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明顯吃了一驚,舌頭都不利索了:“鬱楚楚的……媽媽?”

我說:“我看的很清楚,是她沒錯。不過,她大半夜為什麽要到那裏去,她抱著那個鍾要做什麽?”

木頭說:“這還不簡單,她閨女死了,她瘋了,大半夜的裝鬼嚇人,這不明擺著給咱送‘鍾’嘛!”

我搖搖頭,說:“不對,那家‘食百味’的檔口明顯不是她開的,即使她要嚇人,也不可能這麽巧,正好趕在咱們去的時候出現。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那個檔口明顯是懂得陰陽陣法的人立下的陣法,那立這個陣的人的目的是什麽呢?……”

木頭撇嘴道:“你以為你是誰啊,福爾摩斯還是柯南?還給我整層層推進呢,依我看,這事交給林警官最好,他是警察,解決疑問是天職。”

木頭說的也是,光靠我倆想破腦筋也不可能找到答案。興許今晚這件事能和南老師的事聯係起來也不一定。

我們還沒去找林鐵民警官,警察就自動找上門來了,不過不是找我們的,而是今天早上食堂一開門,工作人員就發現有幾個檔口的門被撬開了,貌似還丟了不少東西,所以報了警。

木頭和我做賊心虛,也不敢去食堂吃飯。不過可以對天發誓,晚上我倆雖然是把門踹開了,但絕對沒有偷東西。

食堂接二連三的出事,去吃飯的人就慢慢變少了,這可火了在校外的那些大排檔。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食百味”檔口每天依舊按時賣飯,而且排隊買飯的人很多,大家都說他家的肉包子味道很好,吃了會上癮。

白天我抽時間去過一次,一樓和二樓的檔口都正常營業,好像那天晚上根本沒發生什麽事一樣。“食百味”外麵沒有蓋篷布,全是鋁合金框架,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裏麵,天蓬上根本沒有那個豁口!

難道那天晚上,我們中了迷魂陣,遇到鬼遮眼了麽?

木頭顯然也很納悶兒,那天晚上他的腳脖子被屍蟲咬了一口,可第二天醒來腳上卻一點傷痕都沒有,不過有時候走路會有種被人拽住腳腕的感覺。

那天晚上以後,我在食堂門口守株待兔,一連好幾天都再沒看到鬱楚楚的媽媽出現過。不過後來一想,如果那晚真的是幻覺的話,那她的出現,是不是也是幻覺呢?

木頭聽我這麽說,立馬表示反對,他揉著自己的胸口,道:“她那一腳可踹的實誠,到現在我喘氣裏麵還疼呢,怎麽可能是假的!”

就在我要找林警官的時候,他先打電話給我了。電話裏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疲憊,他說:“你有時間麽,我們見一麵吧。”

定了個地方,我去找他。

我找到約好的那家小店的時候,林警官已經坐在那裏了,見我來了,他忙招呼服務員來點菜。

我說:“林警官真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他淡然一笑,道:“哪兒的話,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咱倆誰都別見外。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些事要請你幫忙。”

我也笑道:“有什麽事你直說,我能幫肯定幫,不過,我就是一個學生,恐怕也幫不了太大忙。”

他的臉色突然憔悴了很多,他說:“前幾天我們接了個報警電話,有人反應他們隔壁有種臭味。物業去了也敲不開戶主的門,隻好請警察出麵幫忙協調。我們去了,打開門,這才發現屋裏麵亂的不成樣子,像發生過鬥毆一般,最後我們在主臥室裏發現了這家房子的主人,但她已經死了……”

“那……自殺還是他殺?”我問道。

他擺擺手,示意我聽他繼續說下去:“看起來是自殺,死者是上吊死的。不過……”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布滿了紅血絲,他接著說道:“不過,她的身上胳膊上刻滿了一種圖案,既不像方的又不像圓的。”

說著,他便用手指蘸著水在桌子上畫給我看。

“然後呢?這個……破案我可不會……”

他微微苦笑,道:“我查了,死者就是偷走投湖的那具屍體的人……”他怕我不懂,又拿手指在桌上寫了個字——南。

“你是說,前些日子南老師的屍體不見了,是他偷走的?”我脫口而出,也意識到說錯了,便壓低了聲音,改正道,“是假南老師的屍體……”

他拿出兩張照片來,遞給我說:“這是從屍體身上找到的,掛在她脖子上的,我覺得有些古怪, 你應該能比我懂。”

我接過來,照片上是一個布娃娃,約摸有巴掌大小,是用粗白布縫成的。這娃娃做的很粗糙,連五官都沒有,在娃娃的頭頂上有幾張黃色紙片,被一根銀針穿了起來。另一張照片是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壬戌年五月廿八。

林鐵民指著這行字,解釋道:“這張紙條是在她嘴裏含著的,我覺得這跟陰陽鬼術有關,所以才找你看看。”

我反複看著兩張照片,直覺告訴我,這很可能是一種詛咒,死者用生命作代價來詛咒一個人,紙條上就是那個被詛咒的人的生日。

我還沒跟林警官說這些,就聽他兀自說道:“噢,對了,死者叫王芸,她有個女兒前些日子也死於自殺,好像叫鬱楚楚……”

我的腦袋一炸,不禁顫抖:“鬱……楚楚?!”

