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事情停一停,母夜叉想起人間情:
祖宗十八代,要能背下來也是了不起。老張家的祖宗,即立軸的人物,家譜上麵記錄的是約元朝的時候,一個京城的大官,當時的位置是宰相(大概國人有一個通病,都想讓自己的祖宗不是顯貴就是達人,即使沒有,生拉硬扯也要與大人物掛邊。)一次就起了120代的字兒,到他們這一代的時候是金字兒,上麵的字兒是克、元、猛、晴……等吧!金字兒後是鴻、曉、瑞、秀、開、……等。家譜上麵記得清清楚楚,要是能一一背出,噢噢哦。
大吹牛會閹豬是實打實的真實事情,是老張家的祖傳,本來是傳給爹爹的,老大嗎!天經地義,但爹爹此時正在省城念書,沒有這份心思。老二呢?天天鬧革命,沒有這個意願,就挨到老三了。就說這閹豬的手藝,還有個說法:一代隻傳一個人,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第二個想學沒門。(祖先也是怕內訌吧!)
大吹牛的失落就是沒有把這個古訓記好記牢。東凹村的一個叫茅文澤的人家裏貧窮,娶不起老婆,哭著喊著要學習閹豬的手藝。大吹牛不答應,是堅決的不答應。茅文澤天天的跪在他的門口,一口一個師傅,他的母親也前來助威,拿來許多的好東西——手上的一個戒指送給大吹牛。看見女人送的東西,大吹牛惶惶然了,抱住金戒指如同抱住女人的大腿,一個嘴上沒毛的語言就答應了茅文澤的強烈要求。(茅文澤,茅文是土話,就是廁所裏放置的一個大缸。)
這下可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大吹牛的買賣是一日不如一日,有時師徒兩個碰在一起,大吹牛人好,看見徒弟在,會乖乖地自己溜掉。茅文澤可不這樣做,說:“他一塊我八毛,他八毛我五毛,手藝好,價格少。”有這等的買賣,誰還再找大吹牛呢?
這不會使大吹牛垂頭喪氣?他不這樣想,東邊不亮西邊亮,總有生存的活路。沒過幾天,他有了更好的買賣,更加神奇魅力的買賣。幹什麽呢?加入會道門**,沒有幾年的時間是耀武揚威的人物。
據說在當時的省城裏身穿龍袍,手折龍棍,後麵的人是前呼後擁,浩浩****。大吹牛高聲叫嚷:“我是皇帝,我是皇帝!”
解放以後,鎮壓反革命,大吹牛是首當其衝的重要人物,被押在省城的監獄裏麵,就在被槍斃的早一天黑夜,探監的進來,一個人一眼就認出大吹牛,“哈哈,是你!”
大吹牛連夜被送出監獄,逃過生死一劫,後腦沒有挨槍子兒。
回到村裏,大吹牛逢人就說:“多虧某某某的得力相救,留下一條狗命。”死罪被燒,活罪難受,看見別人家都是老婆、孩子一大群,自己是辛辛苦苦半輩子,不知幹球了個甚,也該娶個老婆了,但誰嫁給呢?(年輕時不務正業,把掙下的錢大部分送給了相好的,隻要與他睡覺,錢就從腿底下溜走。睡了一個又一個,沒有一個是自己的。當了**的道長以後,更是想入非非,天天想的就是如何出類拔萃,如何騙取人們的錢財,如何當皇帝。後麵的女人是多如牛毛。)
就有送上門來的美味。
一日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兒子、一個閨女來到大吹牛的麵前。
大吹牛是**難忍,想把女人留下來,但手頭又是緊巴巴的,拿不出幾塊錢,與自己的兄弟老四商量。
老四呢?說起老四,算什麽人呢?
