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天慘案
(1)
畫兒道:“你胡扯到哪裏去了。我也知道,是村裏有人在古屋上裝神弄鬼的,我之所以感到驚悚。是因為這人好變態,既然把老鼠的四肢給訂在木板上。”
問題又繞回來了,向楊柳再次道:“為什麽是訂,而不是綁?”畫兒道:“我似乎能聽到,伴隨著一聲一聲的啪啪啪響,老鼠的皮肉也發出了撕裂聲,事實上,老鼠的哀鳴就夾在啪啪聲裏麵。老鼠那微弱的哀鳴聲裏又帶有巨大的恐懼,就像被貓咬住了身子,恐懼,無助,絕望!”
向楊柳也有些毛骨悚然了:“是誰在虐鼠?”畫兒道:“自然是隨後走下木樓梯的那個白衣人,值得一提的是,根據白衣人下樓梯時的腳步聲判斷,他穿得是木鞋子。”
向楊柳道:“木鞋子?你還記得江陵講得那個傳說嗎?刻在‘柱子心裏的木人’?”
畫兒道:“在古屋裏裝神作怪的這人應該就是我們剛進村時導演死亡歡迎曲的那人,他是在跟我們玩一個什麽樣的遊戲呢?”
畫兒歎口氣又道:“千萬別把這一切告訴陶玉和林妹兒,他倆沒心沒肺的,知道了叫嚷出去就打草驚蛇了。”
向楊柳縮縮脖子道:“畫兒。。。。。我們還是回春江市去吧,這人好變?態,處處都在給我們嚇馬威,我總有種預感,他在陪我們玩死亡遊戲,他會設計出一個天大的圈套,把我們逼著往裏麵鑽的。你想想,算好你對聲音有超乎常人的判斷力,這才能在我們都毫不知覺的情況下,把他給挖了出來。”
畫兒道:“要不你們幾個先回春江市吧,我一個人留在這查,我說過我一定要查出‘皮麵桃花’的真相。”
向楊柳道:“我們怎麽可能丟下你呢!以後處處小心便是了,我們現在唯一所占的先機是,我們已經覺察到了那人,而那人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覺察到了他。”
畫兒道:“所以說更加不能讓妹兒,陶玉知道這些事了,以他倆性格,難免會走漏出去。”
畫兒話音剛落,林妹兒上山坡來了,她道:“兩個死丫頭,瞞著我在嚼什麽舌頭?”畫兒笑道:“沒大沒小的,兩個可都是你的姐姐,還一口一聲一個死丫頭。”
林妹兒道:“別打岔,問你們呢,剛才在說什麽秘密?”畫兒笑罵道:“秘密你個大頭鬼。”
王蘭拽著阿牛來找畫兒玩耍了。林妹兒見狀趕緊搶在前麵到家,把所有零食都藏了個幹幹淨淨,這個傻姐姐,老愛拿自己的零食招待客人,這並非林妹兒小氣,實在是因為吃一點少一點呀,春江市又在十萬八千裏以外,沒辦法補給。
林妹兒雖然把僅有的零食看得異常珍貴,可她還是硬塞了些給春生。春生那可是她們三姐妹的救命之恩,林妹兒簡直不敢想象,若她的畫兒姐姐要真有個三長短,她的心不知會碎成多少塊,所以林妹兒對春生的更多感激反倒不在於他救了自己,而在於他救了她的畫兒姐姐。
她的畫兒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天使!她要用她一世的生命來守護她。
與畫兒的幾次接觸後,王蘭不似第一次見麵般羞澀。她主動邀畫兒上山采花了。王蘭喜歡采花,春天采山茶花,夏天采玫瑰花,秋天采**,冬天采梅花。
畫兒也愛花,便跟她一起去了,阿牛,妹兒自然同往。至於陶玉和向楊柳勉強不得,他倆正談著情說著愛,是哪兒人少往哪兒鑽。
幾人爬山累了,在一塊青光石板上休息。畫兒眼尖,道:“咦,這石板上有一大印呢!誰這麽有閑心,跑到這來雕刻?”阿牛道:“說起這印,還有段軼事,相傳清末年間,有一縣官遊玩至此,感激此地霸氣衝天,便斷言如誰死後,掩埋至此,子孫必出草寇王。為鎮壓住霸氣,他便找來石匠,把自己大印原模原樣雕刻在石板上,用予鎮壓。”
畫兒不屑的道:“這縣官實乃雞鳴狗盜之輩,為給自己留下段佳話,自作聰明,將世人玩弄於掌股之間,實至可歎可笑。”
阿牛笑道:“我們村裏對這一軼事都深信不疑,想不到你獨辟新論倒也令人信服。”妹兒笑道:“我畫兒姐是誰呀,縣官的這點小伎倆豈能瞞得住她?”畫兒笑罵道:“就你一天到晚的取笑姐姐。”
下山的途中,幾人碰到了書記。除了阿牛,幾個女孩都各抱一大抱鮮花,好美的幾個女孩,好美的幾大束鮮花。
見到書記,王蘭把頭垂下了,把臉埋在花束裏,書記本來以為王蘭會透過花束,拿一雙明亮的眼睛偷偷瞅他的。可王蘭沒看他,王蘭誰也沒看。這倒有些出乎書記的預料。
阿牛說:“書記,我跟王蘭再過十來天就結婚了,今天算正式邀請你,不知你可否賞臉做我的伴郎?”
書記笑說:“做你的伴郎呀,這個沒問題。你好福氣,能娶到王蘭如此好的女子做老婆。”
畫兒看著書記提著的一個鐵絲籠,裏麵裝有一老鼠。畫兒問道:“你把老鼠當作寵物養呀!,這是要往哪裏提?”書記笑道:“誰有病會養老鼠玩,我這不是屋裏老鼠太多,我用機關誘捕了一隻,正打算放到河裏淹死它呢!”妹兒道:“淹死它?這未免太殘忍了吧!”
