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四下打量著,也喊道:“媽的是人是鬼都給老子出來,咱們真刀真槍的對著幹,老子不怕你!”
聲音夾在風中,在洞裏撞來撞去,扭曲的很詭異。木頭忍不住抓住我的胳膊,小聲說:“張總,咱現在可是手無寸鐵,真來了能幹的過嗎?”
我沒說能也沒說不能,我自己心裏都沒底,現在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得先弄清楚對方是什麽才行。
我和木頭背對背站在原地,等了約莫一袋煙的功夫,也沒見有別的不對勁,當下也不敢再做停留,不再一前一後,改成一左一右快速往前趕去。
木頭因為心裏有了陰影,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剛沒走出多遠,就聽木頭“媽呀”一聲慘叫,一個高便蹦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對我說:“它、它又拍我……”
我一聽,當下未作遲疑,咬破食指在木頭天靈、雙肩、丹田和背心五處地方立下驅魔咒,畫咒而成,我喝道:“坐下!”
木頭“哦”了一聲,馬上盤腿坐在地上,我一手按在木頭頭頂,一手掐在中指的魂脈上,瞪大了眼睛盯著周圍。
風依舊從洞的深處尖叫著吹來,這聲音明顯比剛才更加淒厲,像無數個冤魂在撕扯著你的周身,在你耳邊哭訴,淒淒慘慘,閉上眼,便好像見到那些人披頭散發地向你爬來,他們向你伸過手來,將你身上的血肉一塊一塊地撕咬下來,吞吃掉,你看到他們發跡中的眼神,卻是一片血紅。
“啊!”木頭突然痛苦地喊了一聲,他捂住自己的胳膊,那是方才被尹嫣用刀劃傷的,此時看去,傷口的皮肉已經翻出來,早已便的灰白,這分明是中了鬼氣陰毒才有的現象。
我這才想起自己腿上的傷,這一路上沒怎麽注意它,並不是沒時間,而是根本就失去了知覺。我撕開褲腿,卻看到傷口周圍已經是一片青黑。
“該死!”我早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尹嫣!到底是什麽陰靈,有如此大的怨氣,竟然能躲過附在木頭身上的天官,反而傷了我們!
“還能堅持住嗎?”我低頭問木頭。
木頭咬了咬牙,點頭道:“沒事!”
我把他扶起來,耳邊的風呼嘯而過,這風就像是從地獄吹來的陰風一樣,透著銷骨般的怨念。
往前繼續走,約摸走了三四十米,卻見一條一米多寬的裂縫橫在眼前,擋住了去路。那呼嘯的陰風就是從這裏麵吹出來的。
木頭趴在裂縫邊上,往下看去,那裂縫就像一條長長的傷口,漆黑深不見底。陰風嗚咽作響,像地獄裏千萬鬼魂的慘叫聲。
我摸索起一塊石頭來,朝裂縫裏扔去,隻聽石塊撞擊石壁的聲音,幾聲過後,確實叮咚水響。這下麵有水!
有水,就說明有出路!我心裏一陣狂喜,可狂喜過後卻又為難起來,要怎麽才能下去呢?
首先,這條大裂縫不知道有多深,雖然足夠寬能容一個人下去,但誰也不敢保證下麵就一定跟上麵一樣寬敞,退一步講,就算下麵能活動的開,也不見得就能下的去,這縫隙裏藏著什麽東西,誰也不知道。
木頭在旁邊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腦門道:“我知道怎麽過去了!咱這一路上過來,我記得是上了幾個坡的,這裏的地勢應該比倉庫那裏高不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順著裂縫的走向走,就肯定能找到一個下去的地方,咱
就能找到水了!”
別看木頭成天吊兒郎當的不幹正事,但人家好歹也是土木專業的,地理地質沒少研究。用他的話說,就算你給他蒙上眼睛扔到荒郊野外,他也能順著地質自己找回來。
見木頭這麽說,我心裏也有了底,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好歹也要試一試。於是讓木頭走在前頭,沿著裂縫的邊往前走去。
看來他並沒有猜錯,剛感覺沒走多久,腳下的路就開始往下傾斜起來,隱隱地可以聽見流水的聲音。隨著越往前去,流水聲越來越清晰,最後我和木頭感覺自己好像一腳踏下了台階,掉進了水裏。
“這是地下河?”我從水裏爬上來,問木頭道。
木頭走的急,這一步邁的不小,半截身子走沒在了水裏,我伸手把他拽上來,就聽他說道:“看起來不像,好像是條渠子,人工挖的。”
木頭這麽說是有根據的,剛才我踏進去的時候,腳擦在水邊,明顯感覺像是台階一樣的整齊直楞,不像是地下河床一樣的平緩圓滑。
“誰在這裏挖個渠子幹啥,繞了這麽遠,而且在女寢的下麵!”我擦亮打火機,沿著水渠邊巡視了一番,說道。
木頭正對著水麵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我滅了打火機,悄悄貓在他身後,沉著聲音緩緩道:“你在找什麽……我是……”鬼字還沒說出口,就見木頭一個激靈,騰的站了起來,肩膀正撞在我的下巴上,他這一驚乍弄的我毫無防備,一個跟頭往後栽去,後腦勺正磕在地上,滿世界都是星星。
“我草……你丫忒狠……”我齜牙咧嘴地罵道,眼前一陣迷糊。
木頭剛被嚇了一跳,一看是我,便大鬆了口氣,伸手便拉我起來。我抓住他胳膊順勢起來,抬頭看去,卻無意中瞥見他的脖子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印痕。
