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驚動了老張家的本族人,大家七嘴八舍紛紛支持你爹的主張,老馬家要是膽敢到小李村鬧事,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三天後,白天什麽事沒有,平平靜靜,你爹感覺沒什麽事了,鍘草喂羊。你媽卻說:‘要是平常,豬不喳早就回來了,可今天……。’
你爹當即給自己一把掌,說:‘我榆木腦袋’,跳出門就出去尋找,學校,朋友家,每一個屹屹啦啦都尋遍了,啊!都沒有豬不喳的影蹤。
你媽是哭得死去活來,醫生過來都得給她切人中。四方街坊,親戚朋友驚動了一院人,大家都說定是老馬家把人搶走了。
你爹連夜就要去馬家堡,大家左右勸說:“夜深了,你現在去找誰家呢?況且去了如果有一點的事事務務連個頭主家也找不到。”
你媽從坑邊拖著虛弱的身體撲到你爹麵前,拽著土步衣袖,哭聲如雷:‘孩他爹,今天咱不去了,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可怎麽活呀?’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你爹就走了,一口水也沒喝。啊!你媽站在村邊翹首迎望,早晨一直望到太陽落山,啊!日頭的餘輝映紅你媽憔悴的臉,我們都勸她回去吧!一定沒事。就在這時,你媽先看見遠遠的地方有個影子在動,說像你爹。
大家都跑過去,卻隻是一件襤襤褸褸的衣裳。你爹渾身血跡斑斑,躺在衣裳的下麵,脊背上用褲帶捆著豬不喳。啊!大家七手八腳才把你爹弄回家。
你爹被馬家人打折了一條腿,大家奮奮不平,都說去報案,討個公道。你爹見大家來了情緒,拖著一條折了的腿從坑上立起來,撲通跪在坑沿邊,啊!眼淚似豌豆,撲啦啦掉在地上,砸得地皮都當當響,哽咽著說:‘我的街坊朋友們,張家弟兄老少爺們,你們的深情厚意我張有兒記在心裏,望大家冷靜冷靜!’
‘都什麽時候了,還冷靜!老馬家看我們老張家是無人了,他來紅的,我們來白的,走,到公社去!’有人說,張家人轉身就要出門。啊!
‘快,攔住他們……,’你爹一聲大喊,從坑上栽到地下,人事不醒。經一夜的搶救,第二天中午,你爹才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他們沒去吧!’
你媽急揉眼裏的淚花,趕緊說:‘沒,沒去,你可醒來了!大家都在這兒,等你話呢。’
你爹強撐脆弱的身體,就要爬起。大家忙安慰。
你爹眼淚嘩嘩地說:‘大家的兒子千萬別給人家頂門,看看我!’你爹說到這兒又昏過去。
後來我們才知道,啊!那天你爹去了老馬家,老大拿出契約,往桌子上一拍說:‘張有兒,你不是馬家人,但契約上的字你應該明白。你馬家的爹臨終時,你也在場,他老人家把這交給了我,說你們二門的希望就靠這張紙了,要不就得斷子斷後。你不明白嗎?’