書記笑道:“那怎麽辦?不可能再給它放生吧。既然要它死,淹死是最直接了當的了。”
畫兒忽然道:“不一定非得淹死它呀,可以用來喂貓嘛!”書記搖頭道:“喂貓更為殘忍,因為貓往往不會一口吞了它,而會選擇慢慢玩它,這不是徒增老鼠死前的恐懼嗎?還不如活埋它來的痛快。”
畫兒不在作聲,書記大概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尷尬的笑了下道:“那我先去把老鼠處理了,你們慢慢耍。”
書記走到拐彎處,把籠子放在了深水處,老鼠驚恐的用爪抓緊鐵絲籠。幾分鍾後,書記把鐵絲籠提起來看,老鼠半條命都不在了。他待它喘足了氣,又將籠子沉下,提起又沉下,提起又沉下。
陰曆七月十三,陶玉收到了朋友給他郵寄過來的屍油和牛眼淚。再過兩天就七月十五了,陰曆的七月十五前後幾天是鬼出墳亂溜達的日子,七月半,鬼亂竄。
七月十五是月圓,白狐也該對月嚎叫,表達無比的哀思情緒了。而七月十五,也正是阿牛和王蘭的大喜日子。
這日子是村裏的神棍挑選的。起初,雙方的家長都覺得這個日子不好,陰氣太重,可耐不過神棍從男女屬相上分析,講一大堆什麽克什麽的歪歪道理。
七月十五,還是畫兒她們決定好要去李柳氏墳前玩蝶的日子,她們的確太牛xx了,比神棍更會挑選日子。
(2)
七月十五這天,注定了要發生很多事。
一大清早,村裏就響徹了敲鑼打鼓聲,新娘王蘭騎在騾馬上,被迎親隊伍迎到了新郎家。阿牛自然穿作的得體自然,今天他可是主角。而伴郎書記也打扮格外帥氣,平時舍不得穿,壓箱底的西服也被他翻出來穿上了,他一生最愛的女子今天就要嫁給他人了。他一生的最愛今夜就要跟另一個男人在新**纏綿。洞房花燭夜,就連那紅燭也在流淚。
王蘭剛被迎進屋的時候,書記還是產生了幻覺,他覺得今天娶親的人是他,阿牛反而是伴郎,這幻覺持續了好一陣,以致他差點搶過阿牛去把新娘從騾背上抱下來,倘若如此,這醜可就出大了,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今天的新娘可是畫兒親自為其化的妝,不濃不淡,恰到好處。今天的新娘渾身散發出玫瑰花的沁人清香,畫兒足足在她身上灑了半瓶法國香水。
幾個小女孩鑽進洞房看了會兒新娘子,又出來打算看能不能幫上其它忙。可幫忙的人實在太多了,她們根本插不上手。
陶玉道:“好無聊嘍,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李柳氏的墳前玩蝶吧!”畫兒道:“玩就玩唄,好像誰不敢去似的。”向楊柳剛想說什麽,又忍住沒說。她們幾人偷偷從婚禮上跑出,回到家,拿了裝在瓶子裏的屍油和牛眼淚,向鬼陰山方向出發了。
中午一點的時候,她們走進了密林。可愛,單純,膽大超大,相信科學但又不知禁忌的她們何曾想到,她們正一步一步的向地獄走去,不,地獄也沒有如此的惡寒。
筵席開擺了,王蘭用眼光到處搜尋畫兒們的影子,她們是她婚禮上最耀眼的客人。應該讓她們吃上第一輪酒席,以示尊敬。
畫兒在一座墳前停住了,她伸手剝去附著在石碑上的苔蘚,露出一行字:李柳氏之墓(生於清光緒1880年,卒於民國十五年?終年60歲)
墓碑上不見立碑人姓名,實際上,在李柳氏煮殺孫子後不久,其兒子兒媳受不住打擊,雙雙自殺,早於李柳氏之前西歸了。
墓碑上同樣不見墓主人生平事跡的簡述,甚至不見其對她一生品格評價的單詞句子。
就一個名字:李柳氏。再配上生卒年。
陽光基本不能透進密林,陽光即便透進來也是象經過篩子篩過的,隻能在地上撒落銅元大小的斑點。因此,鋪滿腐殖的地皮看上去倒有些象斑斑點點的蟒蛇皮了。
銅元大小的斑點也落了幾枚在李柳氏黑綠色的石碑上。陶玉縮縮脖子道:“有部鬼片叫《山村老屍》,講述的也似乎是民國年間的一女子美人姨,被當作**,砍去雙腿雙腳裝於土壇內,幾十年後,同樣因為幾個年輕人玩蝶將其鬼魂引了出來。”
妹兒有些神經質的道:“你們說真要把李柳氏的鬼魂給引出來,,,,,這倒是值得期待喔!”陶玉道:“你就繼續嘴硬吧。”林妹兒挺挺胸脯道:“笑話,那晚在春江市郊外引鬼,我倒不知道是誰的尿都被嚇出來了。”
畫兒用手一遍一遍的撫摸墓碑,很是糙手,有一些寄宿在石花裏的小蟲子驚慌的鑽出來,四散逃竄。畫兒的感慨卻在於:七十年前,民國年間,李柳氏煮殺幼兒被政府槍斃,次年,她得不到安生的鬼魂纏上在她墳前大為不恭的雪英,讓她夢遊去啃死人肉吃,這似乎隻是一個血腥了點的民間傳說。可如今當自己活生生的就站在了李柳氏的墳前,一切又似乎變得有據可查了。
畫兒說:“世間本無鬼神,我所以來也隻是驗證世間可否真發生過如此慘事,至於玩蝶,終究過於無聊,況對死者大為不敬,不玩也罷!”
陶玉卻道:“李柳氏雖無心釀成大禍,可她萬不該煮殺村中無辜幼兒,可見她終究是一個歹毒的惡婦人,我偏對她不尊敬,偏要在她墳前玩蝶。”
光線陡然暗下去,密林裏本就遮天蔽日的,想必上空更有一塊黑雲遮擋住了太陽。寒氣更重了,雖沒有風,樹枝卻搖曳起來。
陶玉將碟子放在墳前的平石上,在小心的將屍油滴入,並插上一根上好棉花搓成的燈芯。燈芯一入蝶,片刻便吸飽屍油。陶玉掏出火柴劃燃,淡藍色的火苗竄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新娘王蘭四處尋找畫兒的身影,在這個婚禮上畫兒是最耀眼的客人。快開席了,應該讓她坐第一輪,以示尊敬。可畫兒不在,也陶玉,向陽柳,林妹兒也不見其蹤影。
書記是伴郎,這個伴郎也不是好當的,開席後新郎新娘要去逐桌敬酒,可新郎一般是不願多喝酒的,**一刻值千金,如果喝得亂醉如泥了,豈不是辜負了美人?所以伴郎就得給替新郎喝酒了。
書記屁顛屁顛的跟在新郎新娘屁股後麵,不但要替阿牛喝了酒,還得不時說些得體的話,開些得體的玩笑,把場麵撐起。
從外人眼光看來,書記是相當亢奮的,以致有人在笑著調侃:“傻逼書記,別人娶親,他比新郎都高興,擋酒擋得那是一個實誠,倒好像很怕阿牛喝醉今夜行不了好事,典型的人家日人,他幫著抵門。”場麵很喧囂,但書記應該是聽到了別人的嘲諷,他的走到第五桌敬酒時,席上一人提議: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書記當時在想其它的事情,沒回過神來,搶在阿牛前端起了酒杯.頓時惹得爆笑聲一片。
書記趕緊放下酒杯,說去上廁所,飛快的逃離了現場。他躲在牆角拐彎處,把手指神進喉管深處摳,立時翻天覆地的嘔吐。一大灘腥臭穢物上,可見血絲和綠色的**,他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笑容依舊,隻是目光越發的寒了。
書記早是淚流滿麵。沒人知道他和王蘭早年間的情事,連阿牛都不知道。沒人知道他現在還在深愛著她,連王蘭都不知道。
(3)
書記用衣袖擦幹了眼淚,他還得去給阿牛擋酒,隻為阿牛今夜能保持足夠的精力跟自己最愛的女人纏綿。
李柳氏的墳前,幾個年輕人圍坐成一圈,。陶玉道:“為了將氣氛徹底推向**,我覺得我此刻應該講一個故事。”
說這話的時候,陶玉詭異的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向楊柳道:“說話就好好說話,幹嘛詭異的笑?”陶玉一愣道:“我剛才笑了嗎?”林妹兒道:“老大,拜托了,你又沒中三笑斃命散,大夥兒都是聰明人,別給我們故弄玄虛,玩如此之低級的唬人伎倆。”
陶玉道:“好吧,我承認我笑過,下麵開始講故事,話說有一三口之家,生活本來幸福平靜,隻因女主人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終年不能下床。時間一長,男的不堪重負,便在一個月亮長毛的夜晚,背著兒子將妻子殺害了並分?屍埋於後山。”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基本平靜,隻是男人發現兒子總用一雙眼睛很奇怪的盯著他看。終於,在一次午飯前,男人對著兒子咆哮了:老子臉上又沒有生花,你龜兒子咋個一天到晚的盯著我看呢?兒子慢吞吞的回答:我。。。。。。隻是很奇怪,你幹嘛一直將媽媽背在背上。”
“這麽變?態的故事也講?”畫兒拾起一土塊甩向陶玉。土塊呈紫褐色,很酥鬆,應該就是從李柳氏墳頭落下來的。陶玉躲閃不及,被擊中腹部,塵土飛揚。從碎了的塵粒間竟爬出了七八條千手千腳的白色蜈蚣,有一條竟然順著陶玉的褲管就往他褲襠裏鑽,看著蜈蚣細細密密,不停顫動的腳,陶玉遍身起滿雞皮疙瘩。
陶玉嚇得趕緊脫去長褲,露出了一雙毛腿。畫兒也急了,道:“我們都把臉轉過去,你趕緊把**也脫了,蜈蚣有劇毒,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陶玉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不等畫兒們轉過臉,就把**脫下了,並隨手一放,搭在了李柳氏的墳頭。
奇怪,剛才明明眼睜睜的看著它鑽進褲腿的,這會兒功夫就不在了。要說蜈蚣在身上爬,身上應該會癢酥酥的。
也許在脫褲的時候,就將其帶落在地了吧。陶玉用力的抖了幾抖長褲,又將其翻卷過來檢查,確保沒有蜈蚣才將褲重新穿上。
陶玉道:“邪門得很,這裏怎麽會有白蜈蚣呢?蜈蚣應該是褐色的吧?”
