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來的突然,人們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女孩“啊”的一聲尖叫,便一個趔趄倒在那裏,地上登時多了幾撮斷發。圍觀的人群“哄”的一聲往後退去。

女人手勁未鬆,依舊緊緊地拽著女孩的頭發,女孩的頭直被拽的往後仰去,眼睛裏噙滿淚水,嘴巴大長著,卻無助地說不出一句話。

突然,女人長開嘴狠狠地朝女孩的脖頸咬去,女孩掙紮著想扭過身去躲避,卻無奈頭發被拽住無法動彈,隻得伸出胳膊擋住麵前。

“啊——!”女孩痛喊一聲,手腕正被女人緊緊地咬在嘴裏。

有人想伸手幫忙拽住那女人,誰料她口中不停,揮舞著雙手一頓亂抓亂撓。正這時,一聲“住手!”從人群外傳來,隻見一個瘦高的男人衝了進去,也不管女人的撕咬,雙手緊緊箍住女人的胳膊,旁邊幾人見狀一齊上去幫忙,才將女孩救下來,我看的清楚,這個男人正是出事那天和警察說話的人,看來應該是學校的一個老師。

那女人被人將雙手別在背後,卻仍然瞪著血紅的雙眼,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

“放開我!我要咬死你!你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放開我,放開我!……”

不知誰從哪裏端來一盆涼水,嘩的朝女人潑去。女人從頭到腳濕了個全透,登時便像丟了魂一般攤在地上,也不掙紮也不罵,兩眼無神地坐在那裏。

那男人見狀,便招呼旁邊幾個人把她扶進教學樓的傳達室裏。男人回頭朝女孩這裏深望了一眼,也不作聲,便跟那幾個人一起進了教學樓。

女孩此時依舊驚魂未定,蹲在那裏嚶嚶地哭著,兩個女孩在身邊安慰她。我見她的左手腕有一圈深深的牙印,像在胳膊上長出了一張大嘴,可見剛才那一口用了多大的勁。

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剛才那個女人拿在懷裏的相框也在混亂中掉在地上,玻璃蒙麵已經摔碎了。我彎腰把照片撿起來,照片上有條折痕,正好在女孩的臉上,她的笑容像被生生撕扯開來,明明日照當頭,我卻感到背後一涼,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時,受傷的女孩在別人攙扶下也站起身來準備離去。我突然想起什麽,便張口叫住她。

“等等,額……你認識她?”我指了指手上的照片。

女孩朝照片望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我還想再問,可她早已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那裏,看著女孩的背影,腦海裏卻湧現出剛才那個女人說過的一句話——“你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殺了我……”我嘴裏念叨著,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她不是自殺的?

心中略算了一下,便有了計較。隻是這照片——應該說是“遺像”比較恰當,我本想扔掉,卻又一轉念這樣未免對逝者不敬,還是拿回去,回頭找個地方燒掉吧。

眼看天色已晚,半邊天空已經灰白一片,看來今晚會下雨。打電話給木頭,說你出來,我請你吃飯。

木頭一聽我請客,沒兩分鍾便下了樓,還沒到跟前便張

口問我:“你說吃火鍋還是吃燒烤?校門旁邊那家館子的帶皮狗肉不錯,我前幾天吃了一次,那香味兒……嘖嘖,光想想就流口水。得了,今天我就委屈一下,你請一狗頭鍋就得了!”

我真懷疑木頭是不是收了那館子什麽回扣,一頓漫天胡吹,要不是有事要他幫忙,我真想在他肥厚的屁股上踹幾腳不可。

找了個單間坐下來,吃著火鍋,安撫了肚子和嘴巴,木頭才想起來問我,說:“我聽說今天那個小妞她媽來鬧事了?”

“恩,當時我在場,誰死了閨女不心疼,沒跟過去就已經算她心理素質好了。可惜了,跟瘋了似的……”我說道。

木頭嘴裏一陣嘖嘖,道:“說吧,你今天下血本請我,不會隻是吃飯這麽簡單吧,找我有什麽事?不說我可回去打副本了啊。”

我才想起來差點把正事忘了,便跟他說道:“你知道‘頭七回煞‘麽?”

木頭夾了塊肉,頭也沒抬,道:“不就是人死了後第七天,魂會回到死的地方看看,然後再上路投胎去嗎,這我知道,小時候在農村老家常聽人說……你等等……”說到這,木頭突然停了下來,也顧不上咽下嘴裏的東西,掰著指頭“1、2、3……”數起數來,“明天就是第七天!難道你要去……”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四下看看沒外人,這才點頭道:“我想到時你陪我去她寢室看看,我懷疑,她不是自殺!”

