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被我喊的一愣,道:“腿?什麽腿?”
我蹲下身看去,木頭腿上剛才被蟲子咬到的地方,已經變的紫黑一片,整個腳脖子像腫起來的饅頭。
我狠狠地在上麵掐了一把,問他:“疼不疼?”
木頭搖頭道:“沒感覺,你要幹嘛?”
“你看看腿上被蟲子咬的,再不處理這條腿可能就要廢了!”我拿起剛才那把沉金小刀,在他腿上被咬的地方劃了個十字,立馬就有一股黑色的膿水流了出來!
木頭驚道:“這怎麽了?!”我說你別動!一邊給他用力的往外擠,直到刀口上流出的水由黑轉紅。
我站起身來,對木頭說:“剛才那些蟲子,是屍蟲。”
木頭一臉驚異:“屍蟲?!那就是說這裏有屍體?!……我草,每天早上我們吃的包子……”還沒說完,便一陣反胃,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我拿手電朝天蓬上照著,越來越覺得奇怪。天蓬上的豁口頗像一隻張開的大嘴,仿佛要吃掉下麵的人。
吃下麵的人?!腦海裏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卻被我緊緊抓住。
我急忙拉著木頭往外跑。檔口不大,三四步便跑了出去。木頭被我拉的納悶兒,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說:“你看,這個檔口像什麽?”
木頭看了看,道:“還能像什麽?檔口唄,還能像棺材不成?”
我咬了咬牙,說:“不是棺材,是活死人甕。”
我祖上傳下的那本《批魂秘錄》裏麵曾記載過這樣一種陣法,如果將屋子裝修成外方內圓的樣子,頂上再開天眼,就會形成“活死人甕”,在這樣的屋子裏住的人,會被上麵的“嘴”吸幹精氣,成為活死人。
當然,立這陣法需要讓天眼處匯集陰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一個怨念極強的陰靈鎖在上麵!
木頭聽我這麽一說,不禁渾身一顫,道:“這誰幹的,這麽狠?敢情我們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被人咒了,我草他奶奶的!”
說罷掏出打火機來,抓起檔口上的篷布就要點。
我趕忙拉住他:“你瘋啦?你要是點了,非把食堂煉了不可!”
木頭說:“那怎麽辦?就看著這玩意兒害人?!”
我說:“你別著急,剛才我在上麵看了一下,這檔口應該好長時間沒人用了,裏麵也沒什麽陰靈。”
木頭說:“不可能,前天我還吃這裏的包子呢,怎麽可能沒人用。再說,剛才還有屍蟲呢,你怎麽說沒陰靈?”
我說:“我也奇怪,可是剛才我在那個豁口裏看了,沒有。”
木頭拿手電又朝檔口的上麵照了照,呸了一口,說:“什麽都沒有,難道被誰拿走了?”說到這裏,便一拍大腿,道:“那個人!”
我一愣,忙問道:“哪個人?”
木頭這才細細說來。剛才我倆在食堂後麵,木頭在我身後看到一個人,那個人隻閃了個身影便不見了,木頭以為自己眼花了,也就沒在意,這時想來,那確實有人經過,而且木頭說,那人穿的衣服很奇怪,是雨衣,可天並沒下雨!
我心裏暗自盤算,如果那個人是從食堂離開,或許真有可能是特意來取走陣法的。難道他知道我和木頭要來?他是誰呢?
正想著,卻突然聽到
一陣急促的“當當當”的剁刀聲。我和木頭一驚,看來那個小夥說的是真事,食堂果真有人大半夜剁肉。
木頭指了指樓上,我點點頭,兩人握緊手裏的短刀,順著旁邊的樓梯慢慢往樓上移。
二樓的樓梯門並沒有關,跟一樓一樣,檔口一個接著一個。木頭拿聚光手電挨個檔口照著,卻沒發現有問題。
剁刀的聲音依舊沒停,“當……當當……”就像在耳邊,卻又離的很遠。
我倆來到一家檔口門前,那個剁刀的聲音就從裏麵傳出來。按位置看,樓下正對著“食百味”!
木頭朝我點了點頭,一腳踹開門,大喊道:“我草你奶奶的,不許動!”
門裏什麽也沒有……沒人,沒鍋碗瓢盆……隻是一個空****的隔間。
可那個聲音確是在屋子裏回**。
“當……當……當當……”
我剛要進去,木頭便攔住我,說先等等。說罷朝樓梯口走去,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裏多了倆小型滅火器。我知道他是剛才在樓下被那群屍蟲嚇怕了,有這東西在手,就算僵屍來了也能抵擋一陣。
兩人放慢腳步,走進屋裏,四下踅摸著聲音的來源。奇怪的是,這隔間像是特別裝修過,裏麵無論什麽地方有聲響,聲音會在整個隔間的所有地方同時傳出來。
轉了一圈也沒發現聲源,木頭有些氣急敗壞,把滅火器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上麵。這一坐不要緊,滅火器和地麵接觸的一圈卻凹了下去。
木頭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道:“這樓誰建的,咋這麽軟?”
剛說完,便又張大了嘴巴,指著地上的凹陷驚叫道:“智文,你快看!”