畫兒道:“白蜈蚣相對褐色的蜈蚣而言,一般隻產於更陰暗更潮濕的環境。比如終年照不陽光的深寒溶洞,我們大家都要小心點,不要被這毒物給咬著了,被一條普通顏色的蜈蚣咬上一口,滋味都不好受,況且白蜈蚣是異種,應該更為劇毒。”
妹兒本來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的,聞言忙站起身,轉著圈看自己身上。拍打著沾附在自己腿上的碎草和塵土。
屍油在繼續燃燒著,火苗更為的幽藍。山林裏的氣氛自然而然的有些詭異起來。草叢裏,一雙巨大的瞳孔在草叢裏窺探著她們。
陶玉剛盯了畫兒一眼,猛然失聲尖叫道:“畫兒,你背上背的是誰?”任憑畫兒再膽大,也不禁毛骨悚然,回過頭去看。
陶玉壞笑道:“怎麽樣,這次總算給嚇住了吧!”妹兒氣道:“幹嘛嚇我畫姐姐玩耍,即便李柳氏的鬼魂給引出墳來,她第一個要收拾的也是你。”陶玉道:“憑什麽呀,難道你們是大媽生的,我是二媽生的,再說了,女鬼才不會憐香惜玉。”
妹兒道:“不關大媽二媽的問題,你剛才可是將**掛在李柳氏墳頭上的,犯了大忌諱。”
向楊柳心裏毛得很,總有要出大事的預感,心髒也跳得忒快。她厭煩的對陶玉道:“好吧,李柳氏的鬼魂不吃你,吃我們三姐妹行了吧。”陶玉一愣道:“咦,生氣了呀?”
他本來還想再接著說點什麽的。向楊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陶玉的下一個音節才共鳴於胸腔,還未蹦達出三寸之喉,畫兒尖聲驚叫了,聲音之恐怖。她的尖叫聲響**在山穀,驚起一群烏鴉。
幾人一愣,齊刷刷的將目光定格在畫兒身上,隻見她麵部因受到驚嚇而極度扭曲,她的目光看上去異常的散亂。
畫兒到底看見了什麽?以致穩重的她在瞬間就變得如此之失態?
尖叫聲持續,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妹兒幾步上前,抱住畫兒惶恐的道:“你怎麽了姐姐?不要嚇我。”就在妹兒身體剛接觸畫兒身體的那一霎那,畫兒停止了呼叫,表情卻依然很茫然,大顆的汗珠從她額頭沁出。她的嘴唇也在幾秒鍾就幹裂的布滿白殼。
向楊柳也湊近身體道:“畫兒,你到底看到了什麽?”畫兒神情疲憊,輕輕的搖了下頭道:“我們快下山去吧!”
陶玉也過來幫忙攙扶,畫兒神色卻又是一變,小聲道:“你們幾個趕快閉上呼吸。”“又怎麽了!”幾人的心懸吊吊了起來。
畫兒輕聲道:“林中好像還有另外一種呼吸聲。”對於畫兒———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幾人從沒懷疑過她對聲音的敏感。
畫兒既然說她聽到了呼吸聲,那就一定是真的。向楊柳輕聲道:“你剛才所以失態就是因為這個?”畫兒搖搖頭道:“不是,回去再給你細說。”
身後響起來沉重的腳步聲了,三個女孩加陶玉誰也不敢回頭看。靠,難道真把山村老屍李柳氏給引出來了呀!
要說犀牛鄉不通電,連個電視都沒得看,村民難免文化生活極度匱乏,以前還有小六一,王大膽兩個活寶在村裏搞氣氛,現在,小六一被剝皮了,剩下個王大膽也是老得不成樣子,不過是六十歲的人,牙齒全掉光了,整天癟著個嘴。
狗日的王大膽人老心不老,還在整日整日的捉摸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雄是很不容易雄起了,平常就連撒個尿都不敢迎風撒,主要是下麵沒力衝不遠了,被風一吹,容易濕了褲襠。
(4)
雖然年輕時,他也是個響當當,牛逼哄哄的種馬。雖然年輕時,他一泡尿可以射到三丈開外,可歲月終究不饒人呀!現在不要說尿三丈,不尿到腳後跟就謝謝祖宗了。
唉,種馬也不好當,年輕時候的**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光牙齒也比別人掉得快,不光頭發要比別人白得快,不光尿要比別人尿的距離短。最為嚴重的是,那個東東上了一點年紀後徹底廢掉了,完全不能再變硬。無論受多大刺激都硬不起來了,悲劇啊!
所以奉勸年輕人:做那事還是悠著點的好,誰都他媽的都要活老呀!
可眼下王大膽還在心騷得很,村裏好不容易有人結婚了,他能不趕著來鬧洞房?
這人呀,越是上了年紀越隻能在嘴巴上**。
雖然還未過晌午,太陽還賴在天空不肯走,王大膽就一頭鑽進新房,坐在床沿上給新娘子王蘭講黃色笑話了,而且大有越講越黃之態勢,把其它在旁的幾個女孩全熏了出去。王蘭紅著臉,卻也隻能賠笑。
鬧洞房得由著眾人的性子來,即便鬧得再離譜,新郎新娘也是萬不能給眾人臉色看的。
在老狗日的老活寶王大膽帶動下,雖然離天黑還在早得很,新房裏已經聚集了一批混世農民,看來他們是準備將新郎新娘徹底玩崩潰!
王大膽拍手道:“安靜,安靜。”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期待著這個老**出損招。王大膽就是王大膽,一出手必是大手筆,信王大膽得持久,不**。
王爺爺從衣兜裏摸了個雞蛋出來,走到新娘子麵前將雞蛋遞過去道:“麻煩你將她塞進褲襠,但有一條,千萬別將它壓碎了,壓碎了濕了你下麵是小事,我可還要用它來炒蛋炒飯吃的,放心,也不會讓你把雞蛋老夾著,下一步得讓阿牛把手伸進你褲襠,把蛋蛋給掏出來”。
靠!王大膽果然是人中極品,當年能與小六一並駕齊驅號稱一對活寶,果然非浪得虛名。
王蘭當然不幹,奈何不過一幫混世農民的糾纏,可憐阿牛一個老實人,自家的蛋蛋倒先被他們給糾結碎了?。
王蘭臉若桃花,王蘭也快濕了,大淚珠將落為落的。她心裏千萬次的呼喊:畫兒妹妹你在哪裏呀,快來替姐姐解圍。
要說畫兒,此刻在山上,凶險萬分,腳步聲在她們身後嘎然而止。
畫兒嘀咕:到底是什麽東東,明明身體很沉重,卻偏要墊起腳走路。她緩緩扭過頭,啊的一聲,牙巴骨都被嚇錯位了。
王蘭硬是不肯將雞蛋塞進褲襠,眾人在王大膽的吆喝下也絕不讓步,雙方在此立場上僵持住了,眼看就要鬧出不愉快來。
王大膽一臉的不安逸表情。他王大膽二十年前也是一條好漢,不說別的,單是跟小六一,九命上演的那一出捆鬼計劃也是牛逼到家的,就連萬惡的劉二刀都被他們忽悠來吃人屎。.現在年紀大了,人微言輕,人家小姑娘都不買她帳了。
(5)
王大膽燒燃一根喜煙,翹起二郎腿,臉色有些陰沉。阿牛忙道:“我把雞蛋塞進我的褲襠中不中?”王大膽咪起眼睛想會兒道:“中,但塞進去後還得讓王蘭掏出來。”
王蘭聞言,臉羞得更紅了。書記進來打圓場:“鬧洞房歸鬧洞房,也要講究文明嘛!”
