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見有了希望,就盼望第二個孫子的降生。天天看*肚子大了沒有,啊!有時還用長滿老繭的手去摸摸*肚皮,多麽想模到嬰兒微弱的踢腿呀!可盼來的是你媽天天肚子疼,醫生的銀針足有一叉長,蟄上用大碗一扣,就這樣好幾年,等生下阿花的時候麵色殘白,一身浮腫,查點要了命。

老太太一看又是個丫頭,當即昏倒在門前,從此顆粒不咽,啊!滴水不進,於大年初一的早晨離開了人世。臨終的話還是兒子,兒子!”

二叔一口氣講了這麽多,口有點渴,咕咕地喝了幾口茶,用袖子邊一抹嘴繼續說:“老太太去死後,沒幾年,豬不喳也大了,到了上學的年齡,啊!你爹查了好幾天的《康熙字典》,取個大名聖靈,姓就姓張吧!不用說契約了,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新社會了就按新事辦。要不村裏人又笑話,把這事當著趣聞談。

這可創下大禍。你媽生下阿花後身體虛弱,沒再要孩子,就你們三件寶貝,視若掌上明珠,啊!連一聲哭都不想聽見。豬不喳上學的前天夜裏,你媽把厚厚的字典擱在他的枕頭底下,盼他高中狀元。

這年四月,馬家堂兄四個到咱們村趕廟會,吃飯的時候看見豬不喳的本子上寫的是張聖靈,當下老大把酒樽一摔,喊叫著問:‘這是怎麽回事?你當我們老馬家無人了!吃了張家的飯連姓氏也吃張家的飯了?’老大是即拍桌子,又腿叫,一跳三尺高,大有老虎下山的駕勢,非咬人一口不行。

你爹趕忙解釋。老大腿往條凳上一踩,啊!雙手叉腰,鼻出粗氣,不時用一個手指頭點著你爹的鼻子,說:‘張有兒,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你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老馬家……,限你三天時間給我們答複,否則……’,第兄四個奮奮地離去,臨走時老大把街門拍得嘩啦啦直響,門框都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