我低頭看去,那個凹陷處露出一小撮毛發,一股腥臭的氣息撲鼻而來。
木頭拿著那把沉金小刀小心翼翼地把凹陷處的殘碎摳掉,原來這地麵是用三合板鋪成的,用力一揭,便將周圍的幾塊板子都揭開來,露出鍋蓋大的一片地方。
我和木頭看了一眼地上,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地上露出一口壇子,裏麵赫然躺著一個人!那人隻有半邊身子,麵朝下趴在那裏,僅有的一隻手時不時地朝壇子上敲一下。原來聲音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木頭見狀,二話沒說,拔下滅火器的銷子就朝著那人噴去,瞬間屋子裏便彌漫著一團白氣,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你幹什麽?!”我拉開木頭的手,木頭停下道:“那個人活了怎麽辦?先下手為強!”
剛說到這裏,就聽“砰”的一聲,檔口的門被人從外麵關上了!
“誰?!”木頭猛然一回頭,大喊一聲。說罷舉起滅火器就朝門把手砸去,隻聽“咣**”一聲,把手被砸了個稀巴爛,木頭踹開門便衝了出去。
我剛拔腿要走,腳下卻邁不動步子。低頭一看,才發現一隻濕漉漉的手正抓在腳脖子上!
是壇子裏的那個人!
就在我和木頭被關門聲吸引住的時候,那個人竟然爬了出來!他……是活的?!
他隻有上半身子的右半邊,很像古書上記載的“人彘”(沒有四肢隻有軀幹和腦袋的人)。那隻手抓在我的腳脖子上,指甲狠狠地紮進肉裏,我卻沒感覺到疼。那人手上用勁,胳膊一彎,身體便往前挪動
一截。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兩隻眼睛已經往外凸出快要掉下來,整張臉上全是洞,大大小小的洞,洞裏流出來粘糊糊的黃白色的膿水!
是屍油!
他張張嘴,嘴角的肌肉被帶動起來,臉上的洞洞登時被擠出膿汁,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別……跑……”他的喉嚨裏呼嚕作響,也聽不清究竟說的什麽。
我心裏一緊,腿上使勁甩去,那人的手卻抓的緊,任我如何使勁也擺脫不掉。木頭已經追出去不知跑到那裏去了,眼下未及多想,見那把沉金小刀還在地上,便連忙抓起來,輪圓了胳膊朝那人的腦袋上插去。
刀沒入血肉,卻沒見一滴血流出來。那人的手卻是一鬆,趁這空檔,我腳下用力往前跳去,回頭將木頭留在門口的滅火器扔向壇子,隻聽嘩啦一聲,壇子被砸了個稀碎,地上的半個人早已經沒了動靜。
正這時,隻感覺耳朵裏一陣刺痛,身邊傳來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嗚咽。我也顧不得背後究竟有什麽,悶著頭往前跑去。手電在木頭身上,整個二樓黑漆漆的一片。我隻能依靠印象往樓梯口跑,身邊飄過一陣陣的冷風,帶著一股腥氣席卷而來。
到了樓梯口,正猶豫是上還是下,隻聽到頭頂傳來木頭的喊聲:“站住!”
腳下不做遲疑,往樓上跑去。
一直到了樓頂天台,才見木頭停下。他手裏的手電正照在天台邊上,那裏赫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膠皮雨衣,雨衣上的帽子遮住了頭。木頭正要向前去,隻見那人回頭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縱身一躍,跳樓了!
是她!
未來得及多想,那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快下樓!”我招呼木頭往樓下跑去,來到那人跳下的地方,卻不見有任何蹤跡!
不可能,從四層樓跳下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不可能不受傷,她怎麽會……
木頭喘著粗氣,啐道:“媽的,累死老子了!還給整沒了!”
我正想問他什麽,就見兩道燈光晃來,有個聲音喊道:“誰在那兒?!”
是學校的保安!木頭此時反應比我快了許多,沉聲道:“快走!”
這個時候已經是多半夜,寢室大門已經關了。兩人已經習慣了半夜行事,也不走大門,翻過學校的圍牆直奔我在校外的出租屋。
他事不提。話說著便到了第二天,我和木頭睜開眼已經是中午十分,肚子餓的已經咕咕叫。但回想起昨晚上遇到的那一番,卻實在提不起胃口。
趁著洗漱的空檔,我問木頭道:“你昨晚看見什麽了,突然就跑沒影了?”
木頭說:“我把門砸開以後,看到有人抱著一個圓圓的東西往樓梯口跑,然後我就追,剛要追上,誰知道這人轉身踢了我一腳,這給我踹的,現在還疼的厲害。”
“你說他抱著東西?什麽東西?”我問道。
木頭想了想,說道:“黑咕隆咚的我也看的不太清楚,不過像口鍾。”
“鍾?”我突然想起來,昨晚上我在“食百味”那裏差點自殺,卻是聽到鍾聲才回過神來。難道是她在救我?
木頭看我愣在那裏,便問道:“你認識那個人?”
我點點頭,緩緩說道:“她是鬱楚楚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