馬槽裏伸出驢嘴!王大膽心裏正窩著火,所說的話就沒經過大腦。王大膽道:“要不我們這樣,把雞蛋塞進書記褲襠,還是得讓王蘭給掏出來。”
繼而他又對王蘭道:“兩個男人由你選,反正這關得過。”書記聞言,心裏竟然興奮和期待起來,他竟然幻想王蘭會選擇他。
但怎麽可能呢!當王蘭迫不得已的把芊芊玉手伸進阿牛褲襠後,在眾人推波助瀾的暴笑聲中,書記的心寒到極點。
這關算過去了,下一關會是什麽?有王大膽在,惡搞無極限。
隻見一隻碩大的金錢豹正在身後跟蹤著她們。妹兒嚇得就要去襠在畫兒麵前,畫兒用眼光製止住她。豹子蹲坐了下來,打量起麵前衣著光鮮,容貌俏麗的幾個女孩。陶玉不爭氣,尿從褲管流出來了。
妹兒也想尿了,但她拚命忍住,她悄悄把手伸進褲包,褲包裏還裝著那天她用來打鳥的彈弓和兩發泥丸子。
摸彈弓也隻是本能的反應而已,抵個屁用。豹子最終把目光鎖定在陶玉身上,它起身走了過去,嗅他拉出來滴落在草地上的尿。豹子打了個噴嚏,張開巨口就要去咬陶玉,十分危急之時,妹兒發招了,一泥丸子擊中豹子的屁股。
豹子一受驚,跳起幾米高,落地後扭過頭警覺觀察。林妹兒趕緊把彈弓藏在屁股後麵。豹子看不出名堂,又繼續的去咬陶玉。妹兒已是別無選擇,咬咬牙關,彈丸再次上膛,可不曾設想豹子出的是虛招,它忽的回頭,看見了妹兒手裏的彈弓。
再野性的家貓隻要人懂得順毛撫,家貓也會鼻子哼哼。可這是一隻豹子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豹子的腦袋應該同樣不容侵犯!
豹子雖然嚇不倒這幾個人,但並未覺得丟臉,在畫兒的撫摸下,它乖溜溜的爬下了,不時還伸出舌頭舔畫兒的手。
畫兒給向楊柳,陶玉,林妹兒遞眼色,叫她們先撤。也是,連人都是反複無常,何況一隻畜牲呢!不要看它目前很乖,也許下一刻,它依舊會大開殺戒。
妹兒死活不肯走,她不可能丟下她的畫姐姐逃命。可林畫兒盯著她,目光是如此的哀求,林妹兒怕看到她的這種目光,流著眼淚還是被向楊柳拽著走了。
豹子丟下陶玉,徑直奔妹兒過來了,豹子或許在心裏想:奶奶滴,搞無搞錯,還敢用彈弓打我屁股。
它張開巨口,故意的把長牙露出來,長嘯一聲,作勢就要咬過去,妹兒嚇得閉上眼睛。
畫兒注意到了豹子長嘯的音節,趕緊的模仿著叫一聲。豹子又丟下林妹兒轉奔畫兒過來了。
咦,在跟豹子玩轉盤遊戲呢!下一個接招的該是向楊柳了。豹子走到畫兒麵前,把嘴張得更大,還把腦袋抵在地上,還把屁股厥起多高,做出要猛撲過來的樣子。畫兒雖然心裏怕的要死,但隻有賭一把了,她彎下腰,伸出小手輕輕的撫摸豹子的腦袋。
(6)
豹子閉上了眼,很受用的樣子。許久過去,畫兒估計妹兒們已經走遠,這才悄悄立起身,輕腳輕手想離去。豹子把眼睛睜開了,一縱步跳到它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半山腰處,林妹兒哭得呼天搶地,赤著腳要往山上跑,被陶玉和向楊柳死命抱住。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終於見到畫兒平安走下來。
幾人長籲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泥路上。走到安全處,向楊柳故作歎口氣道:“相傳楊貴妃有次在荒野裏獨行,碰見一隻餓狼,可餓狼驚歎於楊貴妃的容貌,而不忍心下口吃她,以前我一直認為這是文人杜撰出來,用予形容美人的傾國傾城,沒料到這一幕今天真實上演了。”
畫兒笑道:“你們就不知道吧,野生金錢豹有個特性,它隻要肚子不餓,它就不會捕殺獵物,即便是一隻羚羊在它麵前晃,它也懶得理它!”
向楊柳道:“嗯,這隻豹子肚子看上去很圓,可能剛剛大餐過,也幸好如此,我們才得以脫生了。”
畫兒心有餘悸的道:“先前也是凶險萬分,它雖然不會獵殺我們,但它卻有可能跟我們玩耍,就象它已經在雌牙咧嘴的故意嚇唬我們了。”
陶玉道:“豹子會跟人玩耍,挺有意思的,早知道我就跟它玩玩了。”畫兒笑道:“可怕就可怕在豹子跟獵物玩耍時往往分不出輕重,它若玩得性起,隻須用爪在你背上輕輕一劃,你的半身肉就不見了。”
陶玉縮縮脖子道:“那你還敢去撫摸豹子,你不怕它認為你主動逗它玩耍呀!”畫兒輕笑道:“以前我有個朋友是寵物訓養師,她教授過我如何用撫摸法給動物催眠。”
陶玉道:“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敢麵對麵給野生豹子催眠的催眠大師了。”向楊柳卻若有所思的道:“對了,我們在李柳氏的墳前玩蝶時,你為何尖叫?”
妹兒也道:“對了,還把這茬給忘了,你為何尖叫?”
畫兒臉色一下就變了。
陶玉也道:“莫非你真看到李柳氏的鬼魂了?畫兒打個冷顫道:“這倒沒有,隻是我看到自己的手腳突然變粗,就象通過了放大鏡,我的肌肉紋理變得象麻繩一般粗壯,可當妹兒抱住我的一霎那,一切又恢複正常了。”
陶玉笑道:“你被心理暗示了。”向楊柳卻有些擔憂:“我們才來犀牛鄉多少天呀!,先是陶玉的鼻子鑽進那麽多的山螞蟥,接著我們差點被突然暴漲的河水衝死,而今天又遇到豹子,已經是九死一生幾次了。”
向楊柳還有沒說的,剛進村時村民奏響變了節奏的哀樂歡迎她們,詭異的古屋裏,白衣人穿著木鞋將老鼠四肢訂在了木板上。
畫兒有些魂不守舍的道:“明天我們就回春江市吧,我決定放棄對皮麵桃花真相的調查了。”
陶玉驚訝的道:“放棄?這不象你的性格呀,不就是一隻豹子嗎?就把你的膽給嚇破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事嗎?”
(7)
畫兒搖搖頭道:“不是豹子不豹子的問題,再呆在犀牛鄉,沒準我們的小命哪天就戳脫了,不是每一次都那麽的幸運。”
山腳下,有一個老阿婆正坐在石板上休息,她一頭花白的亂發,鷹勾鼻。看到畫兒們走過來,她癡癡呆呆的對著她們笑。山風將她破亂的衣服吹得嘩嘩響。
畫兒上前道:“老婆婆,天氣好涼,你該回家了。”老阿婆露出一口黃牙道:“回家,回家,哎,兒子兒媳不要我了。我的那個孫子死得好慘呀?”畫兒渾身電觸了一般,失聲問:“阿婆,你的孫子是怎麽死的?”
