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侯府得知謝琅被封爵一事的時候,程嬌正在福安堂與程老夫人說程讓的親事。

程嬌腦子都有些懵懵的:“祖母,您說誰呢?要給程小讓定哪家小娘子?”

程老夫人麵上笑容不減:“不是和你說了嗎?上官相公家的幼女,上官小娘子,他家就兩女,大的已經嫁了,隻剩下一個,你不是也認得她嗎。”

上官雲屏。

那個很能懟人的小娘子。

“不是,他配嗎?”程嬌說罷又覺得自己這話有歧義,“不是不是,我是說四郎,他配得上人家宰相嫡女嗎?”

像是上官雲屏這等身份,和謝瓔相比都多不承讓,真要論起來,那是做皇後的最佳人選。

而程讓呢,雖然出身臨安侯府,但他連世子都不是,不過隻是一個嫡次子,他若是想要一個好將來,便要自己去打拚。

他若是娶上官雲屏,那簡直是攀高枝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有你這麽說你弟弟的嗎?”程老夫人對程嬌這話很不滿,在她看來,自家小孫子是樣樣都好,哪裏配不上人家女郎了。

不過上官家門第確實是高,便是臨安侯府這樣的勳貴人家,除了繼承爵位的嫡長子,都不敢上門提親娶人家的嫡女。

程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當然知曉程小讓是個好的,隻是這身份懸殊擺在那裏,我這不是太過吃驚了嘛,祖母,這事情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是上官夫人派人給我傳了話,說是瞧中了咱們家的四郎,正好她家小女也要了定親的時候,問咱們程家可有意願。”

“程家是不敢高攀人家女郎,可上官家若是有意,不管是程家還是對四郎,那都是極好的,我聽聞你與那上官家的小娘子也算是有幾分交情,可知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老夫人得知此事之後,是又高興又擔憂。

高興於程讓有這等運道,可以娶宰相之女為妻,擔憂於懷疑這小娘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上官家這才將她低嫁。

找程嬌,也是她想了解一下那位上官家的小娘子,想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程嬌也不是個傻的,聽了這話,當即就明白了程老夫人的用意,想了想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嗎?其實我覺得她挺不錯的。”

“人是很講理的一個人,她不同於大嫂端莊溫柔,但也是端莊知禮,她也不同於達奚娘子冷清高傲,但也有她的一番傲骨,她很有膽氣也很有氣魄,從來不會委曲求全。”

“若說達奚娘子是寒梅,她便是秋菊,沐寒霜而不謝,在霜枝之間開出絢麗的花。”

程嬌突然想起了一句詩詞: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嗯,她覺得上官雲屏是有這個氣魄的。

“程小讓若是能娶這麽一個娘子,也是他程讓積了八輩子的德,這才有這種運道。”

娶這樣一位娘子,何愁家宅不興啊。

程嬌想到這裏,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尷尬,說起來,她嫁了謝琅,似乎也沒給他帶來什麽好處,反而是煩惱比較多。

她性子嬌氣,事兒也多,呆在一起的時候,也大多數他在照顧她,包容她的種種小性子。

唉!

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程老夫人聽程嬌這麽說,心想這位上官家的小娘子應該是不錯的,聽到她歎氣,又忍不住皺眉:“你這是怎麽了?”

“我在苦惱。”程嬌手指捏了捏袖口,有些猶豫,“我覺得大嫂也好,上官娘子也好,都是好娘子,大家都覺得娶了這樣的娘子是上輩子積德。”

“所以...所以我在想謝三他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才碰見了我......”

她既不溫柔小意,更不賢惠能幹,委實不是好娘子人選。

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也知曉自己有那麽多的不足,那你還不好好學,將來嫁了人,就做一個好娘子,這才是正經的。”

“以前我就不說了,他要一輩子隻做一個紈絝子弟,你賢惠不賢惠不重要,學一點經營,手裏有點錢銀,這日子過得去就好了。”

“可如今他走上了仕途,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程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我會學的。”

雖然說事情出現了偏差,可能他們真的做不了紈絝夫妻了,畢竟首陽長公主是不會看著他們好過的,他們不爭就等同被人欺壓,甚至小命都隨時會沒了。

謝琅沒有別的法子,想要自保,隻能往上爬。

而她既然要嫁給他,自然是要與他一同的,辛苦是辛苦,但她也隻能安慰自己,隻要他們一直在一起就好。

“你知道就好。”程老夫人有些不信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見一侍女滿臉喜意地從門口進來,激動得連行禮都忘了。

“老夫人,六娘子,大喜啊!”

“大喜?”程嬌眨了眨眼,“喜從何來?”

難道是聶靜雲還是於小娘要生了?算算時間,聶靜雲要到十二月中旬才生,於小娘早一點,差不多是這時候了。

“可是於小娘生了?”

程老夫人一聽這話,也跟著問:“對啊,是不是於小娘生了?生的是男還是女?”

侍女回過神來道:“回老夫人,於小娘還沒生呢,是六娘子的喜事,不久前陛下賜封了謝三郎君為景陽侯,賞賜了府邸與諸多金銀財寶。”

“什麽?!”程老夫人驚得都站起來了,“你說什麽?陛下封了謝三郎為景陽侯?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侍女道:“回老夫人,聖旨已下豈能有假,現在都傳開了,謝三郎君...不不,是景陽侯,景陽侯已經接旨,如今已經是景陽侯了。”

程嬌激動得臉都紅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既然都是侯爺了,那豈不是說他們又不用努力了,可以繼續躺平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

程老夫人高興之餘,麵上還有些疑惑。

她問侍女:“怎麽是景陽侯?你沒聽錯,是‘景陽’這個封號嗎?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