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發,明顯是女人的,怎麽會在木頭的衣服上?

我將這撮頭發收起來,用紙包好,放進抽屜裏。從那口井出來,問路的時候,那人曾說過,那口井有些年頭了,以我和木頭在井底洞裏的所見所聞看,這井當初確是用來儲水用的,那底下的人工水渠如果蓄滿的話,足以頂的上我們學校的人工湖。

可現在看來,井下的水已經快幹涸了,而井底的那塊石碑上說明,這裏後來是用來當作斷頭台了,隻不過那上麵提到的“龍”卻不知是什麽玩意兒。

我突然想起來,白塔這一帶曾經有黑蛟混世的傳說,而從南老師口中也聽說過,城大各樓也是按照“困龍”、“鎖龍”的目的修建的,這裏的龍跟斷龍台的“龍”是不是指的同一個呢?

想到這裏,我馬上翻找南老師留下來的那本《秘宗鬼術》來,可翻遍了所有抽屜和可能的地方,都沒發現書的下落。我拾起電話來撥通木頭的號碼,問他是不是拿了那本書去。

木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我沒拿啊,怎麽不見了?我前幾天還看到就在你電腦下麵呢的。你找找床底下,看看有沒有。”

“沒呢,那行,我再找找吧。”我掛了電話,趴在地上,拿著手電朝床底下掃,果然在這!

書上沾滿了灰塵,輕輕一抖便塵土飛揚的。

從頭一頁一頁地翻看,突然,一張泛黃的信紙從書頁裏掉了下來。那是一張看起來很舊的紙了,上麵的字是用毛筆寫的,豎排從上而下,字跡潦草,加上時長日久,墨汁已經有些滲的發散,好不容易我才弄明白上麵寫的意思。

這封信上沒有收信人,隻是這樣幾句話:

“今受請,工其冥事,路白塔,見黑氣彌天,怨念蔽日,乃血食之象,卦定近日必晦,果魑魅橫行,人以此而亡,皆懼之。吾受托前往,觀此塔乃鎮蛟而建,以堪輿術意,須於十裏開外,定泄氣之針,設斷龍之台,吾將攜雙童以化怨,若身死,則黑氣消散,怨念歸無,此須葬雙童屍身於氣眼,以金棺而殮,方可保得萬全。此行生死未卜,特屬文以記,後世可查……”

最後麵有一句話已經徹底模糊了,也不知道寫著什麽,看樣子應該是寫信人的署名。

這封信(暫且叫作信吧,但更像日記一類)中全是文言,好在我在高中的時候對古文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看這些也不難。按照這上麵說的,這人應該是一個陰陽鬼術造詣很高的高手,白塔黑蛟作祟,他被請去化解,就想了個辦法,須要安放一個泄氣的針,設立一個斷龍台,然後他會帶著兩個小孩去化解。

看到這裏,我想起曾經也是在這本書上看過關於白塔黑蛟的記載,上麵記載了當時的情況,隻不過沒有說金棺在哪裏。如此看來,這兩處記載應該是合在一起的。

《秘宗鬼術》這本書,我翻看了不下三遍,但從來沒有見過這張信紙。我仔細摸索著夾信紙的書頁,這才發現邊緣的地方參差不齊,像是被後來人為剪裁開的,跟其他的紙根本不一樣。

這張信紙,應該是封在兩張書頁之間的,怪不得以前沒有看到這張紙。這樣說來,南老師當初應該也沒發現,現在這紙掉出

來了,肯定有人在我之前發現它了!

是誰呢?

我把這封信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又將書中關於白塔黑蛟的記載仔細看了一遍,卻無奈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這一整天,我都在電腦前麵,在網上查資料,史料裏並沒有關於“白塔黑蛟”這件事的描寫,野史秘聞也沒有記載。從google到百度,一連翻了幾十頁,都沒有發現有價值的信息。

“這可就難辦了。”我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脖頸子都僵了。看了看時間,已經傍晚7點多了!

“我靠!”我忍不住罵了一句,自己竟然不吃不喝不拉不尿坐了一天!看來我上輩子真是隻夜貓子,現在成天和夜晚黏糊在一起。

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一天沒吃飯早就該抗議了。我端出電熱鍋來正準備燒水煮完麵條湊合一頓,卻聽電話響了起來。

“張總,吃飯沒?我寢室今晚聚餐,一起來熱鬧熱鬧?”說話的是木頭,這廝永遠都是的單細胞動物,就算頭天受了再大的傷,隻要睡一覺,第二天事情看得比靈隱寺的大和尚都開。

“成,我正想問你點事呢。”

“靠,真不客氣,咋才一天不見就想我了啊。”木頭嬉笑道。

“錘子!少廢話,我馬上過去,等我!”

