光明的一邊。
可他到這裏來幹什麽?為什麽會進這道角門?有什麽人帶他進來的嗎?
一連串的問號,讓孟凡越想越覺得蹊蹺。
兩個人走了數十步,就來到走廊盡頭。
這裏有個拐角,拐出去就是一個不大的四方天井。
天井四麵都是走廊。
中間有座高台。
孟順赫然就跪在高台上,雙手舉過頭頂,頭微微後仰著。
陽光透邊天井,灑在他臉上身上。
孟順一幅很享受的樣子。
正對著孟順的方向,前方走廊正中,有座蒲團,一個滿臉大胡子的胡人,正盤膝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念誦經文。
孟凡乍一聽,那些禱詞,都是異族語種,聽起來像是後世的阿拉伯語。
孟凡和孟甜看見這詭異的場麵,都吃了一驚。
孟甜本能的就想上前去,叫醒跪在高台上的孟順。
卻被孟凡一把拉住。
這場景太反常了,以孟凡對自己這個家奴的了解。他不可能這麽快就皈依摩尼教,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他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不為人所知的東西,卻又根本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隻能靜靜的站在原地等著。
他希望那位祭司做完禱告儀式之後,會放孟順離開。
希望孟順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等了好一會,那祭司念完禱詞,居然站起來走向了高台。
孟凡赫然看見,祭司手中拿著一把細小的剃刀。
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裏,但見孟順放下了高舉的雙手,眼睛盯著那個胡人祭司,並沒有驚慌失措的表情。
孟凡才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他心中暗想,這也許是摩尼教的一種儀式。可能要為信眾剃度。
不過,讓他不明白的是,摩尼教既然要剃度,為何外麵那些信眾,都是有頭發的。
漢人講究人之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毀。
難道孟順真的願意承受這樣的羞辱,摒棄漢人的傳統嗎?
隻見那胡人祭司走上高台,手持剃刀再次念誦了一段經文。
然後一手解開孟順頭頂的方巾。
一頭黑發頓時披散下來。
胡人祭司隻拈起頭頂正中的一縷,用剃刀輕易的刮取下來。
就把頭發丟在了天井地麵上,收起剃刀。
孟凡心裏一陣激動,看樣子儀式應該已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