老阿婆不在作聲,踮起腳向鬼陰山走去了,嘴裏喃喃道:“回家,回家嘍!”畫兒跟著攆過去,說起來也怪,才轉了一道灣,老婆婆就不見了,隻剩下滿目的枯黃茅草一片。
畫兒立在路上呆呆出神,向楊柳過來拉了她一下道:“你怎麽了?”畫兒失聲道:“李柳氏,剛才那個婆婆就是李柳氏。”
向楊柳用手試了下畫兒的額頭,好燙!她道:“你發燒了,大白天說胡話!”畫兒卻揪住她衣袖道:“沒錯,就是李柳氏,你沒注意她穿得是民國年間的繡花鞋嗎?”畫兒神經質的向山上望去,她又看到了那個老婆婆竟然藏在茅草叢中,拿一雙陰鬱的眼睛窺探著她!
向楊柳道:“別瞎猜測,這老婆婆不準就是犀牛鄉的一鄉野老太婆,看她年紀也不小了,即便她裹小腳穿繡花鞋也是正常的,誰規定現在的人就不能穿從前的服飾?像現在都市裏流行的旗袍,你能說清是哪個年代的主流打扮嗎?”
“嗯,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了。”畫兒有些嘲笑的道。沿途見到不少錢紙(陰幣)在燃燒,今天是七月半,七月半鬼亂竄。家家戶戶都要燒紙送鬼恢墳。
回到家,畫兒趕緊取了兩片從春江市帶過來的退燒藥,妹兒把盛在杯子裏的開水吹涼,遞給姐姐。畫兒吃了藥,有些犯困,到**休息去了。向楊柳安慰妹兒道:“沒事,畫兒隻是受到了點驚嚇,發燒也是正常的。”妹兒道:“那隻死豹子也把我嚇得夠嗆。”
向楊柳道:“你以為就你害怕呀!我都差點被嚇暈過去了,說起來也是你救了陶玉一命,要不是你用彈弓打豹子屁股,說不定陶少爺此刻都七零八落的了。”陶玉心有餘悸的道:“妹兒的救命之恩我記著呢!回春江市我得再請你多吃一個月的薯片。”
半個時辰後,畫兒下床了,特效藥就是特效藥,她的燒全退下來了,隻是神情仍有些疲憊。畫兒道:“我肚子餓了,你們不餓嗎?我們一齊去新郎新娘家蹭飯吃吧!”妹兒笑道:“這不就在等你嗎!姐姐的病全好了嗎?”畫兒道:“全好了,就是還有點乏力,不過正常的也是藥效反應。”
幾人來到新郎家,廚管師田敏趕緊擺了一桌。幾個小女孩真的餓壞了,都不顧吃相。陶玉想喝酒,但一個人喝多少有些沒意思,恰巧書記過來了,陶玉拉他坐下,給他斟滿一杯。向楊柳皺了下眉頭道:“你少灌點黃湯,這次再喝醉我可不管你。”
(8)
陶玉不理會她,端起酒一口吞下對書記道:“我該自飲三杯,慶祝今天還能活著回來!”書記道:“哦,怎麽回事?”陶玉便給他講述了在李柳氏墳前玩蝶,遇到豹子的事。書記道:“你們也膽子忒大了點吧,今天是什麽日子,七月半呢!是全年中陰氣最重的日子,膽子小點的都不敢出門,你們居然還敢故意去招惹李柳氏。七十年前,李柳氏因煮殺幼兒被政府槍斃,她死後她的鬼魂曾纏上王路順的小情人雪英,讓她深更半夜夢遊挖新墳啃死人肉吃,”
畫兒剛夾了塊紅燒肉往嘴裏放,聞言打起了幹嘔。書記繼續道:“就在前陣子,李柳氏的鬼魂又纏上夜寒,這些你們都知道吧!”
陶玉道:“哎,世間哪有鬼神,就拿今天來說,我還在李柳氏墳前光屁股呢!還把**搭在她墳頭上,我就不信,她還會爬出墳吃了我?”
書記搖搖頭道:“鬼神的事不可全信,卻又不能完全不信,你們去李柳氏墳前玩蝶,的確是太胡鬧了,我若事先知道,必然會阻止你們!”
陶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貿然去李柳氏的墳前玩蝶,有可能會玩出禍事?”書記不作回答,從他臉上表情推斷,他想說:夠懸!
陶玉道:“哎,不管它了,反正我們明天就會春江市了,即便真有鬼魂之說,李柳氏難道還能跟蹤我們去春江?”書記又是一聲:“哦”。
王大膽也過來討酒喝了,這個王八蛋從青春發育期開始,就是這副德性,哪裏有小姑娘就往哪裏鑽。
王爺爺此刻在想:能跟幾個都市裏的千金小姐共桌一坐,倘若還能偶爾搭上一句話,便是為祖宗長臉了。
關於王大膽,畫兒是知道的,跟太監小六一關係最鐵,和九命有些矛盾,但後來三人還是精誠合作,上演過一處捆鬼的鬧劇。
畫兒本想抽空去拜會下王大膽,了解一些當年的真相,隻是最近總是遇險,把這茬給忘記了。雖然明天就準備回春江市,畫兒還是倒了點飲料在杯子裏,站起身敬王膽大,道:“王爺爺,我以飲料代替酒,跟您喝一盅。”
王大膽一愣,有些犯疑,天啦,沒聽錯吧,她真的是在對我說話嗎?
話說二十年前,王大膽恰四十歲,雖不是風華正茂恰少年,卻也是精壯壯虎生生的一條天字號種馬,他雖賣的是棺材板板,卻好歹有自己的事業。而陸斌哪廝不過是一鄉野小混混,在世連個親人都沒得,那年的王大膽哪能將他放在眼裏,甚至有次還以大欺小甩過他幾拳頭。
然而世事真是變幻無常,人生際遇如此精妙,二十年後,陸斌的女兒又跟王大膽在酒桌上相逢了,相逢是首歌呀!還說相逢一笑泯恩仇。
王大膽全飲了酒,坐下道:“你們是從大都市裏過來的,見多識廣,我有一個疑問困擾我二十年了,可否為我解惑?”
畫兒笑道:“解惑不敢說,不過我們願意洗耳恭聽。”王大膽道:“是這樣的,二十年前我正在棺材鋪裏的桌子上打瞌睡,短命鬼小六一進來了,說自己快要死,想挑一口棺材,他還把自己腦袋扭下來用手提著玩。小六一選好了棺材,就走了,我重新回到桌邊坐下繼續睡,這一坐這一睡我就犯迷糊了,到底是小六一剛來過,還是我隻是爬在桌子上做了一個夢?”
“打這後我這毛病更嚴重了,就象今天淩晨四五點,我在**莫名其妙的醒了,卻發現我死去多年的老婆就站在我床前,我老婆眼睛紅紅的,說是想我了,來看看我。說來奇怪,我一點都不害怕,我老婆和我說了一會話,道:雞即將叫頭遍,我該走了。言罷,她化作一陣輕煙離去。雞果然叫了,我也就那麽的一激靈,我又開始犯糊塗了,我老婆是真來過了,還是我僅僅做了一個夢?”
書記道:“或許你老婆真來過了,今天可是七月半,鬼出墳的日子。”畫兒道:“哎,書記,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還蠻迷信。”
陶玉插話道:“王爺爺,你已經進入了一種超凡的境界。”耶,這句話可有點損人!做人做到連夢境現實都分布清楚還超凡呢!