把那封信揣在兜裏,簡單換了身衣服,就朝木頭寢室樓走去。

D座寢室樓,這座曾經在城大傳的沸沸揚揚的“鬼樓”,終於在女寢的連環鬧鬼事件後淡出人們的視線。當然,這隻是針對於不住在D座寢室樓的人說的,真正住在這裏麵的人,始終都覺得自己每天活在恐怖的陰影中。

木頭寢室在二樓,我來過好多次了,不過想想最近一次來,也是好些天以前了。

他們寢室的人跟我很熟,大家在一起也不顯得外道。彼此打了聲招呼,就坐下來一起吃喝。

雖然沒有什麽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隻是幾串燒烤一盤拌菜加上黃瓜大蔥和幾斤紮啤,但大家喝得卻很痛快。你一言我一語天南海北侃得不亦樂乎。

木頭更是唾沫橫飛地跟他們講起昨晚上我倆在地下洞裏的遇險經曆來,我怕他說漏了嘴,畢竟陰陽鬼事還是少讓別人知道的好。但木頭顯然喝的有點多,關不住自己的舌頭。

我連忙把他往門外拉,一邊說:“你看看你,被尿憋著了吧,走一起上廁所去!”

洗手間裏洗漱的人很多,都忙乎了一天,出來一身汗,晚上到洗手間來衝個涼。木頭撒完尿,索性脫了上衣,光著大膀子跟別人一起衝起涼來。

他一身大肉膘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過去拉他,卻無意中看到他後背上有一個奇怪的印記,隻有銅錢大小,暗紅色的像胎記一樣。

我伸出指頭戳了戳,木頭卻像根本沒什麽感覺似的。我強行把他拉出來,推回寢室。木頭衝了涼水,興致大增,回寢室就嚷嚷著再喝。

這頓飯吃了足足三個小時,最後大家全都迷迷糊糊地醉倒在地,我也不例外,隻感覺頭中腳輕,見到床就控製不住綿綿的睡意,倒下去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腦袋疼的厲害,四周很暗,好一會兒眼睛才適應了。屋子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巨大的窗簾垂到地板上,隱隱的透著窗戶的光亮,我突然意識到,這裏根本不是木頭的寢室,看周圍的裝飾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閨房。

我晃了晃身子,想要爬起來,卻動彈不得,這才發現身上被繩子綁了個結實。

“有人嗎?喂,有人嗎?!”我大喊道。

“吱扭——”門打開了,一串腳步不緊不慢的從我頭頂走過來,伴隨著腳步聲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怪異的香味,這種香味,我感覺似曾相識。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我問道。

那個人出現在我的眼前,不過從我的角度看,她的頭正好是倒著的,雖然這樣,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她手裏捧著一盞蠟燭,燭光映在臉上影影幢幢。

“是你?!快放開我!”我掙紮著,無奈這繩子綁的結實,怎麽也掙脫不開。我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會栽在一個小女孩手裏,還是我很信任的一個人!

她對我的掙紮視若無睹,走到我頭頂,把蠟燭斜倒下來,滾燙的蠟油正滴在我的額頭上,茲啦作響,一股鑽心的疼從腦門直到腳底,渾身的肌肉都緊了起來。

“我草你媽!”我咬著牙,狠狠地罵道,心裏已經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她依舊不說話,任憑我罵,手上不停,把蠟燭立在頭頂的地板上。我能清楚的聞到蠟油燃燒的味道。

她不知從哪裏拿來一麵鏡子,立在我腳下。透過餘光,我能看到鏡子裏蠟燭的影子。

做到這裏,她終於停了下來。我聽到她輕輕地歎氣。

“你是個好人,我不想害你……”

“那你把我放開,你跟我說,是不是有人強迫你?”我幾乎吼了出來。

她搖搖頭,說:“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好奇心,嗬嗬……如果你是個普通人,興許我真會愛上你,不過……過了今晚,你也見不到我了……”

她兀自說著,像在自言自語。過了今晚?什麽普通人不普通人,我明明就是個普通人!

她說著,開始解衣服上的扣子。衣服一件一件地滑落在地上,燭光映襯著她曼妙的身子,牆上的影子玲瓏有致。

“你要做什麽?”我睜大眼睛看著她,因為她手裏多了一把刀。她跪下來,伸出胳膊,在手腕上狠狠地一劃。

“今晚,就讓我陪你最後一次吧!”她說道。

鮮血咕咕地淌了出來,流成一條線,順著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我臉上。一抹鮮腥的氣息蔓延開,和她身上飄來的淡淡的香氣摻在一起,令人暈眩。

突然,她把淌著血的手腕狠狠地按在我嘴上,噴湧的鮮血嗆進嘴裏,我差點嘔吐出來。

我拚命地搖著頭,她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將我的脖子緊緊箍住,鮮血順著喉管流進胃裏,像一隻隻蜈蚣在裏麵爬動。

我咳嗽起來,渾身再也沒有力氣反抗,任由她把自己的血喂進我的嘴裏。

“你會記住我麽?”她的臉越發的蒼白,嘴角微微笑著,可那種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