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說得不錯,表弟,日後可要弟妹多來東宮走動走動。”太子在一旁也是連連讚同,似是還十分期待。
“若是她有空閑,定然會來。”謝琅麵上微笑,心中也不以為意,這個‘有空閑’用的實在是甚妙,什麽時候有空閑,還不知自己說了算。
元景帝坐在主位上,微微點頭,也算是滿意。
以前他對程嬌確實是有些不滿意,覺得這個小娘子太任性隨心了一些,也不夠溫柔賢惠,更不談端莊大氣,人品雖然沒什麽問題,但若是做一國之母,實在是差了不少的距離。
但如今見她應對孫嫵,既不伏低做小,也不是不知分寸得罪人,說話有理有據,進退得宜,仔細周到,也算是表現不錯了。
至少她自己能應對,無需謝琅來幫她。
他現在對程嬌的要求委實是不高,不求她有功,隻求她過得去,不會丟臉鬧出麻煩來,他也是咬牙認了這兒媳了,畢竟謝琅的事情,他真的不好去指手畫腳。
不過元景帝瞧著眼下這場麵,心中也有些不舒服,試想,謝琅與程嬌如此客氣容忍,不過是因為對方是太子與太子妃,故而不得不給幾分顏麵。
他的親兒子,倒是要給一個冒牌貨低頭,客客氣氣,瞧著都覺得可笑。
元景帝想到這裏,心中對首陽長公主的怒意更勝了一些,若不是因為她,謝琅何需受那麽多年的苦,又何需在此時還要低人一頭。
他才是他的親兒子,是中宮嫡子,是大盛的儲君,在這世間上,本應該隻有別人在他麵前低頭的份兒,哪裏有他低頭的時候。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三郎,你與你娘子該是去一趟平清王府,如此,趁著還早,便趕緊走一趟吧,到底是你父親,應有的禮數也是要到的。”
元景帝雖然也不願謝琅去看望平清王,但如今局勢如此,平清王在名義上還是謝琅的親生父親,便是過繼了,也不是說恩斷義絕,從此斷絕往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走一趟,也免得有人挑他的不是。
“給平清王府的禮,朕也準備好了,你直接過去就是了。”
謝琅沒想到元景帝連這些都安排好了,心中有些詫異,與程嬌對視一眼。
程嬌笑道:“謝過陛下,夫君方才還說,待拜見了陛下,還是得去一趟平清王府,不管其中恩怨如何,禮數不可廢,該有的孝敬也是應該有的。”
此話言中之意有二,一是先來拜見元景帝,可見是將元景帝擺在平清王前麵,是對元景帝的敬重和在意,二是他們也有心去拜見平清王,盡他們該有的笑道。
這話擺明了自己的態度,也誰也不得罪。
元景帝微微挑眉,笑了:“你們有心了。”
瞧著倒是也有幾分玲瓏心,要是她日後一直這樣,似乎也不是不行。
程嬌又是一笑,那笑容純淨燦爛,宛若荒蕪世間的一株繁花,她道:“祖母曾教導,做人做事,都該是有心用心,如此,才能事事周全,事事無愧於心。”
元景帝點頭:“你祖母教得好,理應是如此,行了,你們也別在這裏耽擱了,回去吧。”
元景帝雖然也不想這兩人就這樣走了,但再留下去,看著兩人低了太子與孫嫵一頭,他心裏噎得慌,怕自己忍不下了。
想到此,元景帝心中有些埋怨太子與孫嫵,覺得這兩個真的不懂事,非要在這個時候跑來湊熱鬧。
謝琅與程嬌聞言對視一眼,恭恭敬敬行禮道:“謝陛下,臣等告退。”
然後二人便相攜離開,元景帝抬手,讓高公公去將準備好給這對小夫妻的東西送過去。
眼見兩人走了,太子與孫嫵都有些傻眼,太子好半晌才回神:“不是,父皇,就讓他們這樣走了?”
其實他們夫婦二人今日前來,也是存了與謝琅程嬌二人打好關係的意思的,太子如今雖然還是太子,可處境也是堪憂,眼見這隨時都會被廢除,故而,與謝琅這個禦前寵臣打好關係,對自己大有裨益。
正好孫嫵與程嬌也有十幾年姐妹情誼在,也更好說話一些。
隻是他們沒想到這才坐下來說幾句話,元景帝就讓人走了。
元景帝哪裏不知曉太子打的什麽主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們還要去平清王府,朕自然也不好多留他們,難不成你還有什麽話要和他們說?”
太子噎住,忙是搖頭:“沒呢,能有什麽話,不過是太子妃想念娘家人了,想與程六娘說說話。”
孫嫵也道:“太子說得不錯,兒媳隻是想和六妹說說話,隻是沒想到六妹這麽快就走了,說起來六妹與景陽侯也是天作之合,好一對金童玉女。”
前麵這些話元景帝不想聽,但後麵這句還算是順耳,元景帝想了想,也沒與他們計較了:“三郎與六娘確實相配,朕啊,也甚少見到這樣兩情相悅的男女了,他們如此,甚好。”
元景帝心中也暗暗慶幸,幸好他沒真將這兩人拆散了。
便看昨日謝琅娶妻,那春風得意的模樣,也不知這心裏有多高興,他這一生之中,難得有一件令他歡喜期盼的事情。
若是他連這一點期盼都失去,便是給他萬裏江山,他或許也會覺得無趣。
甚至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原因,令他連自己想娶的娘子都不能娶,他估計寧願是不要了。
這事,謝琅還真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他如今一心想與程嬌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與他說什麽為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做出犧牲,那都是虛的。
前路也是任重道遠。
元景帝輕歎:“朕有些累了,你們若是無事,也便回去吧。”
這下,太子與孫嫵又傻眼了。
他們今日過來,除了想和謝琅程嬌打好關係,也想親近親近元景帝的啊,要知曉太子已經不知多久都沒見到元景帝了,如今才說了幾句話,又要被趕走。
太子一下子就委屈了,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質問:“父皇難不成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我,也不願看到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