可陶玉也有他的解說,他道:“古代的大思想家莊周曾夢見自己變成一隻蝴蝶,飄飄然,十分輕鬆愜意。這時他全然忘記了自己是莊周。一會兒醒來,對自己還是莊周十分驚奇疑惑。”
“其實認真想一想,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莊周?這個故事也稱作“莊周化蝶”。在一般人看來,一個人在醒時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夢境是幻覺,是不真實的。莊子卻以為不然。雖然,醒是一種境界,夢是另一種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莊周是莊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莊周看來,他們都隻是一種現象,是運動中的一種形態,一個階段而已。
“這麽簡單的一個故事,即表現了一種人生如夢的人生態度,又把形而上的“道”和形而下的莊周與蝴蝶的關係揭示出來。形而下的一切,盡管千變萬化,都隻是道的物化而已。莊周也罷,蝴蝶也罷,本質上都隻是虛無的道,是沒有什麽區別的。這叫“齊物”。
林妹兒聽得牙齒癢,隻差把一杯酒潑在陶玉臉上:“貌似你是個作家似的。”
畫兒卻道:“我喜歡這句:醒是一種境界,夢是另一種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
書記卻兀然道:“那麽夢遊呢?象七十年前,李柳氏的陰魂纏上在她墳前大為不敬的雪英,讓她夢裏去啃死人肉,可不可以這樣認為,白天清醒的雪英和夢裏發夢顛的雪英是同一個人的不同兩種人格體現?”
畫兒一愣笑道:“你究竟想對我們暗示什麽?今天我們可也是到李柳氏墳前大為不敬了的,難道她也會讓我們去夢遊,把我們另一麵的人格體現出來??”
書記笑道:“哪有呀!剛才我們不是在探討關於夢的解說嗎?我隻是將其延伸了一下而已。”
畫兒笑道:“人為什麽會夢遊,至今科學都無法作出統一的定論。”
王蘭好歹擺脫了新房裏那夥糾纏著她不放的刁民過來了。畫兒一行人可是她婚禮上最尊貴的客人,怎麽也得過來招呼她們一下。”
(9)
書記不時用眼睛瞅新娘子,每次隻敢瞅一到兩秒,可不能讓別人看出他的失態。他是多麽渴望王蘭也回望她一眼,哪怕是一眼,可王蘭沒有!隻是跟畫兒沒完沒了的說。
皮膚白淨,長相乖巧的新娘子王蘭又被一夥村民給連拉帶拽拖進新房了。書記沒來由的在大腦裏浮出一幅畫麵:渾黃的圓月掛在湛藍的天空中,月亮下成片成片的甘蔗林裏,書記正將王蘭壓在身子底下,王蘭的腿抵在一棵甘蔗上,伴隨著書記的每一次**,王蘭的腿就晃動一次,甘蔗葉相互摩擦的聲音嘩嘩的響起。書記想去吻王蘭的臉頰,卻發現她的眼神迷離,正透過晃動的枝葉看那一輪寶石般的圓月。”
“在出啥神呢?莫非再想新娘子?”陶玉拍了下書記的肩膀。向陽柳叢桌子底下又掐了下陶玉的屁股道:“你以為誰的腦袋都如你這麽的髒!”
書記端起酒杯,不作回答一飲而盡。風吹過,卷起地上塵土。他也許真喝醉了,踉踉蹌蹌的往自家屋裏走,太陽底下,他的身影縮成一個孤單的點。
書記回到家,開始作畫。他在傷痛的時候總會迸發出些靈感的火星,這火星足以把一整座的加油站引爆,就如他先前所畫的那副盛開在骷髏上的紅玫瑰。
現在,書記有了一個新的構思。在他的構思裏,畫紙的中間是一副長條椅,椅上一對男女正光著身子造?愛。而另一裸?男卻是躺在條椅底下,他正用兩隻手試圖把椅子支承起,裸?男的表情是痛苦的,他快要承受不住壓。而椅上的男女全然隻顧著享樂,全然不顧他們的每一次巔峰都可能造成椅下男子致命的壓傷。
這就是書記此時的真實想法,畫的名稱他都想好了,就叫?“壓傷”。
今夜王蘭和阿牛的洞房花燭夜,他倆注定的瘋狂纏綿無疑是在往他心髒上插刀。阿牛的每一次聳?動便是刀在他心髒上的每一次抽?插。這種對應從今夜開始,夜夜相隨,沒有盡頭。
從今夜起,書記將永世得不到解脫。是誰將我流放地球,讓我永世與人類與孤獨為伴?書記自問。
畫好畫後,書記認認真真的把附著在手上的油彩洗去,盆裏的水變成了血色。他想想,還是決定去新房,隻為多看王蘭一眼。
畫兒她們本來說是去新房給王蘭解圍的,不去還好,這一去那夥人鬧得更凶了,都想在畫兒麵前表現唄!
用線掉著糖叫新郎新娘醉對嘴啃著吃都是小兒科了,叫新郎新娘講戀愛史,唱歌啥的根本隻是城裏文明人玩的把戲,在這鄉村根本都上不了台麵。書記偏偏在這時候進新房來了。
狗日的王大膽居然說:“伴郎書記今天也辛苦了,要不讓他也跟新娘親個嘴,犒勞一下?”王大膽的提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此時,根本不會有人去看阿牛和王蘭的臉色。畫兒輕輕的碰了下書記的身體,使眼色叫他出去避一避。
書記猶豫著剛跨出門檻一步,被幾個青壯小夥子按住了,他們將他往新**拽,讓他壓在王蘭身上,阿牛看不下去,想要來拽開書記,卻被另外幾個人死死脫住,書記也是在掙紮的,卻寡不敵眾。王大膽這孫子居然理出一根繩子將書記與王蘭,麵對麵,腳對腳的捆在一齊了,還將他二人用被蓋齊頭蓋住。
這玩笑開大了。開大了又怎樣呢?誰也不能咬誰屁股一口,被蓋裏,書記瘋狂的吻著王蘭。王蘭將臉盡力扭開。
妹兒毛了,用掃帚趕去擋住她過道的人,猛然掀開被子,她看到了書記在趁火打劫,隻有她看到。書記突見了光亮,忙把臉扭開。
王蘭滿臉的淚水,妹兒趕緊替他們解開繩。王蘭站起身,從來都文靜的她大聲嘶喊道:“滾,全部都滾。”
眾人一愣,訕訕的退出了新房。新娘都翻臉了,這洞房是不能再鬧下去的。
畫兒們也退了出來,王蘭把門從裏麵插死了。眾人也是帶著情緒離開的,這新媳婦也太不知事,也太傷人臉了。什麽玩意兒,竟然讓客人滾,而不是叫客人走。
書記走出新房,心裏一陣抽縮,這會兒他們在做什麽了?阿牛可已經再剝王蘭的衣褲?他伴郎的角色已經演完了,曲終之後他該何去何從?回到那間孤獨的房屋裏孤獨的呆著嗎?
