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荊斬棘 前言(三)

前言(三)

錢景蓉帶著妹妹錢景嵐,經過兩天三夜的逃亡,路上碰到歐陽賦的兩撥人馬,如今一行隻剩下四人,姐妹兩和一個劉堅及一個忠仆。剛剛擺脫後麵的追兵,現在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鬱的血腥。

“籲。”一聲勒馬,止住前行的腳步。前頭有一人轉回頭,對著馬車內兩人道:“小姐,前麵有一座破廟,我們先在那裏歇歇?”

車內的錢景蓉和錢景嵐,同時掀簾探出身,透過外麵兩男子手指方向望去。

“姐,就在這歇一宿吧,你現身子不便,可不能再趕了。”錢景嵐皺起那兩條略顯英氣的柳眉,製止她姐姐這一路上來不知多少次的否決掉,讓她停下休息的勸說。

錢景蓉看著她歎了口氣,臉色因著連日來趕路有些蒼白,微微點了點頭,錢景嵐立馬揚起一陣歡呼後,小心的扶著身懷六甲的錢景蓉下車來。

“呀,姐,裏麵還躺著一個人呢!”錢景嵐一驚出聲,扶著錢景蓉剛要邁步進去的腿頓住,在身後拴馬,搬東西的兩人,神情緊張的飛步跑來,擋在她們身後。

錢景蓉動作緩慢並未看清,瞄了眼四周一片寂靜,對前麵的護從輕聲道:“阿正進去看看,如果是……。”

錢景蓉低著頭,看向四周神情寡淡,露出一絲冷漠,此時此刻,不管是不是,都不容有一絲危險存在。

一行人經過這些天的逃亡,已經殫精竭慮,絲毫不能再有一個人有任何意外。他們手上雖然粘的血已經夠多,可也沒有任何籌碼了,不容走錯一步。

“是。”喬正當然明白她未說的意思,隻見這他提著從腰際解下的刀,放輕腳步邁了進去,一旁的劉堅默不作聲的守著這兩個婦人。

站在門外的三人,劉堅護著兩姐妹在身後,但三人都能看清裏麵的情景。

隻見一個身著襤褸的道袍服,滿身滿臉的髒汙的老道,因被喬正邁進去踩在地上的聲音驚醒過來,側頭往聲音來源,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凶神惡煞的人提刀向他走來。

嚇得他立馬一步三跳站起,“喂,你想幹什麽。”尖叫著,臉上滿是怒意,卻並沒有一絲懼意,隻是十分震怒的看著眼前的大漢。

想他躺下睡了一覺起來就有人那刀對著他,怎能不怒氣騰騰,眼神掃到破門外擋住光線遮擋的三人,眯眼凝神看,因背著光看不清這三人麵容,但他卻感到一股強烈的冷意向他襲來,似乎就是那身後左邊的那人婦人。

錢景蓉盯著他看了半會,隨即挺著大肚子往裏走,錢景嵐尾隨其後,小心的跟在她旁,緊緊跟著扶她。

身後錢景嵐的丈夫隨即轉身繼續剛才的搬運,他也看清楚來這人,感覺不到一路行來沒散過的殺氣。雖然這人太髒,但是沒問題。

錢景蓉走近喬正身旁,又掃了眼那站起身直直看著自己的糟老頭:“把刀收起來吧。”輕輕說了一句,環視破廟一圈,裏頭潮濕,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黴味,但她現在卻覺得是安全的,能放下心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喬正瞄了眼那老道還在角落嘀嘀咕咕個不停,不去理他,收起刀在廟裏騰了一塊幹淨的地方,然後把油布鋪在地上,又從馬車上取下了水和食物,燃起火,在罐內放下肉幹後慢慢烹煮。

一旁的老道看著他們四人,除了那行動不便的婦人外,都忙忙碌碌,一會兒時間破舊的廟裏就顯得幹淨許多,抹了一下鼻子,他還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味,臉色突地變得很難看,縮在自己那個角落坐立不安,口水直咽,手按著自己的肚子,從裏麵還能聽到有規律的咕嚕咕嚕聲。

錢景嵐舀起鍋裏的肉湯,遞給斜靠在軟草垛上休息的錢景蓉,自己也弄了一碗後,也席地坐下,就著幹糧,吹著上頭飄散的氤氳熱氣,慢慢喝著熱湯吃著。

對這三天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從一開始莫名,到現在已然十分清楚,從天堂掉到如今這般連命都朝不保夕的地步,也不過如此。

不得不讓她後悔萬分,早該提醒一下姐姐,可她還不是一樣被蒙在骨子裏,連劉堅家的財帛都是讓他去幫自己和他打理的,如今什麽都晚了,後麵還有源源不斷而來的追兵,手持大刀,孔武有力的不知身份的蒙麵人,以後該往哪去呢……

