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冷,程嬌更不愛出門了,偶爾一兩次出門就是和紀青蓮去蓬萊仙居,再來就是旁人來景陽侯府做客了。

景陽侯府花園之中還有一小片梅林,冬日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梅花灼灼,傲骨不屈,來做客的女眷尤其喜歡。

紀青蓮還起哄讓她舉辦一場賞梅宴,被程嬌無情拒絕了。

她這日子過得好好的,可不想自找麻煩。

二人與往年一般,摘了梅花釀酒,取了雪水烹茶,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為此,謝琅還醋了好幾次,覺得她有了紀青蓮把他這個夫君都忘得幹幹淨淨了。

程嬌無奈,隻得哄了他又哄,答應了諸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要求,這才將事情揭過了。

轉眼一個月既過,十二月初,陛下的聖旨姍姍來遲,冊封了薛空青為青城王,讓人開了宗廟讓他認祖歸宗,更名為李既思。

也讓他明年春日,去將他父親(夏王世子)的遺骸遷入皇家陵園,歸於祖地。

夏王世子一生鬱鬱,最終也鬱鬱而終,他的一生太苦也太短暫,父母慘死卻不能報仇,隻得在世間的某個角落苟活,活得太過艱難。

而他那短暫的一生,也隻想為自己父親正名和認祖歸宗,如今到了這裏,也算是實現了。

待他安葬之後,九泉之下的魂靈也得以安寧。

再有,元景帝還將紀青蓮賜婚給了薛空青。

兩道聖旨接連下達,平靜了半個冬日的長安城掀起了一番熱議,連同紀青蓮也被頻頻提起,平日裏熟的不熟的人也都頻頻上門去,明裏暗裏打聽消息。

紀青蓮不厭其煩,幹脆白天直接躲到景陽侯府來。

“你說這些人,真的是吃飽了撐著,別人的事情打探那麽多做什麽。”紀青蓮說話的時候微微抬起下巴,又有些得意又有些無奈無語。

得意於薛空青真的長得好看,如今又是郡王了,這樣的好郎君就是她的了,而且還答應了她不納妾,一輩子隻和她在一起。

無奈無語於這些人明裏暗裏的打聽,甚至還有些人陰陽怪氣的,說的話不是很動聽。

她真的有些厭煩,但又不好明著趕客。

程嬌遞給她一個烤得熱乎乎的板栗,笑她:“這大約就叫做甜蜜的煩惱了,這才是開始呢,你說以後你做了王妃,那些捧著你算計你的人更多了。”

紀青蓮頓時就覺得甜甜糯糯的板栗都不香了:“這麽麻煩......”

程嬌就給她傳授經驗了:“也不麻煩,和我也差不多,把架子端起來,做事賞罰分明,就差不多了。”

紀青蓮點了點頭:“眼下隻有走一步算了一步了。”

程嬌問她:“對了,可知青城王府陛下給的是哪裏?還是原來的夏王府嗎?”

“不是,他沒要,是要新建一處。”

程嬌微訝:“新建?他有錢嗎?還是陛下給?”

直接賞宅子便可以直接住進去,可若是新建,那就要用錢建造了,難道問陛下要這筆錢?不會吧,老薛應該沒那麽沒分寸。

紀青蓮詫異地看她:“你竟然不知道這事,原本陛下是想將空了的夏王府給他的,但似乎他不想要,後來還是謝三幫忙開的口,說將夏王府折算一下,除了換置一片地方,餘下的錢銀隻要了一半。”

“陛下說他不管這事,讓他們和戶部商量,戶部自然是同意了,就當是給一筆錢,將夏王府拿回來了。”

“那新地址在哪?”

“在哪?就在離著不遠的地方,日後咱們兩家差不多就捱著了,怎麽樣,開心吧?”

兩家捱著?

“真的?”程嬌臉上的笑容都壓不住了,若是兩家挨在一起,她們往來就更方便了,出個門就能竄門,就像是以前的臨安侯府和永平侯府一樣。

“當然是真的。”紀青蓮也非常高興,沒想到嫁給薛空青還有這等好處,將來還可以繼續和程嬌做鄰居,兩人當真是可以一輩子都不分開了。

“雖然地方比原來的夏王府小了不少,但也不小了,和景陽侯府差不多,我們兩個人完全夠住了。”

“那真是太好了,如此好事,當得幹一杯,來。”

“幹了幹了。”

兩人都很開心,竟然喝了個半醉。

謝琅今日和薛空青一同回來,聽聞兩人喝酒竟然喝醉了,便直接將紀青蓮丟給了薛空青,讓他將人送回家,美其名曰‘自己的娘子自己負責’。

薛空青無奈,隻好將人送回家。

紀青蓮今日半醉,話有些多,湊在車窗前嘰嘰喳喳和他說話。

“你為什麽答應娶我呢?”

“你說我長得好看還是你長得好看?”

“你要娶我,是不是不甘心呢?”

諸如此類,問了許多,嘰嘰喳喳的。

若是喚作平日裏,薛空青是覺得一個人嘰嘰喳喳的有些吵的,但今日在這冰天雪地的冷寂之中,竟然覺得有幾分熱鬧,心口微燙。

他性子冷清,但又生了一副好容顏,故而尤其厭煩那些女子糾纏他,可若是糾纏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妻,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同。

好像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家,本該是熱鬧溫馨的,若是人人都像是他這樣冷寂不言,那麽這個家就是冷冷冰冰的,毫無感情可言。

薛空青這樣想著,倒是比往日多了幾分耐心,溫聲答了她的話,見她還想再問,便趕緊讓侍女扶著她休息,免得吹風久了受寒。

將人送到了永平侯府,這一次,他進門拜見了紀青蓮的父母。

紀二叔盯著他那張臉看了許久,有些不大樂意,陰陽怪氣道:“青城王倒是生了一張好臉。”

也難怪是將小娘子迷得神魂顛倒,哼!可氣!

紀二嬸擰了他一下,紀二叔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委屈地看著娘子。

紀二嬸瞪了他一眼,問薛空青:“青城王,我今日隻問你兩個問題,你為何答應這門親事,將來又會如何對待我家女兒?”

薛空青想了想,如實道:“陛下賜婚,莫敢不從,但既為我妻,必然珍之重之。”