太陽已經下山了,十五,又一個月圓的日子即將來臨了,不知從何時,書記就害怕月圓。月亮容易讓他想起跟王蘭在甘蔗林裏同居的日子。那月光曾把夢照亮,那月光也曾撒在王蘭羊脂般的**上。
幻覺,一定是幻覺,甚至是否真有過那些場景,書記已經開始在深度懷疑了,難道曾經的這一切都隻是他頭腦裏臆想出來的?王蘭根本就沒跟他發生過那些風花雪月的情事。就象王大膽一般,自己也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區別了。如此說來倒真是錯怪王蘭了,她原本和自己沒有任何的瓜葛,自然不存在無情。
今月月圓,白狐該對月嗥叫了。明天就要回城,畫兒在離去之前隻想聆聽這一癡狐曲。
她們四人早早的來到場壩,一大群小孩已經在那玩耍,相互嬉戲著追逐。小女孩江陵見畫兒到來,召集住了一群小孩道:“要不我們跟林姐姐做個遊戲如何?”小孩們應聲道:“好呀。”江陵轉轉眼珠道:“要不就玩?老頭看瓜?吧。”
遊戲規則很簡單:一群小孩圍坐成一圈扮瓜,畫兒是偷瓜賊,畫兒偷了瓜拉到市場上去賣,結果看瓜人追來了,將畫兒送到官府,由另一小孩扮演的縣官對此案進行審理,如何審就看臨時發揮了。
就是這麽個玩法,畫兒走到江陵身後,撫摸著她的頭道:“這個瓜呀,熟了!”便豎起手掌做出刀子裝去砍江陵的脖子,江陵正心大心小個沒完,那經的起這一嚇唬,驚叫了起來。逗得眾小孩大笑。
畫兒偷了幾個瓜,拉到市場上去賣了。看瓜人尋了過來,將畫兒帶到了縣衙。
看瓜人指著畫兒說:“縣大老爺,此人偷我瓜呢。”那飾演縣官的小孩將石塊往地下一拍道:“那將畫兒拖下去先打50下屁股。”幾個飾演衙役的小孩便要上來押畫兒,畫兒笑著躲閃道:“你這縣官特糊塗,萬一曲打成招呢?關鍵是要以理服人。”
江陵笑道:“還以理服人呢!要不你來演縣官,我來演偷瓜賊,我看你如何能將偷瓜案審得清楚?”
(10)
畫兒笑道:“行呀,來試試看。”於是小孩重新分排站好,江陵被押上來了。畫兒道:“快快招出偷瓜實情。”江陵道:“我家自有瓜田,此瓜是我從自家瓜田裏采摘的。”畫兒道:“這有何難,派人去你家瓜田看看,可否有新摘痕跡便是了。”江陵道:“哎,我今早摘瓜後,見瓜藤已枯,想來不會再結果,全砍去喂豬了。”
“這個”?畫兒一時陷入困境,但柳岸花明又一村,死棋腹內有仙著呢!
隻聽畫兒道:“我們可以去查看老頭的瓜田,若他田裏的瓜藤斷口處與瓜柄完全重合且個數相等,你這瓜必是所偷無疑。”
其實斷口吻合才是關鍵,一個螺絲隻能上它的那個帽。江陵用手摳摳腦袋。畫兒笑道:“來人呀,把江陵拖出去打100大板。”江陵笑道:“太黑了吧?不就偷了幾個瓜瓜嗎?何況所偷瓜中還有一個是壞瓜,黃種瓜。”
剛才扮演瓜的妹兒笑道:“咦,小丫頭話裏有話,繞著罵人呢,你說誰是黃種瓜呀?”江陵笑道:“顯然不是說你,你是隻好瓜。”
十幾米外,淡淡的月光下,一個貌似人的東西正向她們靠近,隻見這“人”將雙“手”捂在腦袋上,似乎在按著什麽。他還將“雙腿”並在一齊,似乎在夾著什麽。
妹兒剛要說什麽,卻突然全身一寒,她感覺到兩隻冰涼的爪搭在了她的脖子上了。眾小孩也似乎看見了什麽,全部驚叫了起來。
妹兒腦袋裏閃出了一個念頭:白狐,白狐下山了。
天剛剛黑下來,書記就孤獨的躺在了**。他的心強烈的抽縮著,引發高頻率的陣痛。
每一次陣痛都對應著一次抽?插。實在忍受不了折磨,他幹脆披衣下床,煤油燈火下,他的表情屢次變化,最後,他嘴角露出了絲古怪的微笑。
他聽到了不遠處眾小孩的驚呼聲,聲源來自大場壩。難道出什麽事了?他吹滅油燈出房查看。
新房內,紅燭仍沒被吹滅,阿牛和王蘭做那事時盡量不發出聲響。雖是順理成章的做,隻因是頭夜,難免外麵有聽牆角的好事之人,動靜過於大了,被傳出去多少也有些尷尬。
做完第二次,阿牛尿脹了,便出門上茅房,春光四溢的新房內,王蘭伸出裸?露的羊脂般的胳膊嬌羞的道:“你快點回來呀!”阿牛回頭望了他的嬌媚新娘一眼道:“嗯,我快去快回。”
妹兒倏的回過頭,隻見一條隻有在傳說裏才聽說過的大灰狼把爪搭在她肩膀上,正呲著白森森的牙咬向她的脖子。
妹兒被嚇得失去了意識,根本不知道躲閃。隻在零點幾秒間,畫兒反應過來了,她幾步上前,用力推了妹兒一把,妹兒受力,後退了兩三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躲過了灰狼的致命一咬。
妹兒倒暫時沒事了,可相當於畫兒又把自己的身體送到了灰狼麵前。這次沒那麽幸運了。這是一隻下山覓食的餓狼,它眼露凶光,攔腰咬住畫兒,想山上奔去了。
所有這一切的發生,隻在電石火閃之間。妹兒嚇昏過去了,陶玉和向陽柳反應過來在後麵追,可他倆哪能跑得過灰狼。
畫兒雖被叼在狼嘴裏,意識還算清醒,死到不怎麽害怕,隻是她舍不得離開妹妹,舍不得離開爸爸,要說在世上她最牽掛的就是這兩個親人了。畫兒還沒戀愛,她仍不知道戀愛的滋味,不知道情為何物,這倒是幸運的事了,可以少去牽掛一個人,她的離去也可以少讓一個人傷心。
風在畫兒的耳邊呼呼吹響,狼應該加快了奔跑速度,這樣的死法未免太過於殘忍,它這是要將她叼回狼窩了。
這時,白狐對月嗥叫了,這曲聲劃向明月,這曲聲縈繞進畫兒的耳朵,衝擊著她的耳膜。
天哪,這世上真有如此溫柔,傷感,多情。。。。。。的聲音嗎?天生對聲音極度敏感的畫兒從白狐對月的嗥叫裏聽出了太多的信息,畫兒已經沒去任何思維的空角去想她的生死了,她想到的是孟薑女哭長城的那一哭,她想到的是梁山伯祝英台的那一化蝶瞬間。她的靈魂被徹底的震撼了。
阿牛剛從廁所出來,灰狼正好嗖的一聲從他麵前竄過去,阿牛眼一花,再仔細一追看,月光下,可清楚見到狼嘴裏叼有一個女孩,阿牛來不及思考,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木棍追上去。
他知道狼一旦有喘息就會下重口,那狼嘴裏的女孩就性命不保了。所以阿牛半步也不敢挪下,狼快躥入密林了,一旦躥進去地勢太廣闊,山高林密的,就有可能在兩三秒鍾就跟丟目標,那樣的話,狼嘴裏的小女孩必死無疑!