半輩子在地主的家裏給人家當長工,解放以後,有人過來要求揭發地主的惡霸罪行,他斬釘截鐵地說:“對我可好了,不打不罵,有時還給酒喝。”一句話不要緊,地主的性命保住了。人們就給老四一個外號“老好人”。
老好人就知道地裏受罪,家裏幹活,好像對男女的事情是麻木不仁。
老好人自己說:
以前娶過一個媳婦,三年的時間,不算少吧?壘起來可以修一堵牆。自己以為,男男女女,睡在一起,親上幾口,就可以從腿肚子裏麵跑出孩子。媳婦呢也是什麽都不知道,老以為自己不會生育,沒有生育能力。
一氣之下,請來一個窮秀才,在碾盤的上麵寫了一封休書。農村的說法,也是秀才的本能,以為能勸人一家好,不拆散兩家情,覺得寫休書是最不得人心的事情,除非是活的下三流的秀才才做如此荒誕不經的活計。但寫休書的時候,不在家裏麵寫,必須到碾盤的上麵寫,這樣做把寫休書的罪名可以被碾盤碾壓,責任不在秀才,而在碾盤。等投胎轉世的時候,閻王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會乖乖地把轉人的名額送給秀才。不然的話,閻王惱羞成怒,一鞭子打來,罵秀才聖賢的書籍是如何讀的?不能轉人,就轉為豬狗吧!那樣的話就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永無出頭之日。
媳婦後來又嫁給本村的一個人,人家沒有幾天,就兒女雙全了。媳婦遇見自己的時候,破口大罵:“說我不會生育,休我,你才是個活死人呢!連男女的事情都不懂,三年沒有用過一會。嫁給某某某的時候,老娘還是處女。”
自己想:“用是什麽意思?自己用的媳婦不少呀!白天用,夜晚也用。”人們就送給自己一個外號——三年不會用,活死人。
自從休掉媳婦以後,再沒有提親的過來,都說自己不會用,活死人。自己伺候的地主家裏有一個老媽子,年齡比自己大十幾歲,死了男人的,無兒無女,也是長年給地主打工。
說起老媽子的身世,實在是可憐:四歲的時候,被一碗玉米麵賣了,做了自己男人的童養媳,每天不是拉拜火,就是拾柴磕脖子,(拜火,以前的人家可以說家家有拜火,簡單地說就是木頭製作的一個風箱,與現在的鼓風機一個道理。拜火對應的就是柴火,柴火一般的下麵是圓形的孔,孔裏麵有一個直徑大約十厘米左右的圓球。拜火的風就是從圓球的四周呼呼不斷地吹向圓孔上麵的柴。磕脖子,脖子,土話的意思就是玉米秸、高粱秸的根與上麵十幾厘米秸的合稱。以前的時候可是鄉村重要的燃料,為了磕脖子,打鬥的事情都有。)
五歲的時候開始纏足,活生生地把五個歡蹦亂跳的腳趾頭硬生生地彎到腳麵底下,用一條裹足布子裹起來,是左纏十八道,右纏十八道。疼呀!疼的嘶啞咧嘴,痛不欲生,不知如何是好。實在疼的支持不住了,就把腳伸到煙筒裏麵,讓呼呼上升的空氣來吧疼痛難忍的感覺帶到九霄雲外。
以前相媳婦的時候,不是看你的外貌多麽美好,即使美如天仙,俊似玫瑰,男人們是看不上眼睛的,主要看女孩的腳,要求是三寸金蓮才對。人們說的三寸金蓮,大約的意思就是女人的腳如果能站在一個小酒樽裏麵,就是絕妙。你們說說,酒樽能有多大呢?尺寸大約直徑五厘米,深度也就是三四厘米左右。
做童養媳,你們以為好做嗎?
過年的時候,隻有大年初一的一頓白麵餃子可以隨隨便便的吃,但也不能上桌子。能上桌子的都是家裏有頭臉的重點人物才有這個權利。一是自己的婆婆、公公,二是自己的未來丈夫他們。自己隻能圪蹴在門仡佬裏麵一邊流淚,一邊吃餃子。淚水和著餃子,餃子和著鹽醋,吃的不是大年飯,吃的就是人生苦。一到初二,人生苦也沒有吃的權利了,隻有看的權利,別人吃的是白麵餃子,唯有自己吃的是黑麵角字。(角子,比餃子大四五倍,樣式是一樣的。)
對家裏的每一個人,大點的不用說,就是剛生下的娃娃,輩分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自己也得哥哥、姐姐的叫人家。不叫就是拳打腳踢。
等自己的年齡到十五歲的時候,開始與自己的丈夫圓房。在圓房的頭一天夜晚,會有**的幾個七姨八姐的女人躺在自己的身邊,具體詳細地教自己如何做女人。
教的步驟特別具體詳細,女人的那個部位是讓男人看的,那個部位是讓男人用的,一一講解清楚,不明白的可以做簡單的示範。
圓房一年以後,生下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公公、婆婆非常高興,三天、滿月是大操大辦。等生下第二個女孩的時候,公公、婆婆的臉色開始晴轉多雲。第三個女孩出生的時候,公公、婆婆的臉色就是陰雲密布。第四胎的時候,自己隻是聽見兩個孩子哇哇的哭叫聲,抬眼觀瞧的時候,孩子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是急急的問:“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婆婆怒不可解的罵道:“有什麽臉問你的孩子呢?看看你那不爭氣的肚子,一生一個棒子,一生一個棒子。”
這還不可以,婆婆一步跳上坑,挽起自己長長的頭發就是不知死命的亂打,亂罵:“你是誠心與我們家過不去,是吧?四歲養你到二十幾歲,好茶好飯喂了狗了?狗還給我一下下好幾個狗娃呢?公的、母的全有。你倒是好,一下一個棒子,一下一個棒子。連狗都不如。”
自己是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人,渾身都是散架的骨頭,酥軟的肉,哪能經得住婆婆的一頓厲害呢!即使是身體好的女人也是扛不住的,但自己是堅強地扛住了,沒有倒在“血泊中”,就想見見自己的孩子,還是一口氣接一口氣地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婆婆大概是出足了惡氣,一步跳下坑,把一個足盆子挪到自己的麵前,罵道:“天生作孽,不生一個,居然生出兩個來對付我,想誠心與我們家作對?”
足盆子裏麵滿是水,滿滿的,地麵也是水汪汪的。
隻見,隻見:
兩個生下來還哭哭鬧鬧的雙胞胎女兒,已經被溺死在足盆子裏麵,嘴裏還在咕嘟嘟地冒著氣泡,身體氣球一樣地懸在水麵。
天啊!地啊!
自己是……。
事情又怎麽啦?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