林警官吃驚地看著我:“怎麽,你認識?”

我點點頭,低聲道:“她是我們學校的……”

我心裏驚異不已,按照林警官說的死者的死亡時間來算,我跟木頭那天晚上見到的人,應該是個死人!當然這話我沒跟他說,我隻是說要回去研究一下,把兩張照片帶了回去。林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一切小心。

回到學校,正碰到木頭背著書包在校門口等公交車。木頭目力極好,老遠就看到了我,招手喊我過去。

木頭哭喪著臉說:“真他媽晦氣,出門遇佛爺,去小餐館吃個飯還能把手機丟了!”

我說:“破財免災,你背包幹嘛,要旅遊去?”

木頭說:“哪兒啊,我有事回趟遼西老家,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別想我噢。”

我擂了他一錘,“鬼才想你呢!對了,有點事跟你說,你著急不,不急就先跟我來。”

木頭看了看手表,道:“晚上6點的火車,還有三個小時吧,來得及,

有什麽事?”

我把他拉到一邊,拿出林警官留下的照片來給他看。

木頭聽我說了那些事,也驚的叫出聲來:“鬱楚楚的媽媽?!我草,咱倆這麽晦氣麽?淨接觸死人了!”

我連呸三聲,說:“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說說,你有什麽看法?”

木頭盯著照片看了好久,終於開口說道:“這東西我見過,嬰兒墳裏就有!”

“嬰兒墳?什麽嬰兒墳?”

“那得是好幾年前了。我聽老人們說過,舊時候家裏都窮,生孩子多了養不起,有的就夭折了,我們那有種說法,說是夭折的孩子怨氣大,不能埋祖墳裏,否則會讓後代子孫倒黴。因為夭折的孩子太多,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請風水先生選了塊地,把所有夭折的孩子都埋在那裏。人們就叫那片墳地‘嬰兒墳’。”木頭話音一轉,神秘兮兮地說:“不過,聽大人們說,那地方怨氣很大,有人從旁邊路過都能聽到孩子哭聲。”

“那娃娃是怎麽回事?”

木頭琢磨了一下,說:“我就見過一回,村裏有個小孩得病死的,埋的時候他家裏人就在他旁邊埋了這麽一個東西,具體是幹什麽用的,我也不知道。”

我心裏疑惑,難道鬱楚楚的媽媽是木頭的老鄉?不對啊,具我了解,她們家都不是遼寧人,怎麽可能……

木頭見我不解,便說道:“其實我也隻是隔老遠看的,我覺得這個東西跟我看到的那種還不一樣,不過相同的是,都挺喪氣的。得了,我就這點運氣,看來又砸這破爛玩意兒身上了。”

他雙手一攤,頗感無奈的樣子。“我看你還是別想太多了,大不了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它,依我看沒那麽多說道,興許你隻是陰陽風水接觸多了太敏感罷了。”

我搖搖頭,道:“沒那麽簡單,這裏麵肯定有蹊蹺。”

木頭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反正你現在也沒事,要不就跟我一起回老家看看,興許能找到點線索也說不定。”

我想了想,說好。當下便不耽擱,收拾了一些零碎東西,便和木頭一起坐上公交車朝火車站奔去。

一路無話,當我們到達木頭老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村前是條兩車寬泥路,路邊兩排整齊的碗口粗的楊樹,在朦朧的夜色下影影幢幢。正是夏涼季節,人們都還沒睡,遠遠可以看到村東頭有戶人家燈火通明,木頭指了指那裏,說道,那就是了。

木頭家是座兩進大宅子,隻有他爺爺奶奶住。木頭說他小時候一直住在這裏,差不多有十年時間,後來才被他父母領回城裏自己的家,不過逢年過節或者放長假,木頭還是喜歡回來。用他的話說,這裏味道不一樣。

木頭的爺爺奶奶很好客,要單獨收拾一間屋子給我。木頭倒沒當我是外人,跟爺爺奶奶說:“不用管他,他晚上和我擠一個屋子就好。”

吃過晚飯,木頭悄悄跟我說,今晚上早點睡,明天我帶你去嬰兒墳,路挺遠的。說完又朝爺爺奶奶那裏看了看,悄悄擺了擺手,意思說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一笑,微微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