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所有人歸來之後,程老夫人再一次將他們請了過來,說了將程娥除族一事。

原本覺得程娥孩子無辜的人,在知曉程娥做下的事情會影響到自己之時,愣是沒有一個開口反對了。

至於臨安侯,如今躺在床榻上,他的意見就直接忽略了。

“那就開了祠堂,讓大郎代替他父親給祖先上香,告知祖先,再將元娘的名字從程家女中劃去......”

程老夫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一頓,忽然想起了孫嫵。

也不知自家這是造了什麽孽,總是遇見這些糟心事。

孫嫵的名字劃去了,如今程娥的名字也劃去了,接下來,還會有人嗎?

程老夫人的目光掃過底下的一眾兒孫,心中有些空****的。

再來一個,她真的是受不住了。

蘭氏還小聲歎息:“也並非我們做得太絕,隻是元娘這一次確實是做得太過分了,我們實在是容不得她。”

蘭氏還要臉,也有兒有女,定然是不能讓程娥影響自己的兒女婚嫁的。

至於程娥,既然自己做得太絕,沒有給自己留下活路,也怪不得別人舍棄她了。

“那大家便隨我一同去一趟祠堂吧。”

程老夫人正想站起來,卻見有一侍女送來了一張拜帖。

“稟老夫人、夫人、二夫人,門外有一姓孫的人家送了拜帖前來,說是要拜見老夫人與夫人。”

“孫?”程老夫人腦中想了想,卻想不出有哪一家姓孫的人家與自家走得近。

她問:“是哪一家?”

“老夫人,那人說...說他們是二娘子的家人......”侍女說到這裏,還有些忐忑,忙是告罪,

“老夫人恕罪,守門的護衛原來是想將他們趕走的,可心想著還是要告知家中主子,便讓婢子將拜帖送來了。”

是孫嫵的那個孫家?!

程老夫人豁然就站起來了。

“原來是那個孫家!”蕭氏最先出聲,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他們還敢來?!難不成是嫌單單斷了他們的手便宜了他們,也想連腿一起斷了嗎?”

“還有那個錢氏,我當年待她可不薄,她竟然敢換我的女兒!”

蕭氏想起如今的自己與幾個女兒的關係,孫嫵離她而去,與程姝也不親近,心中恨錢氏恨得要死。

“來得正好,我今兒個也同她好好算一算當年的賬,不扒了她的皮,難消我心頭之恨!”

蕭氏說著,就氣衝衝地要往外走去。

“母親,我陪您一同。”程讓立刻就道。

“我也陪您一同。”程嬌也起來。

在程家的恩怨之中,有一半是錢氏將程姝與孫嫵調換造成的,昔日孫家人不在長安,而且也受到了懲罰,他們也不好再多做什麽。

可如今孫家人還敢跑到他們眼皮子底下來,那不做點什麽,未免太過良善了。

程老夫人眸光微冷:“我這老婆子也想會會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是長了多少個膽子,敢換我程家女。”

“不過眼下還是先辦好元娘除族一事,讓人將他們請到外院的待客苑看著,等我們辦好了事情,便去會會他們。”

眾人一聽,覺得這樣的安排不錯,便都應了下來。

程嬌隨著家人一同往祠堂那邊走去,臨走之前還吩咐了鈴鏡去給程姝傳消息,告訴她孫家人來了。

鈴鏡領了命,便去了綰花苑,將事情告訴了程姝。

“你說什麽?孫家人來了?”程姝蒼白的臉上滿臉的不敢置信,“孫家人怎麽會來?”

要知道程家人可恨死孫家人了,孫家來找程家,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鈴鏡搖頭:“這些婢子就不知了,我家娘子隻是讓婢子來告知三娘子一聲,讓三娘子心中有數,免得到時候不知該怎麽應對。”

程姝點了點頭:“替我謝過你家娘子。”

鈴鏡道:“三娘子客氣了。”

鈴鏡說罷這些,便告辭離開。

程姝目送她離開,而後又看著門口許久,在屋外的陽光下,她仿佛是看到了她這兩世的時光。

“孫家...錢氏......”

程姝想起自己兩世在孫家受的苦。

她第一世的不幸全是孫家人給她,分明是侯府嫡女,卻被錢氏換走,讓她如同奴隸一般給孫家為奴為婢。

甚至為了多換一些彩禮,將她嫁給一個大了她十幾歲的男子,到了後來,她得知了這秘密,上長安城來找臨安侯府,卻被孫嫵先一步將她又送了回去。

而後,孫家為了不讓她壞了孫嫵的榮華富貴,更是將她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之中,讓她生不如死瘋瘋癲癲地活著。

再一世,她終於逃離了孫家,回到臨安侯府,拿回了本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聽說程家人斷了孫家眾人的手,還不讓他們治,她也歇了報複他們的心思。

本以為此生不會相見,卻沒料到,他們自己竟然冒出來了。

程姝心中冷嗬了一聲,真的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替我更衣,我去見見他們。”

“娘子......”邊上的侍女欲勸她,“您身子還沒好,實在不宜再做什麽,您若是想問什麽,不如差遣婢子前去就是了,不過區區一個孫家,用不著娘子親自出麵。”

“不必,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娘子,薛大夫都說了,您的需得好好休養,勞累不得,大喜大悲也不得。”

“若是您非要見他們,不如...不如便將那錢氏請來就是了,到時候我們這麽多人看著,她也做不了什麽。”

程姝想想也是,於是便點了頭,讓她們將錢氏請來。

雖然她很不想見到錢氏的,可是她又有幾句話想要問問她。

她真的很想問一問錢氏,她做下這些事,這麽多年來是否會良心不安?

不過這個念頭一起,程姝自己都覺得可笑,瞧著錢氏這些年將她當成奴仆使喚,哪裏會良心不安?

有的,怕是恨自己當年不夠狠心將她弄死,讓她跑回了臨安侯府。

想到這裏,程姝的表情冷了下來:“對了,去打一盆水來。”

“我這位養母以前最喜歡讓我給她洗腳了,今兒個,也讓她來伺候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