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侯對楊小娘這樣寵愛,自然也給了楊家不少好處。
楊家靠著這門貴親,在地方上混得有多風生水起,看楊宋氏與楊寶綠平日裏的穿戴就知道了。
那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真真是絲毫不比侯府的夫人貴女差。
“若是覺得無辜,行啊,這些年靠著程家吃了什麽好處,一分一毫都吐出來,程家自然不會找楊家的麻煩,若不然,便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若單單是程娥不是程家血脈,程家給別人養了孩子,程老夫人對楊家可能沒這麽大的怒意,這偏偏這程娥還是楊家人自己的種,這就很惡心很膈應了。
楊宋氏臉色蒼白。
吃下去的吐出來?怎麽吐出來?
楊家得了多少好處,其實她心裏也有些數,若不然她也不會這麽惡心楊小娘還容忍她。
可那些已經吃下去的,怎麽能吐得出來,楊家的家底扒幹淨了也吐不出來啊!
程老夫人見她臉色惶恐又不敢吭聲,輕嗬了一聲:“我勸你讓楊家盡快表態,在我這,我還好說話,不會將事情做絕了,可到了侯爺那裏,那就未必了。”
“他可是被楊小娘和楊家這樣欺騙,成了綠毛王八不說,還給別人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也為了這個孩子付出良多,你覺得他會如何對付楊家?”
臨安侯不將楊家人弄得家破人亡,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楊宋氏聽到這話,臉頓時煞白煞白的,這會兒心中也後悔自己衝動了,她是想讓楊小娘不好過,可真的要將楊家賠進去了,她也是很痛苦的。
且不說會失去那些富貴的日子,她兒子的前程也完了。
楊宋氏想到這裏,兩眼一翻,往一邊倒去。
得了,又暈了一個。
程老夫人伸手按了按額頭,叫人將楊宋氏扶去客苑歇著,然後便坐在位置上一邊等府醫過來,一麵思量該如何處置這事。
不過她想來想去,最終決定不想了。
既然是臨安侯自己倒騰出來的事情,就讓他自己去處理,他要如何報複楊家、如何報複楊小娘和程娥,那都是她們應得的。
多年來寵妾滅妻,偏愛庶子庶女,也是時候,該讓他知道這人間悲痛了。
若是他能知道錯,將來也能好好地補償別的兒女,也不至於將來後悔了,那些兒女沒有一個對他有真心關懷的。
不過程老夫人想到這裏,又是搖頭,心想,如今便是後悔,恐怕也遲了。
多年積怨,怎麽可能是他一句錯了後悔了便能彌補的。
蕭氏坐在一旁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見程老夫人安靜地坐著,顯然不想聽她廢話,隻好忍下了。
府醫很快地過來給臨安侯和楊小娘診治,然後也開了藥,程老夫人命人熬好了給他們喂下,然後便帶著蕭氏離開。
蕭氏臨走之時,還萬分的不情願:“就讓他們呆在一起?這不是給他們和好的機會嗎?母親,要不就將侯爺送到正院去,有我在,也能照顧好侯爺的。”
程老夫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心中實在是無語。
蕭氏覺得還是不能將臨安侯留給楊小娘,又說了一遍:“母親,我這就讓人將侯爺帶去正院休養。”
說罷,她轉身就要去喊人。
“站住!”程老夫人都要被這蠢東西給氣死了,“帶什麽帶,讓他們自個呆在一起,好好吵吵他們的荒唐事。”
“可侯爺要是原諒了楊小娘怎麽辦?”
“原諒?”程老夫人嗬了一聲,“怎麽可能原諒,出了這種事,但凡他是個人都沒辦法原諒,你讓他們自個打打吵吵去,管他們做什麽?”
對於這個兒媳,程老夫人真的是失望至極。
“你母親也算是個有本事之人,你做小娘子的時候,我看著也還好,怎麽過了這麽一些年,你越活越是愚蠢了。”
“你總想著要將夫君從楊小娘手裏搶走,可你越搶呢,他們的感情越好,這是為什麽呢?因為在他們眼中,你便是拆散他們的仇人啊,他們自然會更加的一條心。”
“若是以棒打鴛鴦來論,他們是鴛鴦,你就是那根又醜又令人恨的棒子啊,你說你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做什麽?”
這比喻讓蕭氏的臉都綠了,還有些不服氣。
程老夫人繼續道:“男人啊,你使盡手段要將他留在身邊,他就嫌你煩,嫌你多事,覺得你犯賤,沒了男人日子過不下去,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倒胃口,這心情不好的時候,指不定還將怒氣往你身上撒。”
“你要將讓他們分開,那需得讓他們自己厭惡了,翻臉了,這才是真的能將他們分開,不是你硬生生地將他們拆開,人是可以拆開,可人心啊,那是拆不開的。”
“而且你都多大年歲了,今年大郎的妻子就要進門了,明年或是後年,你都要做祖母的人了,還耽擱於這些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
“你若是有心,就該對兒女多費一些心,讓他們知道你這個母親的好,將來能孝敬你,這才是你將來的依仗。”
“你生的這幾個,都是好孩子,三娘六娘很快就要出嫁了,能和你相處的日子不多了,你到了這個時候,多不肯對她們用一些心,等到了將來了,小心她們都不想回來看你。”
“她們敢!”蕭氏臉色有些難看,“我是她們的母親,難不成她們還能不管我了!”
“是啊,你是她們的母親,她們這輩子都不能不管你的。”畢竟生養一場,“可能用多少心,那就得看你這個母親對她們有多少關懷了。”
“六娘每次出門,都會帶一些我愛吃的回來,遇見什麽新鮮的好吃的,也給我這個老太太待一份,你可沒這個待遇。”
程老夫人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得意,她孫女就是和她親近。
末了,她又瞥了蕭氏一眼,繼續道,“她自小就在我跟前長大,我對她用了心了,她自然也對我用心,她自小你就沒關心過她多少,她對你自然就沒這份心。”
“血脈斷不了,可感情也分親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