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虎見兵菏澤跑的不見蹤影,估計脫離危險的區域了,猛地拽開兩扇木頭門,把早已準備好的五六顆*撒豆成兵的扔法,半圓的形狀,一齊投向彎腰斜眼的鬼子。濃煙四起,爆炸隆隆,在自己的麵前形成一個濃煙的幕牆。他瞄準時機,看好方向,一個猿猴拜佛,一個鯉魚打挺,爬樹如爬空氣、上房如走平原。鬼子的死體五六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麵,眼睛瞪圓,似在為他送行,也為他的特殊舉動“打抱不平”。一會兒的功夫,一條虎飛簷走壁,躥街溜巷,跑的無影無蹤。
要說一條虎的跑得快,估計現在的馬拉鬆運動員不是他的對手,一夜的時間可以走200多裏的路程。一次,與人打賭,說榆次有一把二把盒子槍,連夜拿回,對手服輸倆擔小米。榆次離小李村來回250多華裏的路程,誰可以一夜跑這麽遠的裏程呢?第二天早晨,槍在腰,紅綢飄,人們的眼睛如碾盤。
鬼子的隊長氣的咬牙切齒,暴跳如雷地吼道:“八格牙路,五閻王在我的眼皮底下又跑了,給我追,抓住他是剝皮抽筋方解心頭之恨,每次都是這樣的溜走,還捎帶幾個弟兄。特媽的個**。”
五閻王是誰呢?也是一條虎的外號。在鬼子的眼睛裏,因為一條虎是神出鬼沒,難以防範,排行又是第五,就送給這麽一個“漂亮”的名字兒。與誰排行呢?龍、獅、虎、豹,一條虎排行第五。鬼子也很有意思。
五閻王敢於在鬼子戒備森嚴的憲兵隊裏放槍摸哨,“偷雞摸狗”,每次都是大大方方地進去,驚天動地地出來,打的鬼子鬼哭狼嚎,頭腦無底。鬼子懸賞1000個大洋要五閻王的人頭。有一回,五閻王帶領幾個弟兄到鬼子的憲兵隊刺探情報,被叛徒出賣,手下的幾個弟兄是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五閻王雙槍的盒子裏打的沒有子彈了。鬼子高叫抓活的,看看這個五閻王還能逃跑到哪裏?五閻王不慌不忙地倒地睡大覺,呼嚕呼嚕地直打,響聲驚破四野,鳥雀圍觀。鬼子橫端刺刀,氣勢洶洶地四麵包操過去,就在鬼子的刺刀捅五閻王的鼻子的關鍵時候,五閻王一個燕雀高飛,騰身躍起,踩著鬼子的刺刀,踩著鬼子的人頭,跳上房頂,隻幾秒鍾的時間,溜的沒有灰塵。鬼子是幹瞪小日本的小眼睛。
再說說五閻王打擊吸大煙的故事。在小李村一帶,方圓幾百裏的地方,在三十年代的時候,農村的許多土地不種莊稼,種“洋煙”,(洋煙,**的土語)。洋煙開花的時候,氣味綺麗,農村的叫法就是痛香;成熟的時候,果實似核桃,拿一個類似於現代剃頭刀的刀片,夾在四個手指頭的中間,一彎、一捋,在果實的周圍,一股濃濃的東西就會咕咕流出,像牛奶一樣灰白,流到一個小瓶裏麵就是人們俗語說的“大煙土”。在這個地方,吸大煙的人是比比皆是,屢禁不止。有一個當地秧歌劇《熏料料》這樣描述的:(料料,土話,**)
隻從熏料料頭一年,
身上穿的是綾羅緞。
走到哪裏多神氣,
煙土煙槍是活神仙。
別人的眼睛美如畫,
濃煙滾滾臥如天。
想抽多少瓦罐裏舀,
缺了錢財腰包裏掏。
熏料料熏到第二年,
身上穿的是麻袋片。
走到哪裏是虱子飛,
煙土煙槍是鬼無邊。
別人的眼睛恨如狼,
濃煙滾滾想如天。
想抽多少鼻子裏舀,
缺了錢財房頂裏掏。
熏料料熏到第三年,
身上穿的樹葉片。
走動哪裏是鬼魂,
煙土煙槍夢無蹤。
別人的眼睛罵如燈,
濃煙滾滾灰塵圈。
想抽多少虱子裏舀,
缺了錢財*裏掏。
家裏是沒有一顆草,
看人還得捉虱子瞧。
賣了女兒賣兒子呀!