你爹申辯,‘我就一個兒子呀!讓他姓馬怎能,他以後怎麽樣麵對村裏人,麵對老張家的人?新社會了咱們就來個變通,姓張姓馬一樣,流的全是馬家的血,立得也是老馬家的根。’
‘虧你的墨水比我們喝得多,這能混攪嗎?不姓馬,他就不能回去,我們養他,他生是馬家人,留得是馬家根。’老大強硬地說。
最後達成妥協,豬不喳要回小李村,姓張可以,但你爹必須留一條腿給老馬家,說這是老馬家的老根,不能丟給老張家,要爬著回去,算是對馬家先祖的贖罪,豬不喳生下的第一個兒子還得姓馬,你爹答應了人家的要求。
你爹從那以後就一病不起,彌留之際,掏出兩份遺囑:一是你們看過的血書,是他臨終前二天寫的,我在場。當時你爹拉住二叔的手,說:‘兄弟,雖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你我的交情,關係,我相信你!把這個必要的時候交給孩子們,讓他們知道大人的一片苦心在遺囑。一定要你與你嫂、孩子們都在場的時候。你是證明人,你嫂是保管人。’還有一封是跟老馬家的契約有關係,啊!你爹寫了四個字:三個兒子。你們明白其中的意思嗎?”二叔說到這兒,眼睛打量著決鬥靈和霹靂阿妞妞。
“明白!”姐姐弟弟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
“明白就好。啊!”二叔長歎一聲,接著說:“你爹是含著淚花離開了人間,說也奇怪,你地去死後的第三天夜裏,你媽夢見有人騰的一聲從*心口搬走一塊肉,*肚子疼毛病一下就沒了。你媽迷信地認為是你爹給搬走了。我倒不這樣認可,心急出奇事呀!你媽一個女人家要拉扯你們兩個不容易呀!春天砍柴拾穀薄(方言,穀桔),秋天拽草撿爛炭(方言,煤燒不盡的小黑塊),養雞又養豬,為了蓋一個豬圈,你家沒地方啊。你們也記得你家的舊房,前能瘦人走,後無胖娃跟,一米多寬的行道,說句不好聽話,屁也擱不開。就在咱們的破們後找個地方,可張財主不讓,怕他死後無擱靈棚之地。後來在後麵和老鼠憑兌了個地方才養了頭母豬。可後來人家不讓養雞豬了,你霹靂阿妞正好上高中,每個月要糧票,要錢。你媽把所有可賣的東西幾乎全賣了,金戒指,銀手鐲,連你張家娘娘給阿靈弄的連心鎖也賣掉。你媽媽舍不得賣掉,但不賣下一個月的糧票就無著落。問我,我說賣吧!現在的社會誰講究老一套!但這也是鍋蓋上趕集,不趕趟,啊!你們三個的書怎麽往下念呢?你媽是百思難得求解,啊!二叔當時雖然結婚,但家務事多多,幫不上忙呀!”
霹靂阿妞清楚地知道:二叔是個小能猴子,畫得一筆好畫,手頭活錢多,誰家不畫個閉閣子,穿衣鏡呢?他夜裏偷著幹。(怕被村裏發現,戴個投機倒把的帽子)。當時媽媽去向四娘(方言,四奶奶)借錢,四娘一臉堆笑,說:“真不巧,外麵的人借了錢老不還,這幾天四嬸也沒錢,實在對不住,你頭回借錢就落到腳底。”
說話聽音,走路看平,媽媽隻好灰著臉出門。二叔有意但過不了他媽的手。現在說起來二叔用一個玫瑰的謊言掩飾,真是個能猴子。聽他說吧!霹靂阿妞不經意的搖了搖頭,怕被二叔看見,角度特別小。
二叔也稍作停頓,看看侄兒、侄女的表情,見大家無什麽反應,心裏如吃酒棗----甜滋滋的,繼續說:“你媽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正好有一人順便提起有一個老煤礦工人,膝下無兒無女,想找個老伴,有無兒女都可以。你媽想了幾天幾夜,想不出個好辦法。問我,我就出了個主意。我偷偷約上媒人去見老煤礦,啊!沒想到,順如水。回來和你媽一說,你媽也很高興,誇這是一舉三得的好主意。但轉念一想怕你們想不通,不同意,拖後腿。
我就說:‘嫂嫂,事到如此,來個先斬後奏,等兒女們長大成人後再給他們說真相。這事你知我知,我不外說,你不內露,誰也不知道,啊!外麵閑事嘴想說什麽,咱也管不了,咱也不想管,隻要能實現我老大的願望,就是委屈的彎到褲腿裏也得幹,韓信未成名前還受**之辱呢,咱們草木之人怕什麽呢?’你媽就打定了主意改嫁。
你媽把阿靈、阿花安頓在我家,一個人就走了。你們幾個拉主*衣袖說什麽也不讓走,不走能行嗎?我的不懂事務的孩子們?啊!你們住的房子年久得修,裏能望到星星在閃爍,外能看見麻雀再壘窩。家裏吃了這頓米而無下頓的糧,鍋已坐在火口,柴不知在那裏。你們不當家是不知道柴米油鹽的味呀!你爹的原望誰幫助實現呢?啊!當時大學不高考,你霹靂阿妞學習再好也是務農的好材料;當兵得有好後門,有硬人呀!我們有什麽,兩個肩膀抬個嘴,一無所有。你們不知道你媽改嫁的真相吧?”說到這兒,二叔把左手狠狠一揮,握了個虛拳頭擱在眼睛下方,眼睛轉了五六圈看拳頭的小孔,頭不住地上下微搖,大概是欣賞自己的得意之作。
什麽得意之作?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