“木頭,你的脖子……”
“我脖子?我脖子怎麽了?”木頭聽我說,下意識地摸了摸,奇怪道。
“沒,沒事。”我看著那道印痕,不禁想起尹嫣了,我確定剛進女寢的時候確實是見到了她本人,但後麵就不知道她哪裏去了,那個傷害我和木頭的,應該不是她。
“切,一驚一乍的。”木頭撇了撇嘴,抬頭往上看去。從進了洞開始,我們就一直在黑暗裏摸索著前進,偶爾才擦亮打火機看看前麵的路況。
這回兒到了水渠邊,竟然亮堂不少,這附近應該有出口能照進光來。終於能出去了,木頭顯的很興奮,四下打量,終於他指著貼近牆邊的斜上方道:“看那裏!”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個扁平的缺口,微微地透著亮,那缺口看起來很窄,隻能容一人過去。
但這洞看似不大,卻也有兩三人多高,我倆沒有什麽撐腳的地方,根本沒辦法爬上去。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卻到不了,木頭顯得很急躁,在麵前轉來轉去。
忽然,我的目光定在那缺口的下麵,好像有塊嵌在泥牆裏的大石頭,足有一人多高。我忙拉著木頭過去,這才發現,這塊石頭像被人特意封在這裏的,上麵還有鑿出來的幾個凹槽,剛好能插進腳尖,踩著上去。
我和木頭踩著石頭爬進缺口裏,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片空地,約摸一丈見方,順著牆邊往上,隔一尺長便有一凹槽,抬頭看去,確是逐漸收攏的樣子,竟能看見點點繁星。
“
咱這是在井裏了!”木頭說道,“果斷是井啊。”
我也不管是什麽地方,隻要能出去便行。剛要踩著凹槽上去,卻被木頭拉了下來。木頭指著對麵的陰影說道:“你看,這有塊碑。”
聽說有碑,我登時來了興趣,便回身過去查看。這確實是一塊石碑,嵌在牆上,借著打火機的光亮,碑上鬥大的三個字映入眼簾——
斷龍台!
我細細咂摸著這三個字,斷龍台,這三個字恁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木頭見我發愣,像看穿了心事,隨口說道:“《西遊記》裏魏征做夢把涇河龍王斬了,不就是在斷龍台嘛。”
“不是這個……”我沉吟道,這個斷龍台,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卻又不知道不對勁在哪兒。
木頭看我還盯著那塊石碑在看,有些不耐煩,道:“你走不走了?想留在這?媽的我可走了,這跟活埋似的,草!”
說罷也不管我啥反應,拉著我就往上爬。這井道頗深,約摸有十幾米,好一會兒才爬上去。
這果然是一個井,一個荒郊野外的井。我和木頭像虛脫了一樣,往井口邊一倒,便再也不想爬起來。
“終於活著出來了,媽的!”我在心裏暗自罵道,雖然在下麵沒遇到什麽猛鬼野獸,但差點就算被活埋了。
木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仰著臉狂笑三聲,吼道:“我木大爺又回來了!哈哈哈……”邊笑著,順手摸了一把脖子,道,“媽的什麽東西,扯了我一路了!”揮手便甩了去,正好打在我臉上,我扯下來,確實一撮長頭發!
我心裏暗自一驚,卻沒敢說出來。
本來聚集在天上的厚雲層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散開,點點星輝裝綴,夏蟲夜鳴,也頗有些情調。隻不過在這荒地中,卻實在無心享受這番良景。
我爬起來,又把木頭拽起來,舉目四望,也分不清哪裏是哪裏,就朝著最近的有燈光的地方跑去。這深一腳淺一腳又跑了二十多分鍾,這才見到一條柏油路從路燈下穿過,有幾個人正在路邊納涼。
我和木頭的手機在倉庫的水溝裏早已經泡壞,也看不了時間。便壯著膽子向這幾人問起。
那幾個人見我倆一身狼狽,便問是從哪裏來的。
我倆大體指了來的方向,當然沒說是從井裏爬出來的,隻道是喝醉了迷了路,問他們城大怎麽走。
其中一個人指了指我們身後的一片燈光區,道:“城大的啊,不遠不遠,就在那裏。不過從這邊要直接過去,得路過一口老井,那裏不幹淨的。你們想去的話,就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過了路口打個車,十分鍾就到。”
說罷,那人還不忘囑咐,道:“小夥子,以後晚上沒事別出來溜達。”
我們謝過那人,按照他的指示順路走去。果不然就打到了車,到了學校也沒進校門,直接去了我在校外的出租屋,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也沒洗漱,倒在**就睡。
這一覺一直到日上三竿。我醒來的時候木頭已經不在了,櫃子裏的一套運動服也不見了,鐵定是這小子搜羅去了。屋子裏散發著一股子酸臭味兒,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嚕響起來。
我爬起來,半睜著眼去洗手間,見木頭昨晚脫下來的衣服扔了滿地,便彎腰撿起來,突然,我看到了他衣服上一團黑色的東西。
長……頭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