賣了老婆一水瓢。
典當衣褲典褲衩,
渾身隻剩赤條條。
老人餓的焉溜溜,(老人,土話,男人的**)
狗見了以為虱子羞。
一口撲來老人丟,
當了太監無人送給一塊肉。
死在街頭狗嫌臭,
介紹餓狼隻啃骨頭不啃肉,
說回去怕狼崽熏料料——
把魂丟,把魂丟!!!
五閻王按照上級的指示,開始禁煙。起初是挨門逐戶地勸說熏料料的人,看見勸說不起什麽的作用,就想出一個奇招——活埋。
活埋還有什麽好說的話語?不就是挖一個坑,把人推進去,土一填,萬事大吉嗎?
五閻王的活埋與眾不同,是按照熏料料者的身體粗細、大小來量身打造坑,深度比熏料料者的身體高出50公分左右,填一鍬土,一個聲調:
熏料料者來聽聽,
挖個口袋似彩雲。
進去以後不用動,
大大小小合你身。
第一鍬來說前程,
爹媽生你為了甚?
盼你富貴盼你大,
盼你平安來送終。
第二鍬來說說你,
抽上大煙還上癮。
送給爹媽三尺草,
四合大院片瓦空。
第三鍬來說勸誡,
一句兩句耳旁風。
禁煙禁煙是豬頭,
來來去去一秒鍾。
第四鍬來說命令,
量身定做洞金童。
玉女引路地獄去,
唱支山歌閻王聽。
第五鍬來說決心,
熏料料斬草除根。
隻要我有三寸氣,
誰敢與我比黑紅?
各村大大小小的村長見五閻王來狠的,回去是口頭宣傳,說:“不得了,如果你們不聽,就去試試?”有的熏料料者擔驚受怕,改邪歸正;也有不怕五閻王的人物,說:“他敢來活埋我?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擰斷他的腰。”
說此話的不是二下別人,正是五閻王的媳婦的大哥,自己孩子的親舅舅。五閻王連夜三番五次地跑到大洋村,好話說了千千萬,賴話念了萬萬千,說:“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再抽大煙了?行嗎?”
“你算什麽東西?竟敢管教我?以前不是有世上三個惡徒,先生、舅舅、叔叔嗎?我是孩子的親舅舅,也是你們的人主。”
五閻王與他的媳婦是姑舅親,就是說五閻王娶的媳婦是舅舅家的閨女。以前有個說法:姑姑可以做婆,舅舅不可以做公;意思就是舅舅的閨女可以嫁給姑姑的兒子;姑姑的閨女不可以嫁給舅舅的兒子。人們會反問:“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姑娘,怎麽能反嫁回去呢?沒有道理,不吉利。”
人主,小李村一帶的習俗,把娘家的人一般俗稱人主或者主王家。聽說,老以前的人主可是不得了的厲害,大概有“尚方寶劍”的功能,可以上打女婿,下打外甥。一般的紅白事宴都把對待、招待人主作為第一主要的任務,說:“隻要把人主招待好了,這個事情就辦圓滿了。”
紅事宴上麵,特別是外甥的重大節日,比如結婚,人主去了得有專門的人伺候,敬茶貢煙,好話千萬;吃飯的時候,人主坐正位,陪的人就是老女婿家的有頭臉的人物。方向,一般以門為上,正對門的右方座位是正位,左為陪位。以前的桌子都是方桌,坐8個人。有這麽一個故事:說有一個叫“二傻子”的人給外甥過滿月,家裏人囑咐:“今天,你是人主,坐的不是正位,不能開口吃飯。話千萬不能多說,以免出錯。”
二傻子記在心裏,到了外甥家,安排座位的總管已經把二傻子安頓到正位的上麵,讓他起頭,帶領全桌的人開口吃飯。二傻子就是不坐,說:“這不是正位!我大爺說了,麵對門的地方就是正位。”
“這是正位,坐下吧!”
“就不是,你們小看人!”二傻子大吵大鬧。滿院風風雨雨。
“你座位的正麵是什麽?”
“是桌子。不是門。”人們哄堂大笑。
臨回家的時候,告訴他的繈褓裏的外甥:“舅舅今天是人主,什麽話都沒有說,你死了可別埋怨我?”
當然,這隻是一隻笑話。
白事宴的時候,人主查看的是死者的穿戴、棺木,孝子的哭聲大小,哭的傷心不傷心,如有稍微不如意的地方,可以拿起哭喪棒“拳打腳踢”,充分發揮人主的威力。可見,人主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高大?
五閻王不理會孩子舅舅的“霸道”,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大義滅親,依然把孩子的舅舅給活埋了。從此以後,這一帶幾乎沒有吸大煙的人了,到了銷聲匿跡的地步,連賣大煙土的人都罵五閻王:“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斷我財路!”
五閻王是“惡”名在外,懲治了舅舅,卻種下了禍根。
禍根是什麽?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