木頭拽下我的手,有些疑問道:“你是說,她是被別人給哢嚓的?”

我點點頭,不置可否。

“你有什麽證據麽?這事可不能亂說。”木頭一本正經地說。

“沒有,我隻是有種直覺……前幾天你跟我說她死的時候的樣子,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我想去看看,或許能發現點什麽。”

木頭想了想,說:“好吧,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衝著這盆狗肉,我跟你!但是……就咱倆赤手空拳,要是她真回來報仇,咱倆可就交待了!”

我故做神秘地一笑,道:“你隻管跟我去,山人自有妙計!”

酒足飯飽,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

我找出一段紅布,將照片包了個嚴實,然後壓在桌上的一堆書底下。

過了明天,就找個地方燒了吧,也好讓你有個歸宿。我心下想著,當下無事,也就洗洗睡了。

半夜十分,朦朧中被凍醒。支起身子,方才發現原來是床邊的窗戶被風吹開了,冷風嗖嗖地灌進屋裏來。

外麵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帶著一身潮氣。下雨的夜晚就像一場冗長不醒的夢,每個角落都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我躺在**,半眯著眼睛,窗外透進的光影影綽綽的在牆上晃動。透過睫毛間的虛影,我看見一個人——一個吊在半空中的人。

那個人留著及肩的長發,一件寬大的黃白色的睡裙稀鬆地裹在身上,裙擺隨著風微微拂動著。她的脖子上勒著繩子,繩子墜的筆直,一頭吊在屋頂上。渾身耷拉著,就像小時候打秋千一樣,“嘎

吱,嘎吱……”地晃過來,晃過去。

我努力地睜開眼晴,眼前卻像起了霧一樣迷蒙一片。

她緩緩抬起頭來,頭發簌簌地往後倒去,露出憋漲成紫青色已經變了形狀的臉,她的身子輕輕晃動著,兩隻眼球往外鼓凸出來,就好像一動就要掉下來。

她就那樣的看著我,兩隻手垂在旁邊,嘴裏像嚼著什麽東西,一鼓一鼓地蠕動著。

我看見她張開嘴,一根血紅色長長的舌頭滑了出來,耷拉在下巴上,她嘴唇上下翻動,緩緩地說:“舌頭好長啊……”

我想跑,腿腳卻像失去知覺一樣不聽使喚。我掙紮著爬向房門,可門怎麽也打不開。

隻見她慢慢地轉過身子,繩子在她的脖頸上勒出深深的一條青黑色的印,她的舌頭向我卷過來,她說:“你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靠在門上,身體已經沒法動彈,便絕望地閉上眼,任憑她的舌頭滑過我的脖子,慢慢地勒緊,再勒緊……

“啪!”一聲悶響,渾身就像觸電般一緊,我“騰”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後背早已起了細密的一層冷汗!

沒有人……

屋子裏都還是原先的樣子,我摸了摸脖子,沒有那根腥紅的舌頭,眼前也沒有那個吊在半空輕輕晃動的人。

窗外的冷風吹進來,讓我清醒了許多。

關了窗戶,打開燈,才發現紅布包著的那張照片掉在了地上,旁邊散落著曾壓在它上麵的那些書。剛才的那聲響應該是書掉在地上的時候發出的。

照片已經露了出來,女孩依舊淡淡地笑著,我撿起來,兀自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過來嚇唬我做什麽?何苦呢……”便用紅布又將她細密地包好,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裏。

這麽一驚一鬧,睡意全無,好在快天亮了,便索性打開電腦上網。

強打著精神挨了一上午,中午見到木頭的時候,我已經是三步一個哈欠了。

木頭見我這樣,嘿嘿笑道:“你昨晚抱著島國藝術大鬧五指山了吧?怎麽這麽沒精打采的,年輕人可得悠著點。”

我白了他一眼,說:“草,還說呢,昨晚做一噩夢,差點被勾了去,折騰了大半宿沒睡著。”

木頭說:“你可別,革命尚未成功,你可得留著小命兒,至少帶我進女寢看看再說。”

我說:“你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心進去惹毛了那個姑娘,她可能帶你走。”

木頭嘴巴一撇;“切,還有我木頭製伏不了的女人?我可是人鬼同吃。對了,你不是說有什麽妙計嗎,提前給我透個風,咱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我一招手,道:“行,正用得著你呢,跟我回我那屋去先。”

兩個人一通掰扯,話說著便回到了我的住處。

木頭看到桌上的紅布,隨手拆開來,拿眼一瞧,登時“哎喲”一聲手一哆嗦扔掉了。

“你變態啊,怎麽留個死人像這兒,嚇了老子一跳!我還以為這裏頭包著喜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