“喂,臭丫頭,怎麽隻顧著自己吃,沒看到還有一個人坐在這餓著嗎?”老道再也沒忍住饑腸轆轆的那股難受盡,憤怒地站起身來,伸著手,用那隻烏黑的髒手指著這四人。

“臭道士,你說誰是臭丫頭呢?”錢景嵐脾氣火爆,被一激立馬爆發,這裏隻有兩個女的,她可不願有人說她或者姐姐,現在她們是落難,被人在後頭追殺,但還不至於讓一個臭要飯的叫罵。

“就是說你呢,還有他們三個,怎的?”老道士把下巴抬的高高,一副施恩般的口氣道:

“快點,拿點吃的過來,你爺爺我餓的三天都滴水未進,想我本來坐在那好好的打坐,都被你們攪醒,現在可好,又讓我感到餓了,你們卻在那喝著肉湯,大塊朵碩,太過分了。”

跳起腳來,指著對麵四個人一通好罵,看著那罐裏的肉湯口水咽了又咽。

錢景嵐火爆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隻見她放下湯碗走上前一步,“你這叫三天沒吃?我看你又跳又叫這般的好精神,會是三天沒吃?除非你成仙了。”說完獨自嗬嗬笑起來。“可哪有神仙是你這樣的,渾身臭哄哄的。”擰著鼻子看向他,仿佛這臭味直衝她的鼻尖。

氣得老道吹胡子瞪眼,“對,我就快成仙了,快快那點東西過來孝敬我,我現在是半成仙狀態。”老道得意的用黑手捋著胡須,沾沾自喜,抬著下巴,斜睨他們。

錢景嵐撲哧一笑,引得其他幾個人也都滿臉含笑的看著這老道,這老道要這樣騙吃,隻會餓死的份,幾人都搖頭好笑的看著他。

老道士的臉漲得通紅,顯然是氣的,騙說沒成,反倒被人嘲笑上了。

“啊正,把瓦罐裏剩下的都給他吧。”錢景蓉側躺著,手扶著隆起的腹部,好笑的看著這一幕說道。

就在喬正要彎腰去提起那瓦罐時,那老道腆著臉自個已經踮著腳飛速跑來,迅速的端起就想走,又看到包袱上幾個香饃饃,吞咽了一下口水,滿臉可憐兮兮地回頭去看剛剛發話的大肚婦人。

盯著半響,四人都不為所動,老道一咬牙,嘟嘟囔囔道:“我拿東西換。”

“哦,你身上還能有什麽值錢的。”錢景嵐不是小看他,隻是這老頭神神叨叨沒一句真話,又一身邋遢,實在不敢往他身上還有錢這上麵去想。

老道抱著瓦罐,空出的右手在身上反複摸了一陣,才找出一個灰撲撲的錦囊,在四人同時都看著他時,又得意又小心的從裏頭掏出一枚黃色靈符。

錢景嵐看到這道符,立馬就笑了,老道身上有符,也屬正常,可他卻想著拿這枚符來騙吃騙喝的就有點過分,誰在乎他手上的這符,不管去哪座廟轉一圈回來,求個符還不容易,他還把這當成寶不成。

“這符可大有來頭,你們不懂。”老道神神秘秘地眯起眼,大肆誇張說道。斜睨眼前四人,在看到婦人突起的肚子時,突然雙眼大睜他剛才感到一股異樣從那靠著身的婦人身上閃起,又待要仔細上前探看一番,喬正一個箭步上前擋住,錢景嵐也回身坐回姐姐身旁坐下。

喬正聽得他口中喃喃自語,念念叨叨。

“怪哉,這像是從……,這胎懷的好生奇怪,是不是?”問的是側靠著休息的錢景蓉。

錢景蓉這自然不加理會這危言聳聽,她不容任何人拿她的孩子說事騙吃騙喝,當下不客氣的冷哼一聲,轉頭不再理會他。

錢景嵐對這老道騙吃騙喝已經十分肯定了,撇著嘴也不再對他言瘋言瘋語多加理會。

老道見沒人理他,回過神來,端起懷中瓦罐喝上一大口,叼了裏頭的一塊肉來,嚼著勁道十足的牛肉塊,雙眼炯亮瞅向錢景蓉,摸了把鼻子:“也許是緣到了,就算謝謝你賞臉請老道能吃個飽吧,喏,那去。”

十足大方的把手上的囊袋隨手丟到離他最近的喬正手上,彎腰快速抓起幾個在包袱上的香饃,用力咬下幾口,嚼著吃開。

此時往他身上看去,全身似泛著一層淡淡紅光,屋內四人除了喬正都沒往這糟老頭身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