阿牛就在狼一縱步跨鄉土坎的時候,瞅準機會,手裏的木棍脫手橫掃過去,狼被擊中兩條後腿,狼慘嗥一聲,丟下畫兒,一瘸一跛的往山林逃出,阿牛那一擊估計把狼腿都給擊斷了。
狼鬆了口後,畫兒掉進了土坎,阿牛忙下去將她托了上來,畫兒緩緩睜開眼,看到了阿牛,———此時唯一在她身邊的男人。
白狐已停止了對月的嗥叫,可那曲聲依然縈繞在她耳畔,他竟看到阿牛身邊似乎燃著很多的燈火,夢裏尋他千百度,醒來時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古詩詞裏所表達的意境多是隻可意會而不能言傳。畫兒是何等聰明,何等冰清玉潔的女孩,她一下就進入了那種意境。
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別人的新郎,心一下就痛了起來,為何會痛?那是畫兒愛上他了。
可怕的小白狐,可怕的魔鬼之音,它竟讓一個人在瞬間愛上了另一個人。畫兒伸出手去拍阿牛肩上的塵土,拿一雙明亮的眼睛瞅他。
阿牛道:“嚇傻了不是?讓我看看你傷到哪兒沒有?”畫兒順從的把身體各部位給他看。
都不見有血。阿牛還是有點不放心,問:“有哪兒痛嗎?狼牙有毒,被咬傷得上草藥,不然傷口會潰爛”。
畫兒輕歎口氣道:“我沒被傷著。”要走路卻也移不動腳步了。阿牛俯下身道:“我背你吧。”畫兒順從的讓他背了。
厚厚的後背讓畫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與溫暖。她希望,這段路會通向天際,永遠都走不完,一旦走完了,阿牛就屬於另一個女人了。
至少現在,阿牛是屬於畫兒的。
對麵有好多村裏人手持火把追了過來,妹兒跑在最前麵,滿臉的淚跡,赤著腳,鞋子都不知何時跑丟了,頭發也跑散了。
妹兒看到了阿牛背上的畫兒安然無恙,又哭又笑了起來,用拳頭捶大著畫兒道:“我想好了,今晚你要被狼吃了,我也不活,我去死。”
畫兒摟著妹妹也哭了,道:“傻妹妹,你真是我的傻妹妹。”
(11)
一行人將畫兒護送到了田敏家,阿牛想起了他的新娘,轉身欲走。畫兒輕輕的道:“阿牛哥,你這就走了嗎?”眾人也沒覺察出畫兒語氣裏透露出來的異常溫柔和依戀,畢竟阿牛剛才曾救過她的命,用怎樣的語氣說話也在情理之中。
畫兒想留住阿牛,多看他一會兒,可留住他的理由呢?**一刻值千金,阿牛得趕回去陪他貌美如花的新娘。
畫兒的心疼痛起來,她是第一次為一個男人而疼痛。眾人散去,妹兒談論起先前的遭遇,妹兒道:“這灰狼太狡猾了,竟然學著人直立起來,用兩隻前爪將耳朵按住,把尾巴夾在屁股裏學人走路,我當時也是晃眼看到它的,隻認為是村裏的老頭戴著羊皮帽呢!”
向楊柳道:“明天我們必須得離開犀牛鄉,再呆下去不定還會再遭遇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事,也太誇張了,才來這多少天呀,已經九死一生多少次了?”
妹兒舉雙手讚成;“真的是不能再在這呆下去了,我總感覺有那麽一雙黑手,隨時都想要掐斷我們的脖子一樣。”
陶玉歎口氣道:“可惜了,我們終究還是不能探明皮麵桃花的真相,也是,真相即便再如何吸引人,也犯不著用生命作為代價去接近。”
輪到畫兒發言了,她卻啊的一聲,象是還沒回過神來。沒人知道她已經意亂情迷,隻當她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換誰要被狼含在嘴裏溜達一圈回來,她也是不能在短時間恢複正常的。
向楊柳輕輕摟住畫兒道:“畫兒妹,沒事了,我們現在安全了。”畫兒靠在她懷裏,臉色潮紅,輕輕的把眼閉上。
向楊柳支撐起畫兒的頭道:“你又發燒了,這次還燒得不輕。”妹兒聞言趕緊去拿藥倒水。
屋外傳來了吱吱的鳴叫聲,畫兒一個激靈道:“誰,誰在外麵叫?”幾人頭皮一陣發麻。向楊柳道:“不是人在叫喚,僅為一隻蟲子而已。”
話語間,卻從門檻處跳進一隻“蚱蜢”。說它是蚱蜢隻因它長相酷似蚱蜢,卻又不似田裏的蚱蜢呈金黃色。
這隻蚱蜢全身漆黑,翅膀也是黑的,卻各對稱布有三個紅點。翅膀完全遮擋不住碩大的肚皮,顯露出來的肚皮上可見其團團茸毛。
很是令人惡寒的一隻蚱蜢!它的鳴叫聲卻有種說不出的淒婉,象在訴說著冤屈。陶玉走過去想要一腳踏死它。田敏連忙製止住了。
陶玉開玩笑道:“難不成它就是傳說中的凶靈?”田敏道:“那倒不是,隻不過這種東西俗稱‘鬼蚱蜢’,一般隻出沒於墳墓,相傳為人的鬼魂所變。”
畫兒失聲道:“它莫不是李柳氏的魘魂所變幻出來的,趕快將它趕走。”陶玉找來一根樹枝,用於驅趕鬼蚱蜢,道:“好,好,我將它趕走。”
畫兒陷入了昏迷,隻在嘴裏喃喃道:“趕走它,趕走它。。。。。”妹兒著急了:“看我姐姐燒得不輕,這又沒醫院,可怎麽辦?”
田敏拿來熱帕子,將它敷在畫兒額頭上說:“要不我去熬點退燒的草藥?”向楊柳道:“不用了,我們自帶的有西藥。”
向楊柳在妹兒,田敏的幫忙下,將畫兒扶上床,替她脫了外套,用被子將她捂好。才過十分鍾,畫兒兀然坐起道:“李柳氏,我看到李柳氏進屋來了。”
田敏將她們幾人拉到屋外道:“你們今天究竟到李柳氏墳前做了什麽?看畫兒現在這個樣子,倒象是被鬼纏身了。”
向楊柳道:“沒事,沒事,畫兒今天兩次遇險,中午是從豹子口裏逃生,先前又從狼嘴裏逃生,她隻是被驚嚇過度,以致引起高燒而已,至於她反複提到李柳氏也隻是高燒時的胡言亂語。況且,明天等她燒退了後,我們就回春江市了。”
田敏憂心衝衝的,卻也不好過多說什麽,說多了還好像自己在詛咒畫兒被鬼上身。
鬼蚱蜢從窗格裏爬進來了,它搖晃著腦袋上的那兩隻黑觸角,順著床腿往上爬,直至爬到畫兒的長發上才停留下來,吱吱的鳴叫。畫兒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下床往外走,夜已經很深,妹兒,向楊柳都已熟睡,她輕腳輕手的撥開門栓。。。。。。
第二天清晨,山上的霧下村了,整個村莊白茫茫的一遍,路邊的樹叢裏,鳥被驚飛起一批又一批,四麵八方的人紛紛匯聚過來。
村裏出大事了,新娘王蘭被殺於**,她的喉管幾乎被砍刀砍斷。阿牛呆坐在**,臉上盡是驚恐,他想哭,他應該悲痛,可他就是哭不出聲來。
事實上同時發生的還不止這樁凶殺案,村裏的小孩江陵也被砍殺了,可憐的江陵砍傷更深,腦袋幾乎都要脫離了軀體,僅靠一點皮肉連著。
誰如此殘忍?村民暴怒,恨不得把凶手揪出來,就地亂棍打死!
江陵的父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鄉親們呀,你們可得我家閨女做主。”有人說:“誰是凶手還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報警。”
江陵父親臉上露出了極度恐怖的神色,道:“是林畫兒,我看到了凶手,她是林畫兒。”
人群裏一陣嘩然,懷疑誰都可以,林畫兒萬萬不可能做這種事,這是一個連隻螞蟻也不忍心踩死的善良女孩,她怎麽可能做下如此殘忍的大案呢?
可江陵父親繼續道:“半夜時,我起床起夜,經過堂屋時,我看到了林畫兒從我女兒房間走了出來,她手執砍刀,砍刀上都還在往下淌血,我腦袋就嗡的一聲,待我回過神來,到我女兒房間一看,可憐她都斷氣了。”
江陵父親言罷至此,放聲大哭。眾人仍是不相信,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這位父親肯定是因為女兒的慘死,氣岔了神經,自己再說什麽就不知道了。
新娘王蘭也被殺了!有人爆出另一個驚天聳人的新聞。一行人又朝新房奔去。
王蘭已經被抬出來了,停放在院壩裏,一塊印有喜鵲的床單將她齊頭蓋住,床單上一大片汙血。
風吹過,風裏都